??豐嵐老規矩,下去撿起了文書,也不看,放下道:“相公莫極壞了身子,妾身提醒你,你不也是豐族的人嗎?”


    “你!”江雲一陣怒意騰升,卻是馬上又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無法說話。


    她沒說錯,江雲現在的確算是木族的人了。雖然不是入贅,但娶了豐嵐後按照天魔城的風俗,又按照世人的思維慣性,江雲的的確確是豐族的人,這點想賴也賴不掉。


    豐香珺也不想他這麽為難,卻也隻能提醒道:“請相爺慎言,不要帶起不穩定。至於巨貪豐益知的處理,請務必要慎重,多考慮各方的形勢。”


    “慎重?”江雲怒斥道:“還需要慎重什麽,此等****該殺就殺,還需看什麽人麵子?看什麽形式?”


    豐嵐和豐香珺一起覺得不妥。但見他在氣頭上,也不方便開口了。


    讓他慎重,到也不是為了徇私枉法。而是的確有這種規矩,豐家有國士無雙封號,就算豐益知不是豐神的嫡係血親,但是自來的規矩,那是基本不入罪的,至少也是不能殺的。


    氣氛就這麽的沉默了一下。


    豐嵐最先打破了尷尬,詢問道:“請問相公,他到底貪墨了多少,可有依據和數額?”


    豐香珺代替回答:“有依據,也有大略數額。大概在一百七十億,這是他出任武城幾十年來,累計下來的。”


    之前豐嵐是自己不願意看,此時聽聞,也不禁渾身冷汗,難怪江雲如此氣惱了。


    抬頭看看江雲的少量白發,豐嵐是知道的,江雲為了各省要錢,等待救助的事一直在鬧心,徹夜不眠,為的僅僅是國庫無力。在此情況下知道僅僅一個人,就貪腐了如此之多,也難怪他這麽惱怒了。


    豐嵐再問道:“內台大人。我還想問,以前老相爺執掌內相府的時候,情況我也大致了解,偶爾我也代替舅舅查詢武城賬目。此外,雖不是內台大人你親自查賬,其餘人員也每年都審核,為何現在才捅出如此之多的漏洞?”


    豐香珺道:“豐益知經營武城幾十年,倘若從賬麵入手是找不到紕漏的,都已經被他做平。一般人無法看穿問題所在。之所以耗費這麽多時間,是因為我查詢了武城每一個爐鼎的記憶軌跡。普通人做不到查詢法寶的軌跡,要不就是有天賦,要不就得修為到達到地仙,親自化為神識入鼎,把法寶變為自身,才能找到過往的記憶軌跡。法寶的品級再低,也有記憶軌跡殘留其中,比如一架爐鼎,我能看透其中的記憶軌跡,能獲知這架爐鼎,過往所煉製的全部物品。眾所周知,武城的入庫和出庫,大多是通過靈城和外麵六百城調撥,所以那些是有記錄的,東西不能憑空變多或者變少,那不能作假。唯一隻有在煉製成品的時候可以作假。因為煉製東西,成功率有高有底,一但煉化失敗,就等於在賬目上消除了這件物品所對應的材料。但倘若賬目上失敗了,而實際這個物品卻煉製成功了,那麽也就是說,這些成品就進入了私人口袋。”


    武城是命脈,靈城出場的草藥,以及外麵七百城運往天魔城的物資,全部進入武城的庫房等待煉製。隻有煉製成功後,交給豐香珺,才是國庫真正的財富。此外,武城自身也有大量的優質礦脈,那也是不可小視的東西。


    到此,場麵上的氣氛又沉默了。


    “相爺,這事你看……”豐香珺打破沉默提醒道。


    江雲回神後,遞出一個玉牌給隨從,淡淡的道:“拿本相玉牌去見武城營主帥張傑,立即拿豐益知下獄,戒嚴豐益知府邸,不準任何人出入,在徹底清查結果前,不準他們接觸任何人。”


    “是。”隨從接過相令後急急忙忙的去了,他們在內相府幾十年,很少見過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江雲又下令道:“豐香珺。”


    “下官在。”她低著頭。


    江雲道:“從今天起你自己掌握,國庫的存儲,不但不能增加晶卡比例,還必須逐步減少,逐步提高實物儲備。本相希望能用十至二十年過度,初步做到八層以上的實物儲備,兩層的賬目財富,記住二八比例是紅線,要朝這個方向努力,你懂我的意思嗎?”


