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支付工資獎金用的是美元。


    這個獎勵比以往都誘人,王雨倩的臉糾結到扭曲。


    譚琳知道好友作為單親媽媽,經濟壓力頗大。雖說王嘉澤有給贍養費,但王雨倩自我要求高,總想把最好的給麥可。


    譚琳問:“發給麥可的消息能撤回嗎?”


    王雨倩馬上衝出了會議室。


    高理事也不廢話,言簡意賅地說了下船賽的事,就讓大家各自努力,勢必要把船賽舉辦起來,這樣商會就能去幫助更多的人。懸賞已經發布,接下來,他就等著看商會員工們如何利用自己的人脈資源,招來更多參賽者了。


    散了會,譚琳在走廊一角找到王雨倩。她正在和她母親通電話,請求她母親幫忙向麥可解釋她晚歸的原因,臨掛電話前,再次提醒對方把她最新發送的消息刪掉,以防麥可看到。現在這邊是下午,紐約那邊還沒天亮,麥可正在睡覺。


    對於獎金,譚琳認為好友比她更需要,她擬好一張名單,告訴王雨倩上麵的人都是她認為會對船賽感興趣的人,雨倩看了眼那一長串名字,也不跟她客氣,接過後抱著她表白:“你永遠是我的最愛。”


    gra的人都在名單上,他們年輕力盛,又酷愛各種競技運動,譚琳覺得要拉人參賽,非這幫人莫屬。在那之前,她準備先跟楚冉或譚琮通通氣,要是他們兩人點頭了,後麵的事會更好辦。


    譚琳手指在通訊錄上滑動,滑到楚冉那一列時停了停,再滑了過去,決定先找譚琮。


    譚琮一聽說可以出海玩就來了興致,再聽到現有的幾個參賽者名字後,不屑道:“要我跟那幫廢材比?姐,你是來侮辱我的嗎?”


    譚琳好脾氣道:“你就當出了一次海,順便贏了他們嘛。”


    “他們能把船開出碼頭,就算我輸。”


    “那我就幫你報名參加咯。”


    “我隨大流,你人拉得差不多了再叫我。還有,我不要跟那幫廢材一艘船,不然免談。”


    譚琳第二個聯係的人是方程。


    他說:“琳姐姐,你給我準備一船美女,我就去。”


    譚琳氣結,反問他:“你行不行啊?”


    “這個不用你管,我就是不想跟一群臭男人擠在一條小船上。”


    就這樣,原本以為很容易搞定的事,居然沒人肯答應。王雨倩那邊也一樣。gra那群人眼高於頂,他們要麽不願意跟那幫不學無術的人較量,要麽不願意欺負商會的老頭老太們。


    情況難以為繼。


    不得已,譚琳去找楚冉。


    楚冉的手機被固定在桌上,鏡頭裏的他拿著個六分儀在把玩,時不時舉起來了望,間或做個記錄,她問他是不是在忙,他說隻是在玩,問她什麽事?


    楚冉邊玩,邊聽她說明來意,道:“你先把ac那群人拉進來,方程他們不管多遠都會過來的。”


    譚琳頓悟,對頭約架,gra的人肯定不會錯過。隻是她跟ac的人沒什麽交情,該用什麽理由邀請他們呢?


    楚冉認為這個不是問題,“就說冉會長邀請他們來參賽。”


    這個理由無可挑剔,ac的人就算不想來,他們的長輩知道了,也肯定會把他們踢過來,好趁這個機會與冉會長、與楚家攀交情。譚琳唯一擔心的就是被冉女士知道,於是又問:“這樣子說,你母親會不會怪我在利用她的名號招搖撞騙?”


    他沒有多想,說:“她不會介意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譚琳懷疑他做過很多次這種事情了,問:“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做?”


    “沒有啊。”他聳肩,“隻是偶爾。”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她看著他在寫寫畫畫,而他似乎忘了他們仍在通話。她咬了好一會兒嘴唇,終於道:“那個,我跟周懷民……”


    楚冉的目光依然放在六分儀上。


    “他不錯。”


    兩人再度無言片刻。


    “那,不打擾了,你忙吧。”


    “bye。”


    看著黑掉的屏幕,譚琳舒了一口長氣。


    **


    在一眾人的努力下,帆船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譚琳按楚冉說的,以冉會長的名義向楊泰森提出邀請,他第二天就答應參賽,另外還有9個人跟他一道前來。這是一艘船的人員。


    gra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用最快的速度拉齊了10個人,組隊參賽。


    這樣,加上已有的“廢材”聯盟,那就是三艘船了。


    商會的其他員工又湊齊了第四艘船——由商會年輕會員組成的企業號。此外,還有一群聊發少年狂的長輩們組成了第五艘船,遠航號。


    帆船絕對是一項危險,對體能和反應要求極高的運動,商會所有人都很擔心那群老爺子坑不住海上風浪,他們當中隨便一個有所閃失,高理事都承擔不起。他再三哀求他們別去冒這個風險,偏偏這些老爺子一個個都分量十足,無人能撼動他們的意誌,他們拍桌子放話,不讓參賽,帆船賽就別想辦了。


    威逼之外,還有利誘,老爺子們宣布承包所有賽事開銷,對於能完成賽事的船隊還另有獎勵。


    高理事見錢眼開,也就不管不顧,拉開了浩浩蕩蕩的帆船賽帷幕。


    那些主動或被動報了名的準船員,從世界各地往南洋集中,高理事聘請的教練團正等著他們做賽前培訓,以免他們之中有人不會開船,鬧出無法把船開出碼頭的笑話。同時也是為了磨合。隊員之間需要磨合,船員與船也需要磨合,隻有相互間形成默契,才能共同對抗海上激烈的風浪。


    商會的人是第一批抵達訓練基地的。


    下了機,風卷著熱帶的氣息撲麵而來,提醒眾人他們已到了不同國度。他們驅車至碼頭,坐船出海。浪有些高,開得飛快的船上下顛簸,看起來隻是在海麵上擦過。一些人開始暈船,王雨倩抱著個紙袋捂住口鼻,把胃吐了個幹幹淨淨後,虛脫地躺在椅子上,麵色蒼白,奄奄一息。


    “要是我死在這裏,一定要幫我告訴麥可,媽媽愛他,很愛很愛。”她虛弱地交代遺言,說著說著,就流下一行清淚,“為什麽我要跑到這裏來,而不陪是他去迪斯尼?”


    譚琳幫她擦掉眼淚,說:“因為你想給他最好的生活。”


    “可要是我死了,他就沒有媽媽愛他了,那不是更慘?”


    “那你就要好好活著,回去見他,陪他去迪斯尼,陪他周遊世界,陪他長大。”


    譚琳說一句,王雨倩就點一下頭,恢複了一絲生氣。


    不久,她又頹喪著臉說:“不行,他不能長大,長大了就會不想要媽媽了,就跟我一樣……嗚嗚……我對不起我媽,我要向她道歉……”


    在王雨倩神智不清的呢喃中,船內的其他人望著外麵發出讚歎和歡呼聲,陸續走出船艙。


    “天啊,太美了!”


    “綠色的!海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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