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見三人信誓旦旦的,而且葉沅還是縣令,便也信了葉沅。


    白羽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小玉葫蘆道:“我隨身帶的藥不夠,我馬上寫個方子,你們盡快去藥鋪抓藥熬了,等我施針之後給他們喝下。”


    葉沅一抬手,小流便飛快去找來筆墨紙硯。


    白羽寫下藥方,葉沅解下腰間的荷包分別遞給小流和寧福。


    “你們二人一人去一個藥鋪買,讓藥鋪裏也幫著熬藥,熬好便送來此處。”


    小流和寧福領命而去。


    白羽治病,葉沅在旁邊便沒事可做,幹脆看她把脈,施針。


    白羽和顧寒衣說話的時候像個嬌俏的小女兒家,但是在治病的時候卻像是換了個人。


    每一個人她都是先把脈後施針,十分嚴謹。


    過了大半個時辰,小流和寧福前來複命。


    看著中毒的百姓一個個被送來又一個個被抬著離開,葉沅緊繃的心弦一點點鬆下來。


    小流看白羽沒注意這邊,悄悄扯了葉沅的袖子問:“老爺,這邊兒。”


    老爺被他牽著袖子走了。


    “怎麽了?”


    “老爺,您真的要把顧頭送給這位神醫?依屬下看,這位神醫怕是打算要將顧頭帶回去成親的。”


    小流擔憂道:“她的醫術很好不假,但現在顧頭失憶,誰能證實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咱們不能害了顧頭一輩子啊!”


    “你說的我已經想到了。”


    葉沅道:“方才是緩兵之計,我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能解毒的大夫,總不能把她放走吧?”


    小流歎息,“可惜顧頭的記憶沒恢複……”


    “記憶沒恢複,也可以想辦法恢複嘛。”


    葉沅臉上露出笑來,“她不就是神醫嗎?讓她給顧寒衣施針恢複記憶,如果恢複記憶的顧寒衣想起來她是他的未婚妻,我們自然不能阻攔,還要送上一份賀禮,去吃吃喜酒。”


    “那如果不是,或者顧頭沒能恢複記憶呢?”


    “笨蛋。”


    葉沅輕輕一敲小流的頭道:“不是未婚妻,怎麽能把寒衣給她呢?老爺可以給她出診費!老爺有錢,不會賣下屬的!”


    “而且,”葉沅十分篤定,“隻要顧寒衣沒確定她是他的未婚妻,顧寒衣就不會跟她走。”


    剛醒來的顧寒衣可能會聽信白羽的話,但現在,已經跟周解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顧寒衣,早已不是當初的老實人了。


    葉沅大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豪感。


    “老爺,所以從一開始,您就打算騙神醫?”


    小流眼神複雜看向葉沅。


    葉老爺這時候終於想起來自己是父母官了。


    不能被下屬看作是個無恥小人啊。


    葉沅輕咳一聲道:“中毒的人裏麵不是還有你的親戚嗎?小流,我們是幫神醫積德行善。”


    小流點頭,“老爺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末了,小流似乎怕葉沅不信他,又加上一句:“老爺英明。”


    葉沅咧嘴笑。


    “行了,現在這裏也不忙了。”


    葉沅道:“你去買點兒好肉和菜,帶回去給老零頭,讓他好好做晚膳。另外,如果看到顧寒衣,告訴他,老爺有命,吃晚膳的時候不許躲著神醫。”


    “遵命!”


    小流是用跑,跑回去的。


    如葉沅所料,白羽看完所有中毒的人之後,天已經黑盡了。


    白羽坐著活動活動了脖子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時候葉沅掀簾而入。


    “怪我太相信你,居然忘了問你有多少中毒之人,竟累到現在。”


    白羽活動骨頭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葉沅聽到了她骨頭響動聲。


    葉沅盯著白羽譴責的目光,幹笑了兩聲後道:“白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大半日救了好多條人命了!結善因,積功德,這一天頂上一個月了。”


    “這倒是。”


    白羽鬆口氣,“好在這個毒我知道怎麽解,不然還得花更多的時間。”


    “敢問白姑娘,這毒是什麽?為何能迷惑人的神智,竟能令人甘願赴死?”


    “這個毒……”


    白羽下意識回答,但剛開口便停下。


    “喂,他呢?”


    “誰?”


    葉沅明知故問。


    她想知道顧寒衣真正的名字。


    “就是……那個……你的捕頭……”


    她不知道顧寒衣原來的名字?


    葉沅眼一眯,這個神醫,醫術高超,但人,很可疑。


    斷不能將顧寒衣交給她。


    “白姑娘說……他是你的童養夫,你是他的未婚妻,為何卻不知道他的名字?”


    剛救完人,轉身就翻臉不認人了。


    好,很好。


    白羽心想,這也是叫她真正見識到什麽是當官的了。


    翻臉無情,過完拆橋!


    但,他還在葉沅手上。


    且……


    白羽忍下這一口氣道:“我不想說他原來的名字,不行?反正他,是我的!我要把他帶走!”


    “並非是不信姑娘,隻是……他到底是失憶之人,且現在已經將衙門當作家,衙門裏還有他的朋友,便是將他帶來,估計也不會隨姑娘走,說不定還會發生衝突……”


    葉沅說出自己的目的,“不如姑娘幫他恢複記憶吧。”


    葉沅笑道:“我看姑娘醫術出神入化,應該能他恢複記憶吧?”


    “恢複記憶?”


    白羽心虛,眼神躲閃了一下。


    她似害怕和葉沅對視,還別過頭去。


    但,剛才那一瞬的心虛已經被葉沅敏銳發現了。


    顧寒衣絕對不是白羽的童養夫!


    白羽心思不純。


    “既然上天讓他忘了過去重新來過,我為何要逆天而為讓他恢複記憶?況且,失憶是你想要治好便能治好的嗎?你也把我看得過於厲害了。”


    葉沅啟唇欲言。


    白羽被葉沅問得招架不住,她趕緊先聲治人道:“虧你還是縣令,是讀書人,怎麽還言而無信呢?我幫你解了多少人的毒,你居然騙我!”


    她從腰間摸出三根閃亮的小銀針,“你今天要是不把人給我交出來,就別怪我讓你當眾出醜了!”


    葉沅聞言認不出“撲哧”笑出聲。


    這位白神醫雖然在顧寒衣身份上含糊其辭,甚是可疑。


    但此人的心地善良卻是不假。


    她不是壞人,甚至葉沅還覺得她有幾分可愛。


    離了長安,葉沅已經幾個月沒有和同齡的女孩子相交了。


    她的心先對白羽生了好感。


    既喜歡白羽,葉沅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並非要毀約,寒衣現在就在衙門,白姑娘隨我去見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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