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去的身影,阿諾的神情上卻是浮現了絲絲的憂慮,終於長歎一聲。


    卻見得暗夜之中,突然一道身影尾隨而來,借著微弱的亮光,卻是可以隱約看清,那人的背上扛著一個人。


    此時,那人一身軟綿綿的,竟然毫無動彈,隻是從他的身上順延著滴出了血液,地麵瞬息之間形成了一道細小的血泊。


    仔細一看,那背上抗人的人竟然是一名老者。


    他悄悄的來到了阿諾的後邊,卻是不解開口的道:“尊主,我始終不明白,您為了他能夠參加那毒衍公會的比賽,卻又不惜殺了一人性命,千辛萬苦從這毒仙的身上搶得一道邀請牌,欺騙他去參加競拍,這究竟是為何?”


    原來,阿諾所說的朋友之請全然都是騙人的,那木牌竟然是搶來的!


    他不解的看不了一眼阿諾,從那嚴肅的神色上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卻是不免再度好奇的問道:“尊主既然擔心那小子的安危,為何還讓他前去?”


    阿諾微微一笑,隻道:“老賴。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他能夠多曆練練練。隻有強者,才有資格生存。我這麽做,自然是希望他能夠成為和他父親一樣強的人!”


    繼而,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麽,阿諾淡然道:“走吧,隨我去一趟那樹妖之地。”


    ……


    話說,那老者被困在巨大的樹精根須之中,無法掙脫而出,隻是剩下臉部的顯現出來。


    眼看著,根須就要繼續包裹而來,老者卻是仰天,發出驚天一吼,巨大的元嬰卻是飛升而出,撲在了樹幹之上。


    伴隨著老者的口中法決,元嬰爆裂了。


    “嘭!”巨大的聲響之下,形成數道的細小的光幕,光幕又化為一道道的法決,凝入那樹木之中。


    又隨著一道“轟隆”的巨響,那法決竟然形成燃燒,隻聽得嗶嗶剝剝的聲音,那大樹竟然渾身著火,煙霧彌漫。


    這暗夜,瞬息之間便會火光衝天!大樹不安的扭動著身軀,發出一聲無比驚天的慘叫之聲,火光蔓延的太過快速,片刻之間,那大樹的樹幹幾乎覆蓋了火焰。


    那再也在意不得那老者,卻是根須鬆了下來,想要移動離開。


    卻見得老者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自己,在他落地之時,一隻巨大的手印化為一道法印,形成數道的紅色光線。紅線蔓延而開,纏繞住了巨大的樹根,竟然使其無法動彈。


    而後,老者卻是帶著滿腔的怒火,赫然徐徐走來。


    那大樹竟然有些害怕,卻是發出沙啞的哀求之聲:“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我再也不害人了!”


    然而那老者隻當做無視,卻是怒聲指責道:“你殺人太多,造孽太重,留你不得!”


    卻見得手印之間,轟然發出一道強光,便在老者的一聲高喝之下,一道渾厚的法印終究狠狠地落下。


    “呼。”


    疾風掃動而過,那道法印如同一道巨大的風斧,狠狠地劈開了樹幹,卻又在老者的第二記打印之中,那一分為二的樹幹,卻是瞬間如同被震蕩一般,震碎成一道道木片,滿天飛。


    隻聽得空際發出了沉重的哀嚎,和無比失落的哭泣,而後,渾然間,恢複了平靜,大樹已然被摧殘的差不多,隻有微弱的火苗在那輕輕的跳躍,很微小,使得夜色變得忽明忽暗。


    老者凝望著地上的一道道的屍體,卻是不禁歎息一聲,而後卻是閉目喃喃,在他意念之間,那些人影竟然漂浮了起來,伴隨著老者一喝,在不遠處的方位之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深坑,老者高喝之下,那一道道的屍體落入深坑之中。


    而後老者又往那深坑之中甩入了一道道符籙,手臂一揮,那深坑之間的塵土卻是赫然覆蓋。


    老者低聲自語道:“希望這善心符,真的可以驅使你的冤魂。”


    而後,他的目光更加深邃的望著高空,卻是一聲低吟歎氣:“小子,你當真如此執迷不悟嗎?”


    從他的眼中,卻竟然有老淚縱橫,他竟然為喬威流淚,那原本炸裂的元嬰還有些許的氣息,卻是緩緩的被老者收入了周身。在他的無奈之中,葫蘆飛升了,老者隨著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此時,不遠處上,兩道身影隨之而來,此二人正是那阿諾和老賴。


    原來,方才這二人已然快速來到了這裏,隻是未曾出現,一直躲在暗處觀看,這倒將方才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老賴道:“尊主,老賴卻是不明白,方才那個老人所說的小子,可是和你相遇的那人?”


