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忽略掉那些投來的目光,回了屋子換了衣裳。


    一出來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青竹。


    青竹手中端著茶水,看著她的目光實在算不得多友好。


    “青竹姐姐。”


    香凝低頭對著她說了一句,青竹唇角微微勾起,收回眼神離開了這裏。


    她不信爺對這個香凝有什麽意思,若是真的有意,就不會讓自己隨意安排了。


    可今日,爺為了香凝竟然把小五踹進了溪水中,還讓成華打了小五。


    青竹端著茶水的手握緊了托盤。


    她絕對不允許,有人先她一步在爺身邊站穩腳跟。


    想到這裏,青竹低頭看著自己,伸手微微扯開了些許衣襟,露出自己修長而白皙的脖頸。


    她伺候了裴宴之這麽久,自認為最是清楚他的脾氣秉性。


    他不喜歡自作主張的奴婢,可青竹,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


    穿過第二道院門後,青竹踩上木橋,到了清逸居。


    這裏是裴宴之居住的地方,除了成華,隻有她能夠進來。


    所以青竹覺得,自己在裴宴之的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


    “爺。”


    她站在門口喚了一聲,裏頭傳來裴宴之的聲音,讓她進去。


    青竹推開門進去,裴宴之正在換衣服,紅色官服被脫下,露出裏頭的中衣。


    隔著那層衣料,青竹似乎都能窺見其中的肌膚,一定也是精壯有力的。


    “奴婢來幫爺更衣吧。”


    青竹放下手中的托盤,正要上前,就見裴宴之側身看向她。


    “墨鬆苑的規矩,忘了?”


    聽到這句,青竹臉色頓時煞白,而後跪下。


    她一俯身,扯開的衣襟便將那半截修長而又漂亮的天鵝頸露出來。


    倒是讓裴宴之想起了,蘭輝閣那夜,香凝低聲求饒的場景。


    “奴婢僭越,還請爺責罰。”


    青竹的聲音喚回裴宴之的思緒,他收回視線,讓她出去。


    聞言,青竹雖然不甘,卻也隻能退出去。


    她當然知道墨鬆苑的規矩,裴宴之的清逸居中,她隻能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計。


    為他更衣,亦或者再踏進一步,伺候筆墨,都是不被允許的。


    裴宴之,從不喜歡有人過多的幹涉他的事情。


    青竹咬唇,站在清逸居外,眼眶紅了些許。


    她以為,憑借自己的美貌,多少也能在裴宴之的身邊站穩腳跟。


    她也不奢望成為他的正妻,隻要能夠伺候在他身邊,青竹都是願意的。


    可裴宴之待她,也不過隻是多了一分,可憐的,宛如施舍般的特殊。


    等成華回來後,看著青竹哭紅的眼,眼神冷淡,進了清逸居中。


    青竹自命不凡,自視清高,在這墨鬆苑,大家都把她當姨娘的供著。


    這才讓她覺得,有朝一日,在爺這裏,她能夠成為墨鬆苑的女主人。


    隻是太過自作聰明,自以為是了。


    “爺,線索斷了,咱們的人追過去時,隻剩下一堆燒焦的屍體。”


    成華將手中的絹帕放到書桌上,而後伸手給裴宴之倒了一杯茶水。


    “人少了嗎?”


    “查過了,少了最重要的那個,袁開明。”


    成華將茶盞放到裴宴之的手中。


    裴宴之聽著這句,眼眸微抬:“他跑不遠,就在淩安查。”


    得了這句吩咐,成華應下。


    主仆二人說完事後,成華便離開了,而裴宴之的口中,從始至終都沒提起過香凝。


    而小五自從被成華打了那一頓後,在屋子裏養了小半個月的傷。


    沒了他的針對,香凝的日子也輕鬆好過許多。


    這日,墨鬆苑的老媽媽讓香凝去小廚房拿些新鮮的瓜果和菜。


    說是今日大少爺要回府用飯。


    裴宴之上任大理寺卿的這兩年多,很少回家,要麽在外查案,要麽夜宿大理寺。


    也就前幾個月,裴府的老夫人病了一場,他才開始慢慢回來。


    像這種回家用飯的日子,當真是少之又少。


    聽著廚娘的話,香凝也不好拒絕。


    她雖然不在廚房做活,但這裏的廚娘見她乖巧聽話,懂事幫忙,有時都會偷偷給她留一些好吃的。


    來到墨鬆苑不到一個月,香凝都感覺自己長胖了。


    “我這就去。”


    她悄悄收起了手中的小刀,拎著菜籃子去府中的大廚房拿東西了。


    裴府很大,聽說這宅子之前是一位王爺的居所。


    因著裴家祖上有功績,皇帝賞賜給裴家住的。


    香凝先前在瓊華院伺候,有時也會去大廚房幫著大夫人拿些東西。


    路還算熟悉,況且,白日裏,裴永成大多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醒酒,不常出來的。


    想到這裏,香凝正要鬆口氣,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渾濁的酒氣落在她的發絲上,而後吹進衣領,繞到前麵,鑽進鼻子裏。


    “香凝,在墨鬆苑受冷落了吧。”


    “大哥那樣的性子,能留下你,想來那日,你定然伺候的他很是舒心。”


    裴永成的聲音傳來,香凝整個人愣在原地,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直接抽出手中的小刀向後刺去。


    他雖醉著,可反應卻絲毫不慢,直接握住了香凝的手腕,將人抵在假山石上。


    香凝的雙手被裴永成舉過頭頂,他看著她,笑了下。


    “長胖了,豐腴了,也更好看了。”


    裴永成勾唇笑起來,說完就要湊上去。


    吃不到嘴的肉,的確香,裴永成就是這樣的性子。


    越是得不到,越是見不著,他就越惦記,越想啃上去嚐嚐味道。


    香凝的手被他扣著,嘴也被裴永成捂著。


    這處假山石的位置還十分隱蔽,也不知裴永成在這裏等了多久。


    她咽了下口水,讓自己狂跳的心鎮定下來,趁著裴永成湊近時,直接抬腳踢在下麵。


    裴永成吃痛,手鬆開些許。


    香凝使出渾身的力氣,直接將他推開,朝著外麵跑去。


    她甚至連呼救都不敢。


    裴永成是裴府的四少爺,又是二房夫人的心肝肉。


    即便她如今是裴宴之身邊的丫鬟,為了保全裴府名聲,也隻會說是她勾引了裴永成。


    身後傳來腳步聲,香凝不敢回頭,直到撞上了一人。


    她的手攀著他的胳膊,從他懷中仰頭。


    男人骨相優越,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垂下的眸中,帶著幾分看不透的情緒。


    “爺……”


    見到裴宴之,香凝突然就鬆了口氣。


    她和裴宴之,當真是有緣。


    一而再,再而三,救她的人,都是他。


    裴宴之看著披頭散發,衣襟鬆散的香凝,眉心皺了一瞬。


    再抬眼時,就看到了追上來的裴永成。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裴永成在見到裴宴之後,宛如老鼠見了貓,一下便偃旗息鼓。


    “大,大哥。”


    “怎麽,一院子的人還伺候不了你?”


    兩人說話時,香凝心思幾轉,直接伸手抱住了裴宴之,哽咽開口。


    “求爺疼疼奴婢,不要把奴婢送給四少爺。”


    美人垂淚,自是惹人憐惜,更何況,她如今的狼狽模樣,倒是顯得,可憐又可愛。


    她哭的樣子,比笑時,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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