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擺脫了那兩個自以為是的家夥,墨染信步在長街上走著,這映月堡雖名為堡,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山城。


    夜幕低垂,山城被一層淡淡的薄霧輕輕擁抱,而城中的酒肆卻如同星辰般點綴其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燈火輝煌,將這座古老的山城裝點得如同仙境一般。


    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巷中,兩旁酒肆的燈光漸漸匯聚成一片光的海洋。那些懸掛於簷下的燈籠,紅彤彤的,像是點點繁星落入凡間,既溫暖又明亮。燈籠的紙麵上繪有各式各樣的圖案,有吉祥的龍鳳,有綻放的蓮花,還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盞都散發著獨特的韻味,為這夜色增添了幾分雅致與風情。


    夕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了橘紅色,餘暉灑在青石板路上,每一塊石頭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箔,閃爍著柔和而溫暖的光芒。街邊的老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綠葉間偶爾漏下幾縷陽光,與地上的影子交織成一幅幅光怪陸離的畫麵。


    圓月初現的時候,一隊南煜商隊如同沙漠中的駝隊,穿越了千山萬水,終於踏入了這座古老的山城。他們騎著高大健壯的胡馬,馬匹的鬃毛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馬鞍上鑲嵌著寶石和金屬飾品,隨著馬兒的步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商人們的臉上洋溢著旅途的疲憊與收獲的喜悅,他們穿著色彩斑斕的異域服飾,頭戴高高的羽毛頭飾。


    在這隊商隊的末尾,一匹瘦弱的胡馬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它的步伐踉蹌,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與無助。馬後,一條粗大的鐵鏈拖拽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奴隸。


    那奴隸的骨架瘦得嚇人,身上的肉幾乎隻剩下了一層皮。他的膚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仿佛從未感受過陽光的溫度,一道道傷痕爬滿了他的全身,有的已經化膿,散發著陣陣惡臭;有的則已經結痂,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


    墨染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發現他的嘴角掛著絲絲血跡,下巴上滿是髒汙和灰塵,早已辨不清原有的輪廓。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像枯草般散亂在肩上,遮擋住他大半張臉,使得他那本已憔悴不堪的麵容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然而,在這破敗的身軀之中,他深陷的眼窩裏,那雙異常晶亮的雙眼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仿佛所處仍不算絕境,墨染看著他,他也盯著墨染,毫不畏懼,直到商隊在長街上走遠了,墨染才回過神來。


    南煜國,西南腹地之秘境,山川秀美,雲霧繚繞,宛如仙境落入凡塵。南煜商人出名的狠辣油滑,對待奴隸也是毫不仁慈,對待逃奴更是殘忍,看樣子那個奴隸是逃跑數次又被抓回來的。


    直到夜深人靜,墨染的腦海裏仍浮現著那雙晶亮的眸子,他的眼睛與眾不同,仿佛一汪無底的泉水,捉摸不透。


    看樣子他已被馬拖行數日,若無人施救,隻怕不久後他就要被扔在路邊,生蛆,腐化了。


    真是可惜了一雙星目。


    “諸位,墨某此行,實則是為了諸位馬隊中的一位特殊‘貨物’。”


    墨染最終還是追上了商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目光掃過那些健壯的馬匹,最終定格在隊尾那匹瘦小的胡馬上。


    商人們聞言,麵麵相覷,顯然對墨染的請求感到意外。他們之中有人露出不屑,有人則暗暗思量。最終,領頭的商人緩緩開口:“這位公子,您這是何意?我們賣的是馬匹,可不是這些低賤的逃奴。”


    墨染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卻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在下自然知曉諸位的主營,但這位逃奴,墨某卻是誌在必得。他雖落魄至此,卻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不該遭受如此非人待遇。我願以雙倍於這批馬匹的價格,換他自由。”


    商人們聞言,眼中閃過貪婪與猶豫。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在墨染堅定的目光和重金的誘惑下,他們點了點頭,同意了這筆意外的交易。


    交易達成,墨染快步走向那個被拖行的逃奴。他輕輕解開繩索,將逃奴扶起。逃奴虛弱地睜開眼,望著眼前這位陌生的恩人,眼中滿是震驚與感激。他顫抖著聲音,低聲說了句:“多謝……恩公。”


    一個逃奴竟然會說中原話。


    墨染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無需多言,先隨我去醫治傷勢要緊。”說著,他轉身對商人們微微頷首,帶著逃奴離開了後院,隻留下商人們在原地議論紛紛。


    墨染帶回來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男人,風凜和鐵心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寧肯違抗軍令也不近身,那逃奴又坐起來都費事,墨染隻好自己動手幫忙清理。


    墨染先絞了帕子為他擦拭了身上的血汙和泥濘,他那布滿傷痕的臉龐在溫水的滋潤下逐漸顯露出來,待看清他的臉,墨染倒吸了一口氣:這男子不光眼睛長得好,五官更是卓絕!


    他鼻梁高挺而精致,線條流暢,宛如雕刻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為整張臉龐增添了幾分立體與英氣。嘴唇削薄,嘴角微揚時,展現出一中異族男子特有的魅力,任墨染將自己藏在哥哥英武的軀殼內,也忍不住一顆心狂跳。


    為了不被看出破綻,墨染定了定神,他解開了逃奴那破碎不堪的衣衫,小心翼翼地為他清洗著身上的每一處傷口。每清洗一處,墨染的眉頭都會不自覺地緊鎖,仿佛那些傷痛也感同身受。


    那逃奴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若不是墨染聽過他說話,定會以為他是個啞巴。


    清洗完畢,墨染從包裹中取出了一套自己的幹淨的衣物讓他穿上,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瘦弱,個頭卻比墨宸要高,那套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短了半截。


    “你身體很虛弱,先好好休息,養好傷了你想走想留都可以,我不強求。”墨染說完心裏盤算著明日要幫他做件合身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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