    豐香珺點頭道:“明白了。既然相爺定下路線,那麽我執行起來還可以加快不少,以往咱們債務的置換,也即是支付利息,然後新債代替舊債的時候,多半是以來不及煉製的物資支付回春和寶器門,往後我會大幅調整,全部以晶卡支付。不用十年,隻要一年我就可以做到。”


    江雲搖頭道:“不能過於極端,那會引發回春的警覺和不滿。現在咱們輸不起,也離不開他們,任何事務必須要有足夠的過程,過快就是拔苗助長,記住這個要點。”


    “是,下官理解了。”豐香珺又道:“還有相爺。倘若要調整實物和記賬的比例,運作難度和存儲難度,管理成本等等會大額增加。需要擴建庫房,加強庫房的禁製安全等級,還要增加大量的人手,這些也都是實實在在的負擔。”


    江雲一擺手道:“庫房不夠就擴,人員不夠就增,官員不夠就問吏相府要人。這些的確是負擔,但有些東西不能省,這是國策,是底線,立即就辦,須得有個計劃,就是招來閑養著,老子們也認了。”


    “你……”豐嵐聽他又在相府大堂亂說粗話,還是難免泄氣了一下。


    不過接下來江雲說的更嚴重了,淡淡的道:“沒事,就是閑養的一百萬人,也比養豐益知那條蛀蟲要輕鬆。”


    聽他又拿豐族的人說事,讓這對姐妹無比尷尬,很擔心他一走極端,對豐神也問罪,那基本上就天魔境大亂了。


    “相爺忙,下官告退了,近一月沒有休息,我得回去大睡三天。”豐香珺道。


    江雲點頭道:“辛苦了,好好休息。往後的天魔境不能沒有你,這點上,長空截殿下當年就對我提過。”


    豐香珺偷偷看他一眼,第一次覺得,這個惡霸有時也還是會說好聽的話的,聽他那句“不能沒有你”,心裏還是非常受用。


    “下官告退了,相爺你自己不要太操勞,你白發又多了些。”豐香珺離開的時候這麽說。


    江雲下意識的抬手,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兩鬢,尋思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想起北風地宮獲得的那塊神秘的醒夢碑,上麵提及大夢七千年,白首萬言書,又是什麽意思呢?


    所謂大道至簡,並沒有特定形式,並非一定要如何做才能達到極致,依照曾經的太上聖人的作為和理論,條條路到極限的時候都是“道”。


    天地間有人以殺入道,衝鋒陷陣,殺破長空,從而悟道。這個典型,就是江雲的祖師爺唐玄機。


    而又有的人唯能極於情,固而極於道。以情入道。這個典型就是西妙,以及現在名震九境天下的劍聖長空無忌。


    至於江雲自身,他覺得自己則是另一個極端,興許自己的道,有別於他們任何人……


    臨近傍晚的時候,一個戎裝漢子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半跪在地道:“末將武城營主帥張傑,參見雲相。”


    江雲放下手裏的文書道:“還順利嗎?”


    他戰戰兢兢的道:“卑職……卑職辦事不利。豐益知的府邸已經按照相爺手諭戒嚴,可末將沒能拿住豐益知。得到消息的他,進入了豐家大宅,末將帶人前往的時候,卻被豐族的人擋在了外麵,不能進入。”


    “放肆!”江雲拍案起身。


    張傑嚇得麵無人色,結結巴巴的道:“末將該死!但……那畢竟是老相爺的家,豐益知老兒躲入內中,末將膽子再大,也不敢闖老相爺府邸啊。”


    江雲鐵青著臉起身:“你不該死,而是有人已經無法無天,公然對抗相權,包庇****巨貪,是可忍孰不可忍,來啊!”


    旁邊當即一個隨從跑過來道:“相爺有什麽吩咐。”


    江雲扔出玉牌道:“拿本相手諭,去見龍騎衛主帥黃佳麗,讓她立即戒嚴豐家大宅,本相倒是要看看,這裏還是不是王土,這片天,還是不是天魔境的天!”


