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說,她還有同伴,在二樓的一處隱蔽防爆裝置裏躲著。


    隻是,那人,是她的男朋友,一個身世不凡的小日子……


    杜若也是身處絕境的時候,才突然得知他的身份——居然,是山口組老大山口一郎的次孫。


    山口組,連她這個來小日子留學五年的書呆子都知道,是這裏最大的黑,幫組織。


    他們倆得以安安穩穩地藏在這處地方,也是多虧了男朋友的一個電話求助。


    杜若帶著新認識的兩隻羊朋友,一邊走,一邊輕聲說話,完全沒留意,走過的地方,凡是貨櫃上能吃能用的東西,都像是被什麽看不見摸不著的怪獸吞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某貪吃羊不在意地拿前腿揉了揉鼻子,空間不裝滿,它和它媽都不安心啊。


    碰到樓梯,杜若幹脆把小羊羊抱在懷裏,怕它細瘦的腿腳站不穩把自己摔下去。


    【咩——】


    二樓遠比一樓空曠,慘白的牆上全是固定的白色貨架,中間空蕩蕩,走路都有回聲。


    除了盡頭那個足有五十多平的集裝箱式的房子,一覽無餘。


    我甚至留意到,集裝箱並非全封閉,還架著幾杆重型機槍,一發開五六十彈能把敵人打成篩子的那種……


    牛皮普拉斯!


    杜若一走近,那邊房子裏迅速跑出來一個男人,一路喊著【親愛なる】。


    【咩——阿納塔是啥意思?杜若姐姐,解釋一下唄~】


    杜若臉上緋紅一片,親愛なる能是什麽意思,親愛的唄!


    哼,她才不告訴這個小促狹鬼,都什麽時候了,就會笑話她!


    男人目測至少一百七十多斤,事業線比女人還雄偉,波瀾壯闊,直到停在杜若麵前,隨著胸口起伏,肉肉還在微微顫——


    這副傻憨憨的戀愛腦模樣,你跟我說他是小日子最大黑,道老大的嫡親孫子?!


    我不信!


    【哢哢哢——】


    你看,我彪悍凶殘的羊媽媽也不信!


    【小春,我沒事,你別擔心!】


    杜若的聲音又輕又穩,頗為安撫人心。


    原來這個小胖子叫山口小春啊,唔,瞧著不討厭,背景實力雄厚,那就先留著吧!


    山口小春剛要抱抱親愛的杜若,冷不丁對上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頓時把他萌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要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倆人就是因為性情愛好一致才走到一起的,杜若看到小羊羊的第一反應,跟山口小春此刻的表情幾乎完全重合。


    眼裏全是小星星。


    (づ ̄3 ̄)づ╭?~


    【咩——】


    唉,我有點惆悵了,我們四個加起來,勉強算是一個刺客(羊媽媽),一個奶媽(我喪羊羊),一個人形導航(杜若),還有一個湊數的(山口小春)。


    妥妥的弱雞組合,給敵方送人頭的戰五渣即視感。


    ヾ(。 ̄□ ̄)?゜゜゜


    【咩——】


    啊,頭好癢,好癢好癢好癢!


    山口小春前一秒還在麵泛桃花,下一秒就黑了臉——


    因為,小羊羊,用它的大腦袋,在杜若胸前使勁磨蹭,質地防水耐磨的衝鋒衣都被蹭出了明顯的褶皺。


    杜若仔細一打量,唉喲,這小家夥,是要長角了!!!四個肉包包裏頭都現出了白點。


    就像是正在拚命往外鑽的竹筍尖尖,勢不可擋。


    Σ(⊙▽⊙\"a


    不滿月就長角,這是變異了吧?!


    她回過頭,盯著側後方歪頭看她的母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難怪癢呢,估摸著跟奶娃娃長牙時一樣難受,真是個小可憐!


    【哢哢哢——】


    母羊湊過來,伸出粗壯的大舌頭,給自家崽兒的大腦袋舔了一圈,就當是補一個洗三禮了。


    【噗——】


    因為滿室寂靜,空間寬敞,這個突然的噗,回聲也大。


    【咩?】


    我傻呆呆地抬頭,看到三張一臉懵逼的臉。


    (′⊙w⊙`)乘以3。


    羊媽媽離我最近,從她大而明亮的眼睛裏,我看到了小小的我自己,以及頭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超迷你尖角。


    跟它頭上黑黝黝的角,如出一轍。


    【哢哢哢——】


    母羊非常慶幸自己已經沒奶了,要不然叫這尖角撞個幾回,它那顆不怎麽結實強壯的心髒都要被戳成八瓣兒。


    山口小春看著蔫蔫的小羊羔,心裏又軟又酸,他操著一口蹩腳的華語,招呼杜若回屋裏去。


    他的幽閉恐懼症,早就在那天被喪屍群圍追堵截的時候不藥而愈了。


    眼下,隻有待在他的密封倉裏,他才覺得安全。


    母羊跟著杜若走,亦步亦趨。


    這一點令山口小春挺驚訝,他以前去山村寫生,村民牧羊的時候,那些咩咩叫喚的羊可沒這麽聽話乖巧。


    他哪裏知道,母羊眼裏隻有它的崽兒,崽兒在哪裏,吃的就在哪裏,移動糧倉是也。


    小屋子裏有床有桌有沙發,要不是大家都是從外麵屍山血海過來的,恐怕會以為這是哪家酒店的情侶大床房呢……


    年輕人就是不會過日子,垃圾桶裏全是各種餅幹麵包的包裝袋。


    杜若抱著小羊窩進沙發,總算舒了一口氣。


    【咩——你們咋不開火煮點兒熱乎東西吃?麵包吃到肚子裏頂天了拳頭大,不頂餓啊!】


    杜若臉一苦。


    【不是我們不想開火,誰能想得到這麽大的超市,居然沒有打火機或者燃料呢,你看,桌子上有麵條有大米,飲用水管夠,就是沒有火,難不成叫我幹啃?!那還不如吃現成的麵包呢!】


    災難發生前,杜若和山口小春就是標準的社畜,在公司畫稿子,回家了還是畫稿子。


    他們倆的廚房就是個擺設,有鍋有碗有油鹽,使盡渾身解數,最高廚藝也就是煮一碗麵條,平日裏全靠外賣便當供奉五髒廟。


    有時候外賣員跑一趟腿同時送兩份,一左一右相隔五步遠,別提多省心。


    哦,對了,說是男女朋友,其實這倆單純的傻孩子也就是在這幾天才確定關係。


    此前,他倆是同學,畫友,同事,也是門對門的鄰居。


    山口小春身上圍著的圍裙也不是做飯用的,而是油畫專用。


    此刻,他胖胖的手指頭就在蠢蠢欲動,很想換一塊幹淨的畫板,把杜若抱著潔白幹淨的小羊羔出現那一刹那的樣子畫下來,趁他還記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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