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楊柳梢(1)


    雪山忘情人棄後,春日濃妝愁看柳。


    行走江湖長相思,短歌微吟一釣叟!


    ——段郎《相思曲》


    人是最容易被誘惑的,特別是處於戀愛狀態下的青年男女,他們在青春的浪漫的愛欲的極度誘惑之下,可以不顧生死,不顧得失,不顧一切,明知道是萬丈深淵,萬劫不複,水深火熱,也會義無返顧地衝下去!


    段郎和石嬌就隻知道心裏有個情人,眼裏有個愛人,別的什麽敵人、友人等都視而不見。他們倆興奮地衝進了雪山迷溝,覺得那裏的一切都很新鮮,就沿著自己感興趣的路線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仿佛這個世界就隻有彼此。


    段郎:“嬌妹,雪山迷溝的風景真美啊……但是和嬌妹你一比,這些風景就算不了什麽了……”


    石嬌嬌羞無限,道:“段郎哥哥,你不要哄我,我知道我並不美……和這裏的風景比起來,我隻不過是滿山積雪中的一小團雪。哥哥心裏要有整個雪山,不能隻看見一小團雪。”


    段郎道:“在我心裏,一小團雪比整個雪山還重要,我可以擁有這團雪,但不能占有整個雪山……”


    石嬌道:“男子漢大丈夫,要有遠大的抱負,你這個人就是太容易滿足。”


    段郎道:“知足才能常樂。不知足的人容易犯錯誤……比如,如果我有了你之後仍不知足,就會去尋找另外的姑娘……這樣,就算你不吃醋,那也是一種錯誤。”


    石嬌道:“我從來不會吃醋的,隻要有人喜歡你,我願意和她一起成為你的女人之一……因為你不是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完全束縛得了的男人……”


    段郎道:“難道,在你的內心,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花心大蘿卜嗎?”


    石嬌道:“你不是花心,你是博愛。我欣賞你,也不是因為你花心,而是因為你多情。其實,有時候,壞、花心與多情,真的很難分清楚的。”


    “那你認為我是花心呢還是多情呢?”段郎在石嬌的臉上啃了一口,悄悄問。


    石嬌臉一紅,嗔道:“哼……壞!”


    兩人已經越走越近,此時無聲勝有聲,不再需要語言來交流。


    幸福感就這樣持續著,倆人越走越覺得新奇、好玩,越不想回頭。


    越不想回頭就越需要找到繼續前進的理由。不管理由是什麽,隻要可以繼續前進,那就是好理由。


    講理,有時候就是不講理。隻有不講理,才能不講理。


    後來,即使明知道這樣繼續走下去會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是不能回頭,這樣一直走到了後頭……即使再想回頭,卻沒有回頭的路了……


    雪山被當地人稱作神山,意思是神秘的山或者神奇的山。雪山的深處是什麽?也許外麵的人猜想的結果是很冷酷的或者是恐怖的吧?


    其實,雪山裏的風景特好。雪山是非常純淨的山,是最具有魔力的山。雪山迷溝裏有數不清的奇異景象,移步換景,每前進一步,就是一片新的天地。每到一處,就有一種新感覺。段郎是好奇心特重的人,沒有新感覺他都要想方設法去尋找新的刺激,何況這裏景色宜人,所到之處又處處透露出玄機,新鮮刺激的事情是他最喜歡去做的。


    石嬌是愛上段郎的熱戀中的姑娘,一個愛上情郎的小姑娘,你就算要她去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會猶豫的。所以,她不但沒有感覺到危險的存在,還慶幸自己比楚紅姐姐有更多的機會和段郎單獨在一起。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子。這話一點都不錯。即使是最精明的女子,隻要有了愛,有了值得愛的人,她就會為之癡呆,為之瘋狂。


    要想毀掉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愛上一個男人。女人能為男人去死。


    要想成就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愛上一個女人。男人會為女人去拚。


    戀愛好比春風,危險好比冬雪。


    春風能融化冬雪,再大的危險在戀人的麵前也將被幸福淡化,甚至忽視了。


    看不到的危險才是真正的危險。


    不知不覺,段郎和石嬌兩人就進入了危險的境地了。


    明白了有危險的首先是石嬌。女人還是女人,心細如發是女人的本性。


    段郎粗枝大葉,對什麽都不在乎。不是不在乎,是藝高人膽大。


    石嬌在心裏著急,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沒有什麽事情能打擾他們彼此對於愛的享受。麵對熱戀中的情侶,就算是馬上讓他們去死,那也是值得的。所以,石嬌不是對危險的程度估計不足,而是一點也沒把危險放在心上。大不了就是死,人生在世,死且不怕,還有什麽可怕?一個女人,如果能和心上人一起共同走近死亡,同生死共命運,那是何等的值得懷念的事情?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石嬌則想:“朝愛段郎,夕死可矣!”


    玩,是最好的消磨時間的方式;愛,是最好的消耗生命的方式。


    段郎是個天生會尋找快樂的男人,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任何女人都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太短。


    石嬌和心上人在迷溝裏尋找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樂趣,幹脆不去想什麽生死,在快樂地追求新鮮事物的過程中就把危險忘記了。


    寂寞嫌更長,歡娛嫌夜短。二人不知道進穀有多久了,反正,段郎覺得肚子餓了,石嬌也覺得腿腳不靈動了。


    沒有雪山的生活經驗的段郎根本對眼前的苦難沒有在意,以為雪山迷溝不過就是道路要相對複雜些,就算是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石嬌應該是可以想到辦法回去的。


    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不一定可靠的。


    哪知道,石嬌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因為石嬌對段郎已經動了感情,在感情的驅動下,石嬌的心裏除了段郎以外,已經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心亂了,景象也就亂了。迷了路,就更找不到路。先前清閑的時候覺得美麗的景象,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好看了。所以說是“象”由心生。內心有多美麗的心情,眼裏才能看到多美麗的世界。內心一亂,景象就亂了。內心恐怖,鏡像也恐怖……石嬌看到可愛的段郎餓得那樣痛苦,急得汗如淚下,心裏更是焦躁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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