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染的授意之下,將南煜瑾孤立無援地置於饑餓與幹渴的極限邊緣,整整三天三夜,沒有絲毫的憐憫與寬恕。然而,這樣的折磨對於墨染而言,不過是其內心憤怒與不甘的微小宣泄,南煜瑾所代表的威脅,如同懸在帝國頭頂的陰霾,尤其是當鎮南關守將匡子霖及其麾下一半精銳兵力離城之時,南煜若趁虛而入,衝破那道至關重要的防線,其後果之嚴重,足以讓整個帝國陷入前所未有的動蕩與危機。


    召匡子霖前來救駕,這一決策本身便蘊含著複雜的政治考量與隱秘的意圖。它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秘密行動,旨在不動聲色地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然而,一旦事態失控,追責之網將無情地撒下,匡子霖作為鎮南關守將,其玩忽職守的罪名將無可辯駁,必將以生命作為代價,雲瀚百姓謝罪。而更為深遠的是,趙禕嫿那老謀深算的身影,定會借此機會,利用南煜瑾之事作為導火索,發動一場針對墨宸皇位的猛烈攻勢,企圖將這位年輕的帝王從至高無上的寶座上拉下馬來。


    鐵心清晨時分便匆匆而來報告,南煜瑾即便身陷囹圄,也未放棄抗爭。他三天三夜未進一粒米、未沾一滴水,卻依然以頑強的意誌,不停地呼喊著要見皇上,聲稱自己掌握著重大軍情。墨染心中雖有萬般不願,甚至曾發誓此生再不願與南煜瑾相見,但麵對南煜瑾的堅持,墨染也隻好暫時忘記之前發生的那些,去直麵自己不願麵對的那個人。


    當墨染踏入那幽暗深邃的地牢,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在這幾乎被黑暗吞噬的空間裏,南煜瑾的身影顯得格外醒目。他坐在角落,兩隻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宛如暗夜中的明燈,緊緊盯著入口的方向,仿佛早已預知了墨染的到來。


    當墨染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南煜瑾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充滿敵意,如同狼見到了獵物,他猛地一躍而起,雙手緊緊抓住牢房的欄杆,身體前傾,用那雙充滿挑釁與渴望的目光,直勾勾地迎接著墨染的每一步靠近。


    墨染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慨與厭惡。他難以置信,這個曾經背信棄義、將自己推向深淵的男人,此刻竟還如此囂張地提出要求,仿佛一切罪責都可以被輕易抹去。在墨染看來,南煜瑾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人性的底線,他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異類,一個不值得任何同情與憐憫的存在。


    然而,當墨染強壓下內心的怒火,將視線緩緩移向南煜瑾那雙幽深的眸子時,他才發現對方的狀態遠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四肢被粗重的鐵鏈緊緊束縛,衣物早已在掙紮中撕扯成碎片,勉強掛在身上,露出下麵那曾經讓墨染著迷的結實肌肉。但如今,這些肌肉卻因長時間的饑餓與折磨而顯得消瘦而無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與光澤。


    三天滴水未進,南煜瑾的嘴唇幹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但他的眼神卻依然堅定而執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地盯著墨染,那雙眼睛裏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又被無盡的憤怒與不甘所淹沒。他隻是想讓墨染看到他的存在,看到他的痛苦與掙紮,看到他那顆即便在絕望中也不曾放棄的心。


    “墨染,墨染,你聽我解釋,我從未背叛過你,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南煜瑾的聲音在陰冷的地牢中回蕩,帶著一絲急切與絕望。他奮力掙紮,試圖讓墨染看到他的真誠與無辜,“我傳給他們的信息,僅僅是關於守將不在的實情,我從未鼓勵他們攻打南關,你看,他們最終不也撤軍了嗎?你們並未遭受任何損失,為何你要如此待我?為何要將我囚禁於此,受盡折磨?”


    南煜瑾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理直氣壯,仿佛他真的認為自己是在施予恩惠,而非製造了這場信任危機。這不禁讓墨染感到一陣冷笑,難道自己還要跪謝他那不曾發動的攻擊之恩嗎?這荒謬至極的想法,讓墨染心中的怒火再次升騰。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墨染的心境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意識到,南煜瑾的自私與固執,他的自我忠心與不知悔改,恰恰暴露了這些日子以來的虛偽。墨染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仿佛長久以來積壓在胸口的憤懣與不甘,都在這一刻找到了釋放的出口。那些曾經讓他夜不能寐的仇恨與痛苦,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渺小與無意義。


    墨染冷冷地注視著南煜瑾那張寫滿委屈與不甘的臉龐,心中卻湧起了一股新的念頭。讓他就這樣輕易地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真正的懲罰,應該是剝奪他夢寐以求的一切——皇位、權力、甚至是自由。墨染決定,將南煜瑾囚禁在雲瀚,讓他親眼見證自己一步步走向輝煌,而他,卻隻能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餘生,永遠無法實現他的帝王之夢。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也是對他最深刻的嘲諷。


    次日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鐵心與風凜便押著南煜瑾踏上了前往鎮南關水牢的征途。然而,這段路程並未如預期般平靜。一行人剛從映月堡的陰影中走出,南煜瑾便如同脫韁的野馬,猛然間掙脫了束縛,展現出驚人的爆發力。他身形如電,一連串的拳腳交加,竟在眨眼之間輕鬆撂倒了數十名訓練有素的侍衛,還搶了一匹馬,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不已,原來這些日子以來,他那看似柔弱的模樣,竟全是偽裝!


    墨染聞訊,臉色驟變,他迅速提劍上馬,親自率領精銳騎兵,誓要將南煜瑾捉拿歸案。馬蹄聲轟鳴,塵土飛揚,一場激烈的追捕行動就此展開。南煜瑾見是墨染親自前來,竟不逃反停,策馬立於原地,等待著墨染的逼近。這舉動,無疑是對墨染的一種挑釁,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然而,墨染並未被他的囂張氣焰所動搖。他冷峻的麵容上寫滿了決絕,提劍便是對著南煜瑾的背脊,毫不留情地揮斬而下。劍光如電,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南煜瑾似乎沒料到墨染會如此決絕,這一劍的狠辣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不甘,但終究沒有選擇還手,隻是咬緊牙關,狠狠地抽打馬匹,繼續向前逃竄。


    墨染率領著追兵,緊隨其後,誓要將南煜瑾繩之以法。然而,南煜瑾的騎術精湛,加之對地形的熟悉,使得他能夠在密林與山巒間穿梭自如,逐漸拉開了與追兵的距離。墨染帶人追了數十裏地,卻始終未能將其擒獲。最終,南煜瑾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模糊,最終朝著南方的天際,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片塵埃與墨染滿腔的怒火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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