    阿諾若有所思,卻是笑道:“能夠同時出現在這樹妖之地,自然是了。”


    “這就奇怪了,這老者為何苦苦要追那小子,隻怕他不會善罷甘休,還會繼續去追那小子,隻怕他去毒衍公會之路,並非那麽順利。”老者分析道。


    “不。方才那老人為了製服那千年老樹,卻是使用了巨大的道行,即是以那元嬰破出,以自爆為代價,發出劇烈的火光,雖然元嬰還可繼續修複,但卻是需要一段時間,否則會元嬰盡毀,危在旦夕。這段時間,他自然不會再出現。”阿諾不以為然的否認,一臉別味的笑意。


    “隻是我很好奇,這老者究竟是誰,為何要苦苦針對那小子?”老賴有些迷茫的問道。


    “這天下其實很大,你要猜出一個人自然沒有容易。但是普天之下,用那葫蘆作為法器的老人,卻也不多。”阿諾提醒道,卻是不道破。


    “這我倒是想起一個人。”老者赫然目光放大,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欣喜。


    從他的口中卻是悄然的蹦出了六個字:“玉羅宗,羅崇山。”


    卻又嘴裏喃喃道:“如此說來,這老人想必是他無疑了,想來他是要度化那少年。果然,有點意思!”


    阿諾正欲回答,卻是耳朵輕微的一動,低聲道:“有人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互相點頭,卻是隨之消失在這暗夜之中。


    此刻,定然是個不安之夜,便在他們消失之後,又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人是那一男一女,那女子一身的金色長裙,輪廓之間,卻是黃金比例,苗條曲線,不免令人垂涎。而在那麵目之下,竟然是一張清麗迷人的麵容。


    紅唇朱砂,慍色豐滿,妙步生花,隻非一般之物,難以接近。


    而在他旁邊,卻是一個矮小的中年,中年男子竟然顯得十分的瘦小,瘦如柴幹,幹枯的手臂仿佛被抽幹一般,一雙眼睛空洞的有些嚇人,眼珠子咕嚕嚕的冒出來,好像隨時可以將人吃了一般。


    夜色之下,這二人的出現,不免又給這樹妖之地增加了恐懼和詭異的味道。


    那女子一手輕輕的抬起,卻是緩緩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既然有自我陶醉之意。


    “破歸。看來,這裏發生過一次激鬥,我們所安排的樹精,全部遭了秧,這來人的實力,的確是強呀。看來,今夜是沒有晦氣可收了。”女子開口,卻是句句酥心,令人聽得為之犯動。


    “究竟是何人?敢公然壞了我們的好事?完全不將我們斷魂宗放在眼裏!傲香,你說該怎麽辦?”那幹枯之人怒罵道,幹枯的小手赫然一握,發出劇烈的骨骼作響之聲。


    “自然不能放過,敢在斷魂宗的頭上撒野,可是沒有活路的呦。”那女子仍舊一臉嬉笑之相,隻是那嘴角的朱唇一揚,赫然之間竟然變得猙獰,猶如地獄中的幽靈一般,勾人心,斷人魂。


    ……


    妄家,燭光昏暗,卻更顯得蒼涼。


    妄寒笑臥床而立,他因被那喬威所氣,卻是一口大血噴出,命中心脈,深知知道命不久矣,便招來自己的兒子,前來商量要事。


    而此刻的妄寒笑一臉發白,身上竟無一點血色,渾身顫抖,全身皆是冰冷的寒光。似乎飽受歲月摧殘,已然和往日的精神奕奕又決然的不同。


    妄非凡自然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卻是想要去求醫,以求最後的一線生機,卻被妄寒笑喝住。


    他鄭重的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為清楚,已經來不及了,隻怕命不久矣。隻是我臨走之前,仍舊還是不放心。”


    可以聽出,妄寒笑巨大的喘息之聲,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利用了十足的力氣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字從他的口中道出來,都顯得尤為的吃力。


    妄非凡終止不住,卻是泣聲道:“父親請說。”


    妄寒笑卻是睜大了眼睛,尤為激動的說道:“今日我百般思考,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那毒仙是來尋仇的!至於他是誰,我總是感覺很熟悉,始終沒有頭緒,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下一步,他便會針對我們妄家。而且此人心機太厲害,和他們多番的對決,我都吃了大虧,所以,此人務必要快些除之。”


    妄非凡道:“我請人把那清同叫回來!”


    “不。”妄寒笑搖了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隻怕來不及了。你們務必記住,不管如何,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那個毒仙,不能讓他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定記住。”


    妄寒笑緊緊拉住了妄非凡的手,他的眼睛突然圓睜睜的瞪著,停留在了妄非凡的身上,一張不甘心的麵孔之下卻是定格在了此處。


    微風搖墜,卻是將那蠟燭的光芒吹暗,卻是如此的應景,一代醫仙就此隕落。妄家的榮譽很快便會受到動搖,醫仙不再,地位自然起伏。


    想到這裏,妄非凡無比的低落,卻是悲從中來,泣聲大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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