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楚月,那一年我學藝歸來,發現家中多了一個叫做赤月的女仙霸占了我的位置。


    赤月風風火火,一身紅衣,颯爽英姿,贏得了家中所有人的歡喜。而我這個出外學藝的兒子,竟然被一個外人比了下去。


    我不服。


    於是,我處處刁難,發誓要將她驅逐出去,叫她離開我的生活離開我的家。


    但,這是我人生最糟糕的一個誓言!


    赤月性格直爽,也很好強。被我連番針對,自然忍不下去,於是和我打了一個賭。


    誰在仙界闖出更響亮的名頭,就要聽誰的。


    於是,我與赤月踏上了離家出走,闖蕩仙界的生活。


    仙界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容易,危險無處不在。我們針鋒相對過,也守望相助過。


    更多的時候,我們水火不容。


    直到那一次,赤月得到了一柄寶劍。


    寶劍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但她就是固執的要將它祭煉成自己的本命法劍。我並不讚同,但可惜的是我越阻止她,赤月就越急迫的要將寶劍祭煉。


    最後,我氣不過,放任她自去。


    “你若真心要將這破劍變成本命法劍,日後你修為提高了覺得這把劍跟不上你了,可別哭著求我幫忙!”


    我丟下了狠話,用來威脅赤月。


    那時候的我,太年輕,根本不懂得如何哄人開心。明明是關心她,卻鬧得臉紅脖子粗,像是要結仇了似得。


    赤月也很硬氣,“放心,即使權限接的煉器師都死絕了,我也不會拿著赤月劍來求你!”


    赤月說道做到,日後赤月寶劍確實是因為品質的問題阻擋了進步,但她從不曾開口求我。


    其實,我已經有些後悔了,想要幫她。但那時候的我,放不下該死的自尊。


    然後,墮仙與仙界的戰爭爆發了,我與赤月雙雙入了軍中。


    戰爭最是磨練人,我們都成長,然後雙月戰神的名頭響徹仙界。


    我們針鋒相對,卻又不離不棄。


    我奪回了一城,她必然要搶回兩城用來壓我一頭。


    她布陣誘敵,我必然要布下更為精妙的陣法坑殺更多敵人。


    我們在戰場,是所有人都知道不和卻不會背棄的戰神。


    那時候,我們惺惺相惜。


    其實我已經決定了,不再與她繼續爭長短。


    “等戰爭結束,我們就回家完婚。”


    “你想的倒是美,不是說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什麽都不說嗎!”


    “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咱們各自勝一頭。”


    那時候的我,死鴨子嘴硬。


    終於,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我們的修為也逐漸提高,而我進入了道祖仙聖境界,隻差一步就能破聖成神。


    就在這個時候,赤月的隊伍突然一團散沙。


    聽說她獨自潛去了墮仙那邊,想要來個擒賊先擒王,


    我知道,她已經厭倦了戰場的生活,想要早日結束這場戰爭。


    回家,我們就能舉行雙修大典,過起來我們的小日子。


    她已經對我提起過很多次,我心中其實早已經意動,但卻放不下麵子。總覺得對家中放過豪言壯語,沒能做出什麽成績就灰溜溜的回去,太過丟臉。


    但我沒想到,赤月進入墮仙的舉動為我們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赤月負傷歸來,她跟變了一個人似得,非要讓我答應自費修為回家完婚。


    我哪裏願意,自然和她對著來。


    然後,她就反出了天宮,加入了墮仙。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麽赤月會背叛。為什麽赤月能輕易的放下戰場多年的付出,站到對立麵去。


    我們成了戰場上真正的對手,交鋒對戰。我們太過熟悉彼此,因此每場戰意都打的很是慘烈。


    其實那時候我的修為已經在緩步上升,眼看著就要突破道祖仙聖的境界。我自以為對赤月手下留情,我自以為自己是當世難得的天才……我那時候的自以為是,將我與赤月之間的情誼推向了終點。


    赤月用最慘烈的方式,死在我麵前。她用她自己的生命,換我不要破聖成神。


    我感覺世界都崩潰了,我喪失了理智,放下一切,按照赤月的遺願去做。


    加入了墮仙後,我才知道,原來赤月竟然背負了那般大的秘密。


    仙界已經出了問題,隻要有人敢破聖成神,就會脫離仙界的保護衝破仙界進入界外,運氣好的能通過界外魔靈駐守的區域,到達神域。運氣不好的,就隻能被界外魔靈吞噬,最後變成仙界混沌天滋生的養料。


