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周解的是一盆髒水。


    男人們拿著鋤頭等農具回來,將周解團團圍在中間。


    “滾出去,我們村子裏不需要貨郎,也沒有東西要買。”


    “我……”


    周解剛說一個字便直接被打了出去。


    周解抓著他的擔子不撒手,幾個壯漢下手粗魯,擔子裏麵的貨物悉數灑了出來。


    帶著泥的腳將東西踩壞時,一個婦人走了出來。


    她彎腰幫周解將針線七巧板放入擔中。


    “快走吧,我們不會買你的東西的,年輕人。”


    婦人幫他把東西撿起來。


    “夫人,你們村子裏就沒有外鄉人來嗎?”


    周解趁她放東西的機會低聲問道。


    “外鄉人……”


    婦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而後東西也不撿了便回了家。


    壯漢一人駕著周解一條胳膊將他拖出了村子。


    小流是看著周解被丟出來的。


    素來狡猾玲瓏的老大被丟在泥地裏,吃了個狗啃泥。


    “以後不許再來百花村,否則,下次就打斷你的狗腿!”


    壯漢最後狠狠踢了一腳周解的籮筐才轉身離去。


    “老大,你怎麽樣?”


    躲在樹後麵的小流見人走了趕緊出來將周解扶起來。


    “沒事。”


    周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怎麽東西都弄壞這麽多?”


    小流心疼壞了。


    要是帶回溪山縣還能換點兒錢,現在隻好把壞的丟了。


    “晚上,我再進村一次。”


    小流手裏的七巧板墜地。


    “你看到老爺了?”


    “沒有。”


    周解凝重道:“老爺有可能出事了。”


    溪山縣好不容易才有一個縣令,況且,新老爺也不討厭,他不想她有事。


    周解和小流離開百花村進入了山林,等到天黑盡了周解才起身。


    “老大,我們還是從村口進?”


    周解道:“你在這裏等我,若是一個時辰後我沒出來,你就回衙門報信,讓老零頭帶著黑豹來。”


    “老大……”


    小流聽周解這麽吩咐,心裏也不由緊張起來。


    “百花村,這麽危險?”


    略微思索後小流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報信,”周解凝重道:“我猜測老爺可能已經出事了。”


    依照葉沅的性子,她不可能四五天都按兵不動,而且今天百花村村民看他的眼神中除了厭惡之外還有警惕不安。


    他們已經見過葉沅了。


    還有今天的那個婦人……


    她或許知道些什麽。


    周解不敢再耽誤,身形徹底融入月色中下了山。


    周解悄悄潛入了百花村。


    夜晚的百花村萬籟俱靜,周解鬆了口氣,一路走來他甚至沒有發現狗。


    虧他還擔心被狗發現。


    心中擔心著葉沅,周解沒有四處搜尋而是徑直尋著記憶去了今天看到的那個婦人家的方向。


    周解悄無聲息的一戶一戶的找,終於在一家牆根下聽到了婦人的聲音。


    “明日我去山上找點兒草藥給你煮了吃。”


    婦人說著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老爺怎麽樣了。”


    “老爺身懷武藝,定能平安歸來的。”


    一道屬於年輕女孩子的聲音響起。


    “老爺救了你,若是她出事……”


    婦人道:“我們一家子要一輩子記住她的恩情。”


    紙人娶親。


    再聽母女兩人的對話,周解不難猜到葉沅代替了姑娘上花轎給紙人抬入道觀了!


    真是……不怕死!


    梵淨天又豈是良善之輩!


    周解心中怒氣升騰,他抬手一把推向房門。


    但是關著的房門又豈是他能輕易推開的。


    他氣急了。


    倒是裏麵的人已經被驚擾了。


    婦人警惕道:“誰?


    “誰在外麵?”


    一道男聲響起。


    兩道聲音中都透著緊張。


    “我家老爺替你們姑娘上了花轎,你們就不去衙門感謝一番?”


    周解壓低了聲音說話。


    “開門。”


    他低聲嗬斥了一聲。


    裏麵靜默無聲。


    正在周解的耐心耗盡想要用其他手段破門而入的時候。


    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小姑娘。


    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秀美端莊。


    她怯怯的看向周解。


    周解卻大步往裏麵跨,小姑娘連忙轉身避開。


    小姑娘關門之前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看到後小心的關上了門。


    “官爺。”


    周解一進去一家子便跪下了。


    男人婦人不停磕頭,小姑娘雙眼含淚。


    “老爺失蹤了,州府的大人要派人下來查,若是查到你們百花村,所有人都逃不過牢獄之災,甚至還有可能……人頭落地。”


    周解嚇唬著一家子。


    “官爺,是老爺自己說代替我女兒上花轎的,沒有逼她呀。”


    婦人跪下不住磕頭道:“官爺,老爺說了,她一定會把這個案子查清楚的。我們不知道老爺還沒回衙門,官爺,你饒了我們吧。”


    “不知道?”


    周解冷笑。


    他將匕首重重的插在桌上,冷眼看著這一家三口。


    “你們不可能不知道老爺出事了,若是老爺回了衙門,現在必定已經帶著人來百花村查案。而現在五天過去了,衙門的人都沒出現便足以證明,老爺出事了。”


    “而你們卻沒有去衙門報信。”


    “怎麽?”


    他冷笑,“老爺就該給你女兒填命嗎?”


    周解出身市井,見多了無恥無賴之人。


    並不是所有的窮人都可憐,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並非是偏見。


    眼前這一家三口,著實可惡!


    “將你們所知全部告訴我,我若救回老爺,則大家都安全無虞,若是老爺出了半分差錯。”


    他冷笑,“大家都便去給老爺陪葬!”


    他素日或是玩鬧嬉笑,或者是認真嚴肅,從來沒有有這般凶狠的眼神。


    仿佛是將一張凡人皮囊撕下,露出了裏麵的羅刹真容。


    “說說說說,我們全部都告訴官爺,求官爺一定要將老爺帶回來。”


    男人一邊磕頭一邊道。


    “事情要從那天晚上見到老爺說起……”


    周解趁著夜色,打算順著原路出百花村。


    他這次心虛紊亂,差點兒驚動了村裏人,引得一個壯漢出來查看了一番。


    周解連呼吸都放得輕緩了。


    壯漢沒發現異常轉身離開。


    周解快速出村回到山林。


    在樹上眺望的小流見他回來,迅速滑下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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