    豐嵐嚇得麵無人色,起身著急的道:“相爺慎重,這不可兒戲,這其中定然有誤會,但可以談,我舅舅並不完全知曉豐益知的事,而豐益知作為現今木族不多的在任大員,被相爺您一句話就要下獄,我舅舅他反應過激,也在情理之中。”


    “你也給我閉嘴!”江雲喝道。


    豐嵐道:“我就是要說,你就是殺了我我依舊要說。龍騎衛乃是野戰營,除非發生公然叛亂,否則不要對內使用,這會讓龍騎衛從此走下神堂,再說相爺你也無權調遣龍衛營,此列一開,難免會壞了規矩,導致往後執行國策的時候出現太多的先列和亂子,請相爺慎重,妾身這就和相爺一起前往豐府,澄清誤會。”


    江雲倒是聽得容色稍緩,不過終歸是一時無法平氣,依舊擺手吩咐隨從道:“愣著幹嘛,馬上帶本相手諭去見龍衛提督,讓她在外圍等候,但沒有本相指令,不能騷擾任何人。我夫人豐嵐所言有些道理,現在本相就親自去豐府看看,看看這片天,還是不是天魔境的?”


    說完,江雲背著手快步走了出去。


    豐嵐著急的跟著後麵,武城營主帥也如履薄冰的跟著走……


    駐紮王城的龍衛大營,一個人急急忙忙走來。


    “站住,幹什麽的!”值守外麵的龍衛當即攔住了。


    那個小美女隨從道:“我是內相府文書,相爺有手諭要交給龍騎衛主帥。”


    那兩個龍衛一聽是江雲叫來的人,麵露崇敬的神色請人入內:“跟我裏,你親自交給麗帥。”


    進來的時候黃佳麗高坐上方,的確有幾分巾幗儒將風範,耐心聽候了文書說兩句,收了文書觀看其後,黃佳麗卻皺著眉頭,有些憂慮之色。


    台世龍在旁邊著急的道:“哎呀麗帥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出事了,我知道是雲帥吩咐咱們出營,你怎麽還不下令?”


    “你給我閉嘴。”黃佳麗一敲堂木嗬斥:“你懂什麽。相爺的確吩咐我等出營,包圍豐府。”


    台世麗著急的道:“對啊,那你怎麽還不下令?”


    黃佳麗考慮片刻後道:“相爺的脾氣本帥比誰都清楚,他這是在氣頭上,其實遠沒那麽嚴重。記住黑暗龍騎衛,是國家的第一精銳野戰營,不是雲相的私屬武裝。絕宮有規矩,不能隨意對內使用,此外武相府也沒有文書到來,現在的龍騎衛並沒有真正的防區,沒有武相府確認防區解鎖,也未收到殿下命令,更沒有接到天魔境有叛亂的消息,介於此,本帥拒絕出營。”


    “你你……你到底要不要下令出營?你不下令我自己去了啊?”台世龍道。


    黃佳麗嗬斥道:“你給我安分點,沒有本帥的命令,私自行動者就等於叛逆,除非有武相府文書或者曉瀾殿下手諭,否則龍騎衛決不能動,這事沒那麽緊急,而且這更像是雲相的家事,經過權衡利弊,本帥禁止任何人擅自行動。再有異議者,軍法伺候。”


    隨即她的話有轉機,又道:“不過本帥派遣兩人,在外圍密切監視豐府的動靜,若有情況及時匯報本帥知道。”


    台世龍道:“倘若出現危險可怎麽辦,相爺孤身進入豐府會不會有麻煩?”


    這次黃佳麗正色道:“江雲是當朝相爺,代表的是王權,倘若對他發生極端情況,那當然是公然謀逆,那麽本帥不用等文書就可以當機立斷,參與平亂。就這樣。”


    對於這個一向迂腐的黃佳麗,大家也都知道,能做到如此算她的極限了,算是偏向於江雲了。


    野戰營三人以上行動就可視為軍隊調動,也為難黃佳麗了,她連這條規矩都不想違反,隻派兩人去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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