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


    餘大嫂此時正站在堂屋前不知道在忙活什麽,餘光一瞟,臉上瞬間粲然一笑迎了上去:


    “三弟三弟妹來了啊!快進屋快進屋,外邊這麽冷,怎的還把擺擺也帶了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喬木和餘爸也笑著和餘大嫂打招呼,跟著餘大嫂進了屋。


    現在的餘家村早就已經普及了火炕,基本是家家戶戶都有,畢竟成本低,塞了木頭枝子。


    進了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打散了外邊的寒冷,讓人舒坦不已。


    進了堂屋,就看到裏邊已經坐著餘老二一家……還有……鼻青臉腫的餘老大。


    幾人見到餘擺擺一家進來,個個麵色不一。


    餘擺擺吭哧半天才扒拉了一條縫,剛扒拉開就看到自家親娘正直直盯著自己,嚇得餘擺擺一縮脖子又鑽了進去。


    不看就不看唄,瞪人家幹嘛~


    誰稀罕在這裏看你們大眼瞪小眼啊!


    “略……”


    餘耀祖隨意地找了個凳子,兀自坐到凳子上,不在意的率先開口:


    “呀!好巧啊!都在呢!媳婦快來坐,這裏暖和。”


    喬木也很是熟練地跟著餘耀祖坐過去。


    接著又跟變魔術似的,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花生吃起來,還順手塞到了身邊的餘耀祖手裏幾顆。


    兩人的樣子就像是在說,‘你們剛才在說什麽?繼續吧!’的樣子。


    這一幕直接就給餘老大餘老二在座的幾人看傻了。


    【老大:老三今兒這是吃錯藥了?


    老二:我剛回家幾天啊!我哪知道,說不定還真別人下了藥呢~


    老大:我去你***!我懷疑你在陰陽我!】


    堂屋裏安靜的落針可聞,當然,除了……


    喬木兩口子剝花生的聲音……


    餘老頭子雙手插在袖中,弓著身進來,一抬頭就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餘老頭子坐上自己專屬的座位,抽嗒了兩下沒點著的煙鍋子。


    餘老頭子在餘家是一家之主,隻是被生活壓彎了腰,在餘家勤勤懇懇的種地,遠見還是有的,隻是耐不住餘老婆子背地裏偷偷折騰事兒啊!


    就像是過繼孩子這事兒,事後餘老頭子才知道,但是也為時已晚,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於事無補。


    或許是因為餘老頭子也覺得內心過意不去,輕咳一聲軟乎道:


    “老三,把孩子抱過來,讓老頭子瞧瞧。”


    說完還把煙鍋子拿遠了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騰出手。


    餘耀祖小心地把餘擺擺遞給餘老頭子,還很是不放心的站在一旁,怕摔了餘擺擺。


    餘老頭子輕輕地掀開小包被,入眼就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看的他老臉一紅。


    俺滴娘啊!這能是俺三兒生出來的娃娃?咋這麽好看呢?這孩子真俊!


    抬頭看了兩眼喬木,又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內心搖頭,看來長得好看和兒子沒啥關係,八成隨了娘了。


    “瞧什麽瞧!一個丫頭片子能瞧出來個花來?”在隔壁屋的餘老婆子聽到扯著嗓子就嚎。


    正用手指頭戳著餘擺擺小臉的餘老頭子,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少在那裏胡咧咧!嘴上沒個把門的,大過年的找晦氣!”


    說完繼續逗弄著餘擺擺,一張老臉笑成了一個菊花。


    你還真別說,餘老頭子還真沒對小輩這麽好過,就連餘家大孫子都沒被老爺子抱過,更別說逗孩子玩了。


    沒多大會兒餘老婆子也從屋裏出來了,看到餘耀祖一家子就很是憋氣,大過年的也沒個好臉色,耷著臉 跟誰欠了她八百萬似的。


    除了餘老爺子外都站了起來:“娘。”


