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限,我不敢耽擱,想把候洋送到市醫院。


    王俊篤定說去鎮醫院就行。


    到鎮醫院時天還沒亮,急診室幾乎沒有病人,值班醫生拉著候洋去查檢一番,說沒大問題。


    我和醫生再三確認,候洋身上的傷口很多,其它的小傷無所謂,但是胸口那道傷很深的。


    中年醫生扶了扶眼鏡,片子看了又看,說胸口的傷恢複得很好。


    我不得不佩服王俊的手法,那麽重的傷,隻用了幾個小時就恢複得很好了。


    醫生又看了我小腿上的傷,腿傷沒有傷到骨頭,他也說了一句恢複得很好。


    我自己也有感覺,走路時,小腿不是那麽疼。


    一番折騰完,太陽升得很高。


    王俊一向好吃,清早出去買吃的一直沒有回來。


    我的手機丟了,候洋的手機也不知道哪去了。


    我借了醫生的手機給老張打電話。


    老張接得很快,語氣遲疑,“明州,你和小猴子去哪了?”


    這事說來話太長,手機是借的,我不好說太多,“這事我回去跟你細說,隊長呢?”


    “隊長沒事,你們快回來吧,我們要回去了。”


    我大吃一驚,聲音不由地拔高,“回去?不能回去,工作還沒有結束。”


    “明州,這是大隊長的意思,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了。”


    我匆匆掛了電話,回到病房看了一眼候洋。


    候洋已經醒了,雖然虛弱,精神狀態不錯。


    我告訴他我先回營地,讓他好好休息。


    他輕輕嗯了一聲,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沈哥,副隊長可能有問題。”


    我暗中一驚,疑惑地看向他,等他說下去。


    候洋的嘴唇幹裂發白,他抿了抿嘴唇,“以前他從沒有叫過我小猴子,也不敢叫。而且,昨天我跟他提到的那個人,不叫巧兒。”


    我細細一想,想到昨天我讓林進春去市裏打聽隊長時的情景,


    林進春開始是不願意的,是候洋幫我擠兌林進春,當時,候洋提到一個人,巧兒。


    原來,那時候候洋就開始詐林進春了!


    果然,腦子好使。


    我倒了杯溫水,用勺子喂了候洋幾口水,“你安心在這裏養傷,營地的事我來處理。”


    “你要小心。這次打撈任務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大鍾,那人也不能信,還有隊長,一定要找到他。”


    候洋說著眼睛緩緩閉上,他用的藥裏有鎮定成分。


    大鍾這人,這一直不信他。


    我找來一名護士,把候洋的身份說得很悲慘,托她多顧照一下。


    護士眼淚汪汪的答應了。


    我出了醫院,四處找王俊。


    王俊原來的手機號已是空號,新的聯係方式我還沒有。


    走到鎮鎮府門口,忽見一個女人從奔馳車上下來。


    女人個子高挑,身穿大紅色短袖連衣裙,腳穿五六公分的細跟涼鞋。


    我之所以注意到她,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她下車時動作僵直,同手同腳。


    下車後走路姿勢也有點怪,身體比正常人走路要前傾兩度。


    她穿的是高跟鞋,身體再過度前傾,按理她應該走不穩。


    她卻能平穩往前走。


    她忽許感知到我在打量她,回頭看了我一眼,莫名的裂開紅唇一笑,感覺她像認識我似的。


    她的臉上塗得很白,還是遮不住印堂上的一片烏黑。


    以我的認知,她的印堂黑成墨汁一樣,人早死了。


    此時,我顧不上這些,也不找王俊了,包了一輛車往河邊趕。


    到營地時,帳篷已經拆了,大家在裝車。


    林進春和小葛在一旁說話,我走過去,看了一眼小葛。


    小葛的臉色蠟黃,精神萎靡,看來被鬼過身的後遺症不輕。


    我對林進春說,“副隊,屍體還沒有撈上來,我們不能走。”


    林進春一如既往的露出溫和的笑容,“小沈回來了,小猴子呢?”


    候洋受傷了,這是大事,我應該上報。此時,我卻沒說,“他有事晚點回來。副隊,為什麽要收隊?”


    林進春臉上露出無可奈何之色,“小沈,你也是老員工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出來是有開銷的。遲遲找不到屍體,我們在這裏隻是白白浪費時間和金錢。”


    我之前隻是發覺林進春對隊長的安危不上心,感覺奇怪。


    現在,經候洋提醒,再看林進春。


    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音,甚至有些**慣也是一樣的。


    但是,現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


    什麽時候他變掉的,就是到這裏以後。


    我試探地問,“副隊,你還記得我剛進公司時,你對我說的那句話嗎?”


    林進春假裝思索一番,“老了,不記得了。好啦,小沈,這事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是大隊長,包括隊長決定的。”


    我心裏既驚又喜,“隊長?隊長回來了?”


    “他沒有回來,出去辦事要晚幾天回來。好了,你去催一下幾個小子手腳麻利點。”


    我一聽隊長沒有回來,不安感加劇,“副隊,你們見到隊長了?”


    林進春被我糾纏得不耐煩,“這事你問老張。”


    說完扭頭便走,小葛看了我一眼,跟著林進春走了。


    老張走了過來,遞了一支煙給我,關心地問,“你受傷了?”


    我身上的傷處理過,衣服也換過。但是,老張一眼看出我受傷了,林進春卻一句沒有問。


    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點上煙吸了兩口,把煩躁的情緒壓下去,“你親眼見到隊長了?”


    老張緩緩地吐出煙霧,臉上帶著擔憂,“昨天,我們打聽到他去見了戰友,然後多方聯係,弄到他戰友的手機號,聯係了對方。對方接了,說隊長在他那裏。”


    我急切地打斷他,“隊長手機為什麽打不通?”


    “說是前晚幾位老戰友一起喝酒,喝大了,隊長人掉水裏了,手機廢掉了。”


    這個理由根本不成立,當時我接到吳凱的電話,吳凱口齒清楚,不像喝高的人,“為什麽到今天還聯係不上他?”


    哪怕手機壞掉了,再買一部就是了,號碼補回來了就行。


    “明州,能告訴我你在焦慮什麽嗎?”


    我看著老張,對於他,我還是信任的,要不然不會讓他跟著林進春去市裏。


    我沒有隱瞞,把前晚接到吳凱的電話內容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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