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舞進過那麽多次青鈴晶空間,從未見過裏麵有誰化形。


    蘭澤繹曾經說,靈族先天不足才會被送到青鈴晶空間裏蘊養,是以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無法化形。


    敢情他們隻是不在她的麵前化形而已?


    她想象著畫麵——


    一群靈族在空間裏狂歡時,藤蔓伸出枝條掛在青鈴晶空間門口,她一推門,他立刻向所有靈族報信,等她踏進空間時,所有花草樹木全部回歸原位,安靜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甚至,他們還舒展枝葉向她點頭致意。


    蘇沁舞抬眸看著這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既然之前都不在她的麵前化形,為什麽在她歸還空間之後突然暴露?


    想幹嘛?


    還個個帶著那麽濃烈的留戀,她好像沒對他們做什麽呀?


    蘇沁舞揮揮手:“我走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突然整齊劃一地朝她彎下腰:“大人,謝謝您!”


    蘇沁舞:“?”


    身在她身側的雲梧傳音道:“以人形相送,並行人類之禮,這是靈族對人類最大的禮儀。”


    她微微一笑,解釋道:“因為靈族喜歡原形,極少在人前化形。”


    蘇沁舞徹底怔住。


    所以,他們原先沒有在她的麵前化形是更喜歡原形;他們現在化形是為了謝謝她。


    蘇沁舞的心情舒展開來,鄭重回了一禮:“也謝謝你們送了我那麽多種子,再見。”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再次行禮:“大人,後會有期!”


    直到蘇沁舞已經走得看不到身影了,靈族們依然站在原地朝她揮舞著手。


    山穀裏的清風吹過這片廣袤無邊的土地,綠意如波濤起伏,姹紫嫣紅的花朵隨風搖曳,沙沙的聲音帶到她的耳中,仿佛匯聚成一首歌。


    這是獨屬於靈族的樂曲。


    如今,他們送給她。


    離開十四域,雲梧感慨道:“大家都很喜歡您。”


    她頓了頓,望著蘇沁舞道:“我也很喜歡您。大人,您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隨您的左右嗎?”


    蘇沁舞怔了怔,旋即搖頭:“半神長久滯留在凡域不是一件好事,你安心去聖域吧,等我突破半神,我去聖域找你玩。”


    雲梧猶豫道:“可是,您破壞了葉淩的計劃,葉淩必然不會放過您,到時偌回來報仇,您勢單力薄……”


    蘇沁舞道:“放心,我有幫手。”


    雲梧見她神態堅決,知道她不會改變主意,沉默了片刻,便像上次那樣分出一點靈體生長成小樹枝送給她。


    蘇沁舞沒有動。


    雲梧看著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雖說她已經幾萬歲了,外表也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但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單純,蘇沁舞實在不願意讓這麽一位單純的老人家傷心,便收了下來。


    雲梧立刻破涕為笑。


    蘇沁舞看著她,忽然有些納悶。


    劍者突破之後,壽元會相應延長,因此中老年人每突破一個境界都會看起來比突破前要年輕一些。


    除非壽元將近。


    雲梧突破半神沒幾年,按理不應該壽元將近,而靈族壽元格外悠長,按理她應該很年輕才對。


    蘇沁舞不禁問道:“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變老了呀?”


    雲梧一怔,繼而笑了:“被您發現了!”


    她身形微動,垂垂老矣的外表突然褪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白發小姑娘。


    蘇沁舞驚呆了。


    見蘇沁舞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她不好意思道:“郬山的老人地位很高,我想如果我是老人的話,別人會不會也多尊敬我一些,於是就讓自己看起來老一點啦。”


    她拉了拉頭發:“可惜我的發色是雲邊葉子決定的,改不了。”


    蘇沁舞打量著她:“這樣也很好看。”


    雲梧羞澀道:“是嗎?謝謝您。”


    蘇沁舞有些好奇:“你把自己弄老之後,別人真的會多尊敬你一些嗎?”


    雲梧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在凡域,老人家很受尊敬,因為看起來像強者。我飛升上去的時候,接引的半神一看,哇,這麽老才飛升上來,實力肯定不怎麽樣。”


    蘇沁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就此分別。


    雲梧去聖域,蘇沁舞乘坐域船去無盡樓。


    上次在十三域,她穿過試煉門的禁製出來以為自己能穿越域麵屏障直達十四域,結果慘遭打臉,最終還是得靠域船。


    所幸距離不遠,蘇沁舞第二天就到了十五域無盡城。


    十五域無盡城是十五域五大城池之一,奢華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域都。


    走在人潮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蘇沁舞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街道兩邊的風景,忽然聽到前方有人嚷道:“丹大小姐第九十九次表白啦!快去看啊!”


    霎時,原本正常行走速度的行人立刻像嗅到了什麽氣息,紛紛朝前方湧去。


    “在哪兒?”


    “丹大小姐也太鍥而不舍了!”


    “上次她哭得這麽慘,還敢再來啊?”


    “堂堂十五域域主府家的大小姐,喜歡誰不行呢?偏偏就那麽想不開……”


    “對呀,她要是喜歡我,我做夢都會笑醒。不知道喻公子到底是怎麽想的,一句我心有所屬就把人打發了。”


    “我看根本是托詞罷了,據說喻公子十年都沒踏出過大門,他總不能喜歡自己的侍女吧?”


    “所以丹大小姐怒了,她站在天盡亭上威脅說,如果喻公子不答應她,她就從天盡亭上跳下去!”


    蘇沁舞聽著耳畔如潮水般蔓延的議論聲,心思微動,隨口問了一下旁邊說得正歡的路人:“喻公子是哪個喻公子?”


    路人道:“當然喻清洲喻公子啊!無盡城哪有別的喻公子?”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蘇沁舞挑了一下眉。


    域主府家的大小姐公然表白喻清洲九十八次被拒,如今正在告白第九十九次?


    有點刺激。


    蘇沁舞來了興趣:“在哪兒?”


    路人抬手一指:“不就在那兒?”


    無盡城中有一座無盡山,山體筆直陡峭,山頂有一座亭,名叫天盡亭。


    蘇沁舞的神識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延伸過去,看到了站在天盡亭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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