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天在將墨宸細心安頓於床榻之後,並未過多逗留,仿佛深知此刻的靜謐對彼此而言都是一種微妙的尊重。他輕手輕腳地離開,生怕打擾了這份剛尋回的安寧。而這一切,都被在一旁默默注視的丫鬟婷兒盡收眼底,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直到手心溢出血腥的潮濕,可她明白自己無法阻止也無需幹涉主子的決定,但那份莫名的情緒卻如同潮水般難以平息。


    趙昊天轉身之際,留給墨宸一句溫暖深沉:“莫讓怒氣傷了身子,他人的過錯,不值得你如此耗費心神。”


    墨宸望著趙昊天離去的方向,心中思緒萬千。他回想起方才那衝動之下的一咬,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愧疚與懊悔。他本想仔細查看趙昊天肩頭的傷勢,確認自己是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但此刻,那些衝動與憤怒似乎都隨著趙昊天的離去而消散了大半。他意識到,自己在那一刻的行為,確實過於衝動且不計後果,相比之下,趙昊天的寬容與大度更顯得自己心胸狹窄,頗顯小家子氣。


    想到這裏,墨宸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暗自告誡自己,日後定要更加理智與冷靜,不再讓情緒左右自己的行為。


    麵對婷兒那滿含深情與執著的目光,墨宸內心湧動著複雜的情感,仿佛置身於一場無解的旋渦之中,頭疼不已。他深知少女情懷總是詩,對婷兒這份初綻的情愫,他並無責備之意,畢竟青春年少,情竇初開,是再自然不過的情感流露。然而,他自身卻背負著傀儡皇帝的沉重枷鎖,身不由己,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對於男女之情,他早已將其擱置一旁,心中未曾有過半點漣漪。


    “婷兒,”墨宸語氣中滿是誠懇與無奈,“你我之間,終是隔著千山萬水。我並非你心中所想的那般良人,不值得你如此深情厚意。未來的日子裏,定會有那麽一個人,他滿心滿眼都是你,珍視你如同珍寶。請相信,你的幸福,並不在我這裏。”


    這番話,墨宸說得語重心長,每一個字都飽含了他對婷兒的真誠祝福與勸解。然而,婷兒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她的眼神堅定而執著,沒有絲毫動搖。“公子,婷兒心中所願,唯願伴您左右,照顧您的起居,無論您是誰,婷兒都願意。”


    麵對婷兒的執拗,墨宸既感動又無奈,他深知自己無法給予婷兒想要的未來。於是,他轉而求助於娉兒,希望她能幫忙解圍。“娉兒,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婷兒,讓她回去吧。我……”話未說完,墨宸已是一臉苦笑,這樣的場景,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


    娉兒見狀,連忙上前,溫聲細語地安撫著婷兒,一番勸說之下,婷兒雖心有不甘,卻也終是鬆開了緊握的雙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內室。


    追捕南煜瑾的皇家侍衛隊伍,盡管全力以赴,卻如同撒網入空,一無所獲,這不禁讓人困惑不解,為何他會對雲瀚城的地形了如指掌,仿佛每一寸土地都鐫刻在他的記憶之中。南煜瑾的身手之敏捷,心智之狡黠,在他從繁華喧囂、賓客與遊人交織如織的水瑤閣驟然逃脫的那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他仿佛是夜色中的一抹幽靈,借助著樓閣間錯綜複雜的布局,以及熙熙攘攘的人流作為掩護,三拐兩繞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了一片愕然與歎息。


    而另一邊,負責鎮守城門的將領文晨祥,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憑借著敏銳的直覺與高效的情報網絡,提前一步得到了南煜瑾欲逃離此地的風聲。他迅速部署,親自帶領精銳兵力,在城門下布下了天羅地網。然而,當南煜瑾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城門之下,試圖突破這最後的防線時,雙方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文晨祥雖勇猛無匹,一記重擊幾乎要將南煜瑾擒獲,但這位逃亡者顯然不是等閑之輩,他不僅反應迅捷,更有著忠心耿耿的同伴在暗中策應。在一陣驚心動魄的混戰之後,南煜瑾終究還是憑借著同伴的掩護,成功地從文晨祥的嚴密防守中脫身而出,留下一地的狼藉與遺憾。


    隻能作罷。


    談及文晨祥的仕途安排,墨宸心中原本就懷有提拔重用的考量,隻是苦於一時未能覓得最為恰當的時機與位置。正當他躊躇滿誌,思緒萬千之際,趙昊天卻在朝會散後,特意尋得時機,私下裏與墨宸會麵。談及文晨祥的未來,趙昊天的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他提出一個既具挑戰性又充滿機遇的構想——將文晨祥外放至邊疆曆練。


    “西邊關口,戰事正酣,守將鄭嘯天雖是老將,威名赫赫,然歲月不饒人,其體力與精力已大不如前,正需新鮮血液注入。”趙昊天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時局的深刻洞察與對人才的精準把握,“將文晨祥置於鄭嘯天麾下,一來可學習老將的謀略與膽識,二來也能在實戰中磨礪自己的才幹,待時機成熟,再攜軍功榮耀歸來,豈不妙哉?”


    墨宸聞言,心中不禁對趙昊天的遠見卓識讚歎不已,他輕輕點頭,表示讚同,又有些磕絆地問起趙昊天的傷勢:“你肩上的傷……”話未說完,趙昊天已搶先一步,淡然笑道:“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墨宸心中卻知,那日自己衝動之下的一咬,絕非“區區小傷”所能形容。他望著趙昊天那輕鬆自如的神態,心中五味雜陳,既感激於他的寬容與大度,又心疼他強忍疼痛還一天都沒有告假。然而,他也明白,此時此景,他也無法直接揭開趙昊天的衣衫查看傷勢,隻能將這份關切深埋心底,轉而以堅定的語氣說道:“既如此,文晨祥之事便依你所言。望他能在邊疆建功立業,不負你我所望。”


    “微臣對他的安排初衷隻是順應陛下的期望,因此,他若是負了誰,那也隻是陛下的期望,而不是微臣的。”


    墨宸看著他的背影,逐漸咂磨出他話裏話外的……醋意?


    這個人,真的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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