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衝突之後,韓綺琴更加熱衷於傳播有關周懷民的緋聞。各方加油添醋之後,如今的版本已經演化到周懷民不止一個情人的地步,所以他那個背景深厚的前妻才會拋棄他。


    芷鳶已經兩次在外頭聽到那些傳得有板有眼的緋聞,聽得她鬼火冒。家裏的周懷民卻依然悠閑地享受著假期,下棋,泡茶,看書,聽音樂,衝調咖啡,修剪花草。要不是每天還得花時間處理郵件,還有王振經常過來,他就跟個避世的退休老頭似的。


    這天,幾個傭人來做春節前的大掃除,屋裏頭有點混亂。周懷民就去倉庫搬出箭靶和他的複合弓,到草坪那組裝著玩。


    芷鳶看不慣他的悠哉,說:“哥,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叫什麽嗎?宅男。要不你去什麽夜總會找點樂子吧,順便聽一聽你的緋聞。”


    “會吐。”他哥說。


    芷鳶當然知道,周懷民去那種地方產生應激反應。故意這麽說還是因為氣不過。周懷民的“嘔吐體質”讓他遠離了風月場所,也因此在圈內獲得了良好名聲。一個活得那麽清心寡欲的人,現在居然成了到處拈花惹草,情人無數,男女通吃,最終被妻子掃地出門的登徒子。芷鳶是真的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麽了。


    周懷民裝好複合弓,開始檢查各個部件,叫芷鳶把箭靶放到50米處的標記點上。她放好箭靶跑回去。懷民開始調試瞄具。她問:“都是韓綺琴造的謠,是不是長房故意的?”


    咻!


    懷民射出一箭,聽到著靶聲後才放下弓,舉起望遠鏡查看。似不太滿意,繼續調試瞄具。


    “哥。”芷鳶催促他回答。


    “這樣挺好。”


    看到懷民又要搭箭舉弓,芷鳶伸手擋住他眼睛,不讓他繼續。問:“你怎麽不收拾她呢?


    懷民放下弓,問:“叫人綁了她,羞辱一頓。如何?”


    “那、那是犯法的。我倒是想自己打她一頓出氣。”


    “耐心點。不用你來弄髒手,有人會收拾她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人。”


    懷民揮揮手,示意她走開,別影響他。芷鳶忙說:“最後幾句。我聽嫂子說,你有外遇。”


    “她已經不是你嫂子了。”


    “那你有沒有外遇?”


    “沒有。”


    “嫂、前嫂子看到的照片呢?”


    “一張老照片而已。”


    “照片裏的人是誰?”


    這回他停了一下,才說:“這件事我不想談。”


    “有什麽事情不能說的?”


    “你跟你老公一周做幾次?一次做多久?”


    芷鳶卡住了。甩手而去。


    “我不管你了!”


    芷鳶心裏有氣,叫上譚琳逛街購物解悶。她說帶的內衣怕不夠穿,要補貨,便先去了一家內衣店。


    店裏有很大的封閉式試衣間,沙發桌椅齊全,還有茶點。譚琳和芷鳶各自在更衣室換好,出來照著鏡子,互相提供意見。芷鳶身上那套設計性感撩人,她說要給丈夫一些新鮮感。她看看譚琳那套,就說譚琳的眼光跟她哥一樣保守。又埋怨周懷民那個老古董,讓她在家裏都得穿內衣,不自在。


    譚琳想起她們還是十三四歲時。芷鳶受法國風氣影響,不喜歡穿文胸。那個暑假也確實熱。芷鳶送給她一條綢緞裙子,輕薄透氣,穿著十分舒適。在芷鳶的鼓動下,她們就隻穿了條裙子出門。下樓遇到抱著一堆資料的周懷民。


    “我們出去啦。”芷鳶說。


    “等等。”周懷民叫住她們。“穿成這樣,跟沒穿有什麽區別?”


    “這樣涼快啊。”芷鳶抱怨天氣太熱。


    周懷民不管,要求她回去穿整齊了再說。見芷鳶還擰在那,下最後通牒:“是不是要把你送去冰島,才知道該怎麽穿衣服。”


    芷鳶隻能跺跺腳,上樓換衣服。周懷民看到譚琳還杵在門口,說:“你呢?”


    “你還能把我去送冰島啊?”譚琳強道。


    “送去譚家,讓你爸收拾你。”


    譚琳隻得認慫。


    逛完內衣店,芷鳶和譚琳之後又掃了一大堆東西,塞滿了車後座和尾箱。譚琳先把芷鳶送回家。車在院子停好,幫她搬進去。芷鳶念她陪了自己一下午,一定要她留下來嚐嚐自己新研製的飲料再走。


    芷鳶在廚房忙碌的當兒,譚琳去屋外等。


    她看到草坪上擺了張桌子,上麵有弓箭等物,就過去握弓搭箭。吸氣閉氣,拉弦開弓,隻是弓弦的磅數有點重,她拉起來相當吃力,心知這肯定是周懷民的弓。


    “手放平點。”


    周懷民出現在她身後,雙手環繞她,左手托弓,右手握著她的手把弓拉滿,她吃了一驚,手指扣到撒放器,箭就射了出去。譚琳聞到他身上有股沐浴後的清新氣味,向海風一般纏繞上她。


    他舉起望遠鏡看了看,說:“脫靶了。”


    譚琳隻能一笑而過。周懷民的手機響了,拿著手機往屋裏走。芷鳶這時端著托盤,舉著兩杯飲料過來,他經過時順手拿走一杯,說:“幫我把東西收一下。”


    “自己收,說了不管你就不管。這是給譚琳的。”


    “這不還有嗎?”他說著就進了屋。


    氣得芷鳶跳腳。譚琳忙說自己不喝了,先回去。急急上了車,她揮揮手,扇掉縈繞鼻間的周懷民那身海風般的氣息。


    這邊譚琳離開之後,王振開著車繞進來。


    他叼著煙下車,見芷鳶在收拾東西,沒上前幫忙,倒是把桌上的飲料端起來就喝。


    芷鳶抱著東西,轉過身才看到自己的飲料被喝了一半,氣惱道:“王振,你能不能先打個招呼。”


    王振很是乖覺,“芷鳶你好。謝謝你的飲料。”


    說罷喝完剩下的一半。


    芷鳶不想跟他爭論,讓他幫忙收拾東西。王振問:“周懷民還要多久才能出門?”


    “不知道。你們要幹嘛去?”


    “約會。”


    芷鳶差點把懷裏的箭盒砸過去,“就是你說話沒有分寸,別人才會造你跟我哥的謠。注意點嘛。”


    “這事情的重點是,別人有心編造謠言,那周懷民跟誰都有可能。你在這裏待久一點試試,肯定會有更惡心的謠言出現。”


    “你別說了,我想吐。”


    王振搬完東西,洗淨手,又把煙叼在嘴裏。他早戒煙了,隻是習慣性地叼著,很少點燃它。


    “芷鳶,我這兩天不在家。”


    周懷民交代道。他提著商務旅行包出門,一身休閑西服套長款薄外套,走路帶風,幾步跨下屋前階梯,既飄逸又幹練利索。


    王振吹了聲口哨,道:“出發了,美人。”


    周懷民把旅行包用力扔向他,他抱住,忽感後腦生風,忙旋身,抬手接住杯子。芷鳶在那邊怒道:“管好你那張嘴!”


    王振回她一個飛吻,把空杯子拋給她,就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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