    赤月阻止我,隻是因為她不想看到我走上絕路。


    而,仙界與墮仙之間的所謂戰爭,不過是為了天宮與墮仙練兵所用。仙界與墮仙之間其實沒有什麽真正的仇怨,戰爭最終為的隻是讓人不要耽於享樂,隨時保持清醒對抗界外魔靈罷了。


    當我看到仙界之極的壯闊,看到驅魔大鎮的悲壯後,我徹底的理解了赤月。


    我不斷的在心中呐喊:為什麽不相信我?


    我以為,隻要赤月告訴我真相,我就會放下所有的堅持和可笑的尊嚴。


    就在我痛苦不已的時候,偶然得到了一個消息:天君手中的仙界之心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用。


    我驚喜萬分,隻要得到仙界之心,赤月不就能被我複活了嗎?


    所有的誓言,都能一一實現。


    我中了魔咒似得,一角踏入了徹底失去赤月的漩渦。


    我在仙界四處流浪,用不同的身份搜集消息。


    我接近錦姝,用無心人的感情想要騙取她的信任,套取仙界之心的下落。


    然後,我成功了,但天君與天後卻發現了我,最後他們夫妻同心一劍將仙界之心劈成了兩半。


    我重傷逃走,隱姓埋名。變成了月隱,畢竟是隱藏起來的楚月戰神呢,這個名字相得益彰。


    我以煉器師的身份,混入了天宮拓部,從最低位置慢慢的往上攀登。


    我們煉器師中有一個來自單雪門的小子,平日話不多,卻在一次煉器中舊病複發,一命嗚呼。


    我取代了他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留在天宮。


    在墮仙驅魔大鎮中積累下的天魔毒與天君和天後給我的傷混在一起,我一頭栽下洗劍池。


    冰寒的水撲打在身上,我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死亡的大門。


    但就在那時候,一個紅衣小師妹躍入了寒潭,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火力,竟然能壓製住天魔毒。


    求生的本能,讓我緊緊地箍住她,汲取她身上的那絲兒火力。


    就因為這個,驚動了丹雪門。


    當單雪門的人將鳳鳶帶回去一段時日後,歸來的鳳鳶便氣運加身了。


    隻要帶著她,遇難成祥。


    進入混沌天,寶物能源源不斷的湧向她。


    迷糊的鳳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看的分明,是有人……不……是有很多人,將自己的氣運轉移到了她身上。


    當時的我心中雖奇怪,是什麽人心甘情願將自己的氣運讓出來。但卻因為鳳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所以隻是心中好奇一閃而過,並沒有深究。


    鳳鳶不知道為什麽,對師門那些讓出氣運的人半點兒也不感激,卻喜歡死死的粘著我。


    她總是用那雙鳳眼無辜的瞅著我,然後要我給她煉製些護身法寶。


    我心中想著赤月,想著如何從拓部的領頭人三殿下景雲手中得到仙界之心的下落,想著用什麽樣的計謀能妥當的將仙界之心偷出來。因此,給鳳鳶煉製的護身法器都很是敷衍,那些邊角料都被我拿來用了。


    我敷衍了事的作品,卻得到了鳳鳶的認可。


    她抱著那些東西,像是抱著寶貝一樣。


    我隻是誇了一句她穿紅色好看,鳳鳶便再也沒有穿過其他顏色的法衣。


    她總會甜甜的叫我“師兄”,在外麵受了委屈,會噘著嘴讓我哄哄她。


    即使我讓她進入天宮做仙娥,為我打探消息,她也不曾拒絕。


    我隻是偶爾帶她進入混沌天曆練一番,她便對我感恩戴德。我隻是為她修補一下法器,她便樂不可支。


    鳳鳶,其實是個很好哄的女人。


    直到她認識了蘇依之後,她遇到的困難一次比一次多,法器的損毀也一次比一次狠。


    看著她被連累封鎖了修為,發配到南荒,我怒其不爭。


    看到她封神宴給蘇依送東西,我更是覺得她傻。


    仙界,還有什麽所謂的友情!


