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世界上最鬱悶的事情。


    明明找到了原因,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天道居高臨下望著尨礪,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惡意:“至高神,你不是最會體恤屬下嗎?如果他們要殺你,你會如何?殺了他們還是讓他們殺死?”


    說話之間,諸神已經襲到。


    蘇沁舞既焦躁又無力。


    她知道一旦尨礪和諸神幹起來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並且一旦幹起來,尨礪必然無法全神貫注盯著天道,萬一天道趁機再耍暗招,就完蛋了。


    偏偏她的修為在神域屬於墊底的,她連修為最低的小神都打不過。


    無奈之下,她吹了一聲口哨——


    刹那間,十隻色彩絢麗的十色神鸞倏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蘇沁舞吩咐它們:“攔住他們!”


    十色神鸞立刻形成鸞陣,對上衝上來的神祇噴火。


    轉眼之間,法則神柱前化作一片火海。


    但遠遠不夠。


    十色神鸞隻有十個,數量隻有不到神祇的五分之一,它們根本抵擋不住,不到一會兒就被諸神殺得翎羽亂飛。


    天道看著他們自相殘殺的畫麵,暢快大笑。


    這是它被關小黑屋之後,第一次如此揚眉吐氣!


    它本來隻有意識,完全沒有化形的可能。


    但葉淩在法則神柱的裂隙中借助法則之力修煉的時光裏,它暗搓搓地吸收了葉淩不少人氣,隱隱有了化形的趨勢。


    它笑著笑著,周身氣息逐漸增強,竟在法則神柱上幻出一道虛影。


    蘇沁舞全程盯著法則神柱,一看到那道身影,眼神就冷沉了下來。


    天道幻化出的身影赫然和葉淩有三分相似!


    蘇沁舞的氣息一變,尨礪就察覺到了。


    他給她傳音:“回小拾空間裏,我劈了它。”


    蘇沁舞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要。”


    尨礪蹙眉:“沁舞。”


    蘇沁舞生怕他直接把她丟進空間裏,連忙解釋道:“你不要亂動,我幫你想辦法解決諸神的問題。”


    天道不知是有意激怒尨礪好讓尨礪露出破綻讓它有可趁之機,還是故意把重淵逼出來,此時正不屑地叫囂著:“區區一個靈體,也想在吾麵前造次,簡直不自量力!”


    回應它的是劍氣破空的聲音。


    轟!


    尨礪一劍劈在葉淩的房子上!


    那是法則神柱最脆弱的地方。


    剛剛諸神齊齊用力撬過,橫麵已有一道長長的裂痕,長生劍一劍下去,伴隨著“嘎啦嘎啦”的聲音,裂痕越來越長,轉眼就布滿了法則神柱二分之一的橫截麵。


    隻要再補一劍,裂痕就能超過三分之二。


    到時稍稍一撬,法則神柱就會攔腰而斷!


    眼看尨礪再次蓄力,天道急了。


    法則神柱上的古字再次閃爍起來。


    蘇沁舞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法則神柱,見此情形立刻意識到它又要給諸神進行意識投射,讓諸神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尨礪。


    怎麽辦?


    短短的一瞬間它不可能一一找出諸神的仇敵,一一進行投射,那它肯定是用諸神共同的敵人。


    在場的神祇大部分成神不到五萬年,共同的敵人不可能是上古至高神。


    天道它本身目前還沒有徹底化出人形,本體法則神柱過於巨大,很難迷幻諸神,所以也不可能是它把自身形象和尨礪兌換。


    那麽,隻能是葉淩。


    蘇沁舞眸中露出一抹光芒。


    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蘇沁舞心念稍動,手裏便多了一個瓶子,對尨礪道:“你別動。”


    嘩!


    瓶子裏的東西盡數潑在尨礪的身上。


    霎時,如若天神般淩厲冷硬的尨礪像被潑了一盆融化的赤金,從上到下像是被塑了金身,金燦燦光亮亮,簡直要刺瞎人的眼。


    當然,不是真金,而是由金剛液、金身液、金剛菩提一同配製出來的淬體液。


    這是她從靈藏殿裏找出來淬體用的,但在向尨礪借火燒血色心金時弄巧成拙淬了體,這瓶東西就一直放著沒有用。


    據說,金剛淬體液會讓人生不如死,所以裏麵特意加了清心神蓮,讓人無論遭受多麽慘烈的痛苦都能保持神智清明。


    諸神逼退十色神鸞之後,正要朝尨礪出手,突然就被這一片金燦燦給刺痛了雙眸。


    仇敵呢?


    清心神蓮本身又是破障丹的主要材料,被這金燦燦的光芒激發出來,諸神隻覺得頭腦一清,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齊齊從天道的幻象之中驚醒過來。


    蘇沁舞立刻指著法則神柱上的虛影對諸神道:“你們想殺的人在那裏!”


    可幻象破碎之後,諸神個個頭痛欲裂,連向她請罪都艱難,更別說攻擊法則神柱。


    蘇沁舞:“……”


    她看了看狼狽的尨礪,忽然覺得自己潑錯了。


    她不該潑他。


    她該潑諸神才對!


    她一邊想著一邊幫尨礪剝掉身上的凝固的金剛液。


    天道給諸神意識投射未遂,立刻趁虛而入,把給諸神的所有幻象都投入了蘇沁舞的識海。


    蘇沁舞剛幫尨礪剝完金剛液,就發現底下露出的臉不屬於尨礪,也不屬於重淵,而是屬於葉淩!


    他正朝她露出猙獰的微笑。


    不!


    這不不可能是真的!


    這隻是意識投射而已。


    不,這就是真的!


    這就是真的!!


    就是真的!!!


    真的!!!!


    意識與幻象針鋒相對,在識海中宛若激起一片風暴,蘇沁舞悶哼一聲,一時之間隻覺得腦袋要炸裂。


    在劇痛之中,意識被幻象步步擊退,識海中璀璨的星子也隨之退散,幻象不斷地擴張開來,她唇角沁出一縷鮮血,意識搖搖欲墜。


    蘇沁舞咬著牙死死支撐著最後一絲清明,催動識海中漫天星子與之相抗,就在這時,識海中心最亮的星子綻放出金色的柔光,阻擋了擴張的幻象。


    熟悉又強大的氣息。


    是重淵!


    蘇沁舞精神一振,在金光溫柔的撫慰之下,緩緩抬眸看向法則神柱。


    神域的風吹起她的發絲,掃過她筆直的腰背,她無視唇角涓涓流出的血跡,朝法則神柱頂端抬起手:“劍來——”


    她的聲音清越而鏗鏘,幾乎壓過天地之間的一切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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