    “哼!還知道我是你們娘啊!一群白眼狼。”說完還癟了癟嘴。


    “啊對對對!我們都是白眼狼,那娘你就是老白眼狼。”餘耀祖很是不在乎的直接開擺。


    餘老婆子瞬間爆炸,指著餘耀祖就開罵:


    “我去你娘的!有你這麽說你娘的嗎?你個小畜生,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現在就知道和老娘頂嘴!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


    餘老大幾人全都低頭假裝看不見。


    就這一幕幾人早就看膩了,他們娘每次見了老三都會開炮,特別是在老三娶了媳婦之後,瑪德就更勤了。


    餘家人早就免疫了,罵兩句而已,又不是開打,罵去唄~又不掉肉。


    餘老爺子抱著餘擺擺轉了個身,背對著娘倆,嘴裏嘟嘟囔囔,聲音很小:


    “小乖乖~別聽別聽,他們都在吃糞,嘴都是臭的,我家小乖乖不聽嗷~”


    可惜,哪怕是老爺子的聲音再小,還是被耳朵尖的老婆子聽到了,瞬間轉移目標:


    “好你個糟老頭子!我給你家生兒育女……”


    “給老子滾屋裏待著去!別逼老子扇你!”餘老爺子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和你一般見識,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餘老爺子小心的把餘擺擺還給餘耀祖,雙手背在身後,那模樣直接嚇得餘老婆子一個哆嗦。


    剛才罵罵咧咧的模樣瞬間收了起來,像隻鵪鶉似的坐到了椅子上,狠狠咽了口口水後,挽尊一樣又小聲道:


    “不說了還不行嗎……”接著老臉一紅,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在兒媳婦麵前被老頭子下麵子,也太丟人了。


    順便還瞪了剛才惹自己的餘耀祖一眼,內心罵罵咧咧,但是也隻是在心裏罵罵就是了。


    雖然她現在看似很強勢,其實年輕的時候她可不敢和老頭子對著幹,那時候的餘老爺子還是很有一家之主的架勢的。


    現在也隻是因為老爺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咋管事兒,這才輪到了她在家‘作威作福’。


    餘老大媳婦見氣氛有些凝重,從廚房拿了壺倒了水又放了些為了過年才買的茶葉沫子:


    “爹喝茶,你們聊著,我帶著小木她們去廚房忙乎。”


    餘老爺子也不下她麵子,畢竟是自家大房媳婦,兒子立不住兒媳婦能立住那就讓她立住!這麵子必須給!


    看來以後不能再讓那糟老婆子折騰了,唉,要是老大能立住……說什麽都晚了,培養培養兒媳婦得了,還好兒媳婦是個好的。


    都是債啊!


    餘老爺子喝著茶內心盤算起了以後。


    此時的餘老婆子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失去管家權,還在捧著碗小口喝著茶嘟囔:“又是個敗家玩意兒,這好東西拿出來幹啥,一點都不會過日子。”


    忙乎了一年都是為了過年,這幾天能吃上頓好的,家家戶戶的好東西,也都拿出來讓自家人見見油腥氣兒。


    老餘家也不例外,喬木擼起袖子就要掌勺,結果被餘大嫂搶了過去:


    “去燒火去,那老二家的都沒來,你過來幹啥?你這身子骨可得養好咯,自己的身子自己上點心。”


    喬木知道這是大嫂的好意,畢竟這大冬天的燒火是最舒坦的,隻點頭應下:


    “反正在那屋裏也沒啥事兒可幹,還不如出來舒坦,眼不見心不煩。”


    餘大嫂知道喬木的意思,畢竟餘老婆子不待見他們一家的事兒,在這個村裏都不是啥秘密。


    而且餘大嫂對於喬木也很是愧疚,畢竟也是因為自己,餘老婆子才去找喬木要孩子的。


    自家男人也是個不成氣的,不攔著點也就算了,還慫恿餘老婆子,回到家就被餘大嫂拿著掃把關屋裏揍了好幾頓。


    到現在餘大嫂見到喬木,也仍然覺得自己對她不起,想要彌補一二,哪怕不是自己幹的,那也是因自己而起。


    這邊廚房裏說說笑笑,堂屋可就更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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