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吉日,辰時,吉時。


    福寶鎮降宣院,驛站開驛。


    降宣院,西門大開,門兩側,各站二名身著皮甲的武士。


    碎石夯實平整的街道上,十數人站立在驛站門前,相互交談著。


    申期石,走出人群,抬腳邁上台階,走到驛站正門門口,轉身對著街上眾人,朗聲說道:


    “諸位!福寶鎮,降宣院建立近二十年,現奉北玄城降宣院之命,開驛站以便利各位玄法師和武士,前往達薩坦。”


    申期石對下麵站立的柯、詹二位長老,拱了拱手。


    柯若鬆,詹中令二人疾走幾步,站在申期石兩側。


    “諸位,但凡有需,我福寶鎮降宣院必竭力相助!”


    三人同時給下麵眾人拱手說道。


    “吉時已到,福寶鎮降宣院開驛!”


    眾人紛紛上前恭賀一番,拱手施禮,片刻後,一番謙讓,十數人從驛站正門魚貫而入。


    侍奉完畢,降宣院五名弟子退出驛站,各自散去。


    安囤、安止並未在街對麵院落停留,而是直接返回山上。


    院外林間,師父申期石在安囤修正陣圖三十餘丈外,給安止也設置了一座陣圖。


    兩人各自到了自己的陣圖之上,按照師父吩咐,繼續各自的修習。


    納氣入海。


    海,即是氣海,也稱之為丹海、丹田,天地之氣化入體內,成就法則之力,則存儲於氣海,氣海大小虛實,就像虎狼之差,決定法力強弱。


    ……


    納氣進入氣海之時,先令氣海緩慢旋轉,旋轉時要穩、要緩。是引入的氣機,在納入之時,與氣海凝入貼合,切記不可心浮氣躁,時緩時快,致使氣海內氣機不均勻,此為大忌。


    ……


    師父的話語,一遍一遍在安止腦海裏閃過。


    原本徐徐從南坡吹來的山風,在一場大雨中,被傍晚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用豆大的雨滴,打散在山林之間。


    福寶峪外達薩坦的冷風,趁著夜晚,越過七裏山,沿著福寶峪向南襲來。


    其後,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月,一夜的冷風,把達薩坦的彤雲推到了福寶峪的上空。


    連著幾天的冷風,彤雲向南湧去,福寶河河麵上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福寶峪的冬天來了。


    家裏備好了食物與柴火,人們陸續減少外出,停駐在白頭山營地的安家村獵戶,整理完營地後返回了安家村。


    連續六個月,隻做一件事情,這件事總會做的有些長進。


    “不錯不錯,為師探查你的氣海,已然穩固、充盈,看來你這六個月來並未懈怠。”


    申期石收回探查安止氣海的右手,捋了捋胡須,麵露滿意之色。


    “今日起,你便可以休息第四級,築氣入竅。


    為師給你言說一二。


    竅,也叫竅穴,此處竅並非指眼耳口鼻等七竅,據上古所傳的人周身三百六十竅。然而上古所傳早已遺失,除了七竅外,數百年來,東青人僅用手掌掌心竅穴。


    所以,你看為師和安囤,法力顯示均在掌心。


    從氣海引氣通掌心,前提是須感知掌心竅穴所在,方能築氣而入。


    這是一張掌心竅穴的行氣圖,你看看。”


    說著,申期石從桌上拿起一張鹿皮,交給安止。


    “是,師父。”安止起身先前接過鹿皮。


    鹿皮上,畫著兩隻手,一左一右。用黑色細線繪畫著手掌,用紅色朱砂從手腕處,畫了一條線直至掌心,標寫兩字“玄宮”。


    申期石用手指,在紅色線上,比劃了一下。


    “手掌處,這樣行氣,在掌心範圍內,細細尋找,那裏有一氣機外泄之處。尋到之後,將氣機依此形狀,在此處凝聚。”


    申期石在鹿皮上手掌旁邊的一個螺旋版紋路上,用手指點了點。


    二十餘日,端坐廳中的申期石,對安止說道:


    “引氣出體。


    是將氣築入掌心竅穴,充盈飽滿,以意念凝之,幾至實質時,透掌而出,於掌心處,凝氣於一點,眼不可觀。”


    “師父,眼不可觀,怎麽才能知道透掌而出之氣,已凝聚在一點?”


    “哦?哈哈!”申期石聽到後哈哈大笑。


    “此時,氣,眼不可查,但是為師問你,氣是否存在於掌心外某處。”


    “是,師父,它當然存在。”


    “那它既然存在,你該如何探查?”


    “這個……弟子不知。”


    “安囤,此點,你回去與安止詳細講解一番。安止,此點你須勤加練習。


    氣海、竅穴、出體,隨心施法。”


    “是,弟子明白。”


    有師父的傳授,有大哥的講解,安止在修習路沒有波折,沒有起伏,異常平順,唯一的意外就是安止修習晉級的速度要快於安囤數倍。


    申期石每次傳授之事,都會對二人告誡一番,對於兩人的修習進展,特別是安止的修習進展,切勿與人言說。


    已是隆冬時節,申期石趁著寒冰期,閉關休息,以期望能有所突破。院中諸多事宜,交與柯、詹兩位長老,如無天大的要事,勿要打擾。


    在閉關前,申期石將二人召至近前。


    “此次為師閉關,時間未定,你二人也不必擔心,如遇難解之事,可去向兩位長老求助,但修習之事,你二人要自行處置,否則便等為師出關之後再行言說。你二人可明白?”


    “弟子明白。”安囤、安止二人齊聲回複道。


    申期石對二人幾乎每月都用藍峎石測試一番,再親手探查二人氣海。給二人言說,數番探查下來,安囤安止的氣機十分相似,有八成可能,安囤諧振玄火之法,安止也會諧振玄火之法。在修習第六級煉氣成法時,就以火為諧振對象。


    此基調一定下來,安止心中大定,其餘之法已然不作考慮。


    月餘之後,安止走到了降宣初法第五級的半途,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說是在半途遇到天大的麻煩,是因為“引氣出體”並未有任何阻礙,在安囤的引導之下,安止未用五日,便將之修習完成,欠缺的隻是隨心施法的順暢。


    可就在此時,以掌心竅穴為基礎,雙掌引氣出體,將氣機凝於一點,心裏冒出一個這樣的聲音,“噗”,凝氣直接消散了。


    兩隻手同時引氣出體,可以做到,但神念凝之合二為一時,隻能凝神於一隻手所引之氣,同時凝氣,做不到啊!總有一點偏頗,要麽神念偏左,要麽神念偏右。


    不知為何,安止無法同時掌控兩隻手掌掌心竅穴之氣機,左右兩掌心引出的氣機,無法融合為一。


    而安囤對此也束手無策,兩人嚐試數百次,均找不出問題根源之所在,也無法解決此問題,最終商議決定,隻能等師父出關。


    雖然和大哥商議定了,但是安止心中大急。如果這道坎過不去,有可能他就無法完滿修習完成第五級,而第六級瞬間便變成了水中月,再不可得。


    冬夜裏,一彎明月將乳白色光華灑滿降宣院。


    這個天大的麻煩如影隨形,布滿安止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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