    然後,我看到了蘇依,被蘇依手中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神族的煉器手法。


    神族,在很久很久以前,界靈之戰後就盡數隕落了。那麽蘇依手中的東西,是哪裏來的呢?


    莫非,天宮所謂的神君,是真正的神族?


    我想不通,故而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的心在“砰砰”跳動,畢竟遠古的神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法,我想複活赤月,恐怕隻能找神族。


    我在蘇依的藏無劍上留下了烙印,因此蘇依被人關在暗牢後我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我不知道天宮是想對蘇依做什麽,想要喚醒神獸血脈的能力也好圖謀蘇依手裏神族的煉器也罷,我都不想給旁人機會。


    我將蘇依帶出了暗牢,去了東仙界。


    我想用蘇依引動神君宮那位,然後我陳宮了。


    神君宮那位很奇怪,分明是上古神族,卻似乎與世界脫節。看起來沒有問題,卻處處不對勁。


    我陪在他和蘇依身邊,明裏暗裏提示。


    我想,若瓊華真的是神族,被這般誆騙定然能有所動作。


    然後,我被瓊華約談,他叫破了我的身份。


    為了感性我提點,他前往落神之地前告訴我複活赤月的方法。


    那時候,瓊華神君的神色很奇異,我沒有注意到。


    我隻是很高興,終於能找到方法複活赤月了。


    我努力搜集複活赤月所需要的東西,不惜以身犯險。我體內的天魔毒越發猖狂,嚴重到影響我判斷事物。


    鳳鳶卻來到了我身邊,用她超強的氣運為我開路,很快搜集齊了所有需要的東西。


    我看出鳳鳶不對勁,但我根本沒心思去寬慰。


    我看著一貫來少不更事的鳳鳶努力掙脫桎梏,學著攻擊學著長大。


    鳳鳶長大了,但眼中的光臉上的笑卻少了很多很多。


    終於,我的身份還是暴露了。


    我以為,鳳鳶會堅定地站在仙界那邊。但,鳳鳶沒有。


    她跟著我,回了墮仙之地。


    冥冥中,那張由赤月放出的藏寶圖,將我們帶去了命運的轉折點。


    我知道地圖有很多張,但那裏沒有什麽寶藏,隻有赤月劍而已。


    山穀中,赤月劍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我欣喜萬分。


    秘法,被我啟動。


    我以為,能靠著赤月劍吸收的赤月的氣息能複活赤月。


    但我沒想到,秘法不是那麽容易開啟的。我被秘法反噬,失去了意識。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我無知的以為秘法反噬不過爾爾,我還是活蹦亂跳的楚月仙君。


    複活的赤月有了赤月劍加持,身上的氣息越發接近赤月。


    我以為,終於要將赤月等回來了。


    但沒想到等回來的是一個假貨,而不是真正的赤月。


    複活過來的假貨剛開始唯唯諾諾,我細心照顧。我帶著她走在仙界的每一個角落,帶著她去體驗每一個曾經與赤月幻想過的不同生活場景……那時候的我以為,那就是最好的結局。


    假赤月脾氣一日一日被我養起來,胃口也越發大了。我能滿足她所有的要求,但我一日比一日不開心。


    在她身上,我感受不到屬於赤月的那份安寧。


    終於,命運的齒輪將我推到了那一天。


    神域通道開啟假赤月央求我帶著她去神域看看。


    她說:“我從來沒見過神域,如今能兌換神使令的貢獻點我拿不出來,你就帶我去看看熱鬧嗎!”


    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我,我不能拒絕。


    我帶著她去了神域,看到的就是鳳凰涅盤的那一幕。


    鳳鳶與鳳鳴在天火梧桐上涅盤。兩個鳳族,雙雙長鳴。


    屬於赤月的赤月劍倔強的脫離了假赤月,飛向她真正的主人。


    我終於明白,身邊寵愛了很久的人,是個西貝貨。


    而真正的赤月,或許是鳳鳶或許是蘇依。


    但我更希望那個人是蘇依,畢竟鳳鳶已經在天火梧桐中即將開慧涅盤了。


    涅盤之後,她就是全新的鳳鳶,再也與我無關。


    所以,我纏上蘇依,讓她拔劍給我看。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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