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院長為什麽總穿得那麽素?”


    “這還素?我都覺著他好像恨不得全身的衣服都是金子做的。”


    “哎,不是現在!我是說之前,之前的衣服,連幾條紋飾都沒有呢,更別說瓔珞玉佩了。”


    “哎!真是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還能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從副院大人回來那天開始的。”


    “哎哎,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副院大人回來之後,院長的笑容都變多了,就好像... ...”


    “就好像寵自己的長輩在身邊一樣!”


    “對對!這幾天的衣服都不帶重樣的。”


    看著不遠處圍坐在一起肆無忌憚的討論自己的幾個小學子,言舟抬手輕擦有些紅腫的嘴唇,忍住靠在樹上的衝動,幽怨抬眼瞥了一眼白澤。


    這三日每天都是夜裏下雨,衣服洗完根本來不及幹,要不就是被白澤“不小心”弄濕、弄髒,不然他也不想一天換一整身。


    “要不要下山吃?”


    白澤無視掉言舟的眼神,抿唇負手低首端乖巧模樣瞧著言舟。


    “唉,可是我不想走,腰疼得實在厲害。”言舟故作誇張的攤手歎氣搖頭,末了將手遞到白澤麵前。


    “那你想如何?”白澤牽住言舟伸來的手,輕捏他掌心。


    “你背我。”


    看著白澤真到自己麵前半蹲下,言舟收起笑容,有些遲疑。


    “真的背我?”


    “抱也行。”白澤說著將耳後頭發撥到胸前,側過頭。


    “我就開玩笑的... ...”言舟低下頭,心虛幹笑兩聲,背過手借勢輕按後腰。


    “你就上來吧,這裏,他們看不見。”


    聽到白澤這麽說,言舟回頭看了一眼陸續往膳食堂走去的學子,依言趴到白澤背上,雙臂環在他脖子前,借勢將下巴抵在白澤左肩。


    “多謝副院大人了。”言舟趴在白澤耳邊輕聲道。


    一路上碰見的人不少,卻沒人將目光投向他們,言舟不自覺的將臉偏向白澤那邊,耳尖微燙。


    “放心吧,他們看不見我們。”


    雖說白及院有提供午膳和晚膳,也有不少人選擇下山。


    “這麽費心思,有什麽驚喜嗎?”言舟看著白澤,隨口詢問,帶著幾分玩笑意味。


    “嗯,半日閑今日開張,推出了新的菜式,帶你來嚐嚐。”白澤如實應道。


    這三天忙碌著武林大會的事,言舟幾乎每次都隻應付兩口,也確實沒什麽胃口,隻有茶飲被白澤變著法子哄著喝得多點——每日沐浴白澤都會給言舟備上一杯桂花牛乳茶,睡前再備一壺泡得淡些的敬亭綠雪——不然這三天幾乎不吃不喝,身子早就要被他自己搞垮。


    武林大會上,白及院的表現反而不如仙盟操辦時的那次,明裏暗裏的能感覺到別個門派——尤其是參與了前年的武林大會的——對白及院,或者說對言舟的嘲諷。


    “半日閑很貴啊,每道菜的錢,與別家的相比,幾乎是翻了一番,”言舟低下腦袋,小聲道,“雖然半日閑的菜肴又好看味兒也不錯... ...”


    “這點錢為師還是有的,放心吧。”白澤無奈搖頭,末了吐息輕歎,“你可以任性,沒事的,喜歡什麽,都可以與我說。”


    “真想知道我喜歡什麽?”言舟嘴上這麽說著,眼中卻滿是期待與喜悅。


    “想啊,那你告訴我吧?”白澤配合著應答言舟的話。


    “那——師父猜猜看?”


    白澤聞言停頓片刻,拉長尾音輕“嗯”出聲,好幾次故意歎一口氣,讓言舟以為他要開口,惹得言舟暗自炸毛。


    他便悶悶哼出聲,氣呼呼的譴責白澤:“怎麽這還欺負我。”


    “哪兒欺負你了?你還在我背上呢?等下將你放樹上。”白澤眉眼含笑,如此威脅道。


    “你怎麽還威脅狐狸。”言舟立刻摟緊白澤的脖子,氣惱反駁。


    “就威脅你這隻狐狸。”


    “師父壞壞的,”言舟斂下眸子,小聲嘀咕,隨即立刻接下一句,“想吃半日閑的棗花酥,還有他們家的那些魚糕。”


    “好啊,那——想吃糖葫蘆嗎?”


    “想。”言舟立刻接話。


    白澤一路上幾乎沒停下腳步,慢慢悠悠往下走,偶爾白澤會搭上兩句話,聲緩而穩,甚至呼吸都沒亂一點。


    到山腳下,白澤放下背上人,順勢牽起言舟的手,沿著泥濘的小路往集市走。


    “師父也不經常束發,不會覺得不方便嗎?”言舟說著抬頭看看白澤。


    “尚可,不會特別影響生活。”


    大抵是因為雨天,集市中並不熱鬧,也沒有多少攤販出攤,一路上倒多看見一二孩童聚在一起踩水玩鬧。


    注意到言舟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嬉笑打鬧的身影上,白澤輕歎抬手揉揉言舟的頭。


    “沒看見賣糖葫蘆的攤兒... ...”言舟任著白澤的動作,故作不經意模樣扭頭看向別處,小聲嘀咕著。


    “換點別的吃?”


    “想吃點...酒釀團子?”言舟思忖片刻,試探性開口。


    “半日閑有新出的,桂花酒釀圓子,乖徒應該還沒試過吧。”


    “具體有多新呢,如果是今年一月前推出的,我還是吃過的... ...”


    雖說一直覺著貴,但架不住味兒好,糕點菜肴個個精致。新春宴當天和前後一天,總共三天,他都有叫斯越幫忙買半日閑的糕點,也幾乎將那時沒試過的新品都試了個遍。


    “今年,應該是上個月推出的。”


    剛走進店門,店裏的小二便注意到白澤,立刻迎了上來。


    “客官,今日上房還剩很多,需要點什麽?”


    “先上去吧,有推薦的新式菜肴麽?”


    往樓上走的功夫,小二很自覺的介紹新上的菜式與糕點,落座過後,白澤沉吟片刻方開口:


    “七月上的新菜式都來一份,一份桂花糕,一份棗花酥,兩份桂花酒釀圓子,一壺牛乳茶,熱的,就這些。”


    “這麽多,隻有我們兩個,吃得完嗎?”言舟擔憂問道。


    “是啊是啊,您看貴公子也是懂事,都知曉心疼您了。”


    言舟:... ...他是我師父。


    看著小二臉上笑容僵硬一瞬,隨即被羞赧替代,白澤輕咳壓下嘴角。


    “棗花酥,桂花糕,還有牛乳茶都放進食盒帶走,酒釀圓子也帶走一份。”


    “哎,好嘞,那客官稍等片刻。”小二說完就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怎總被認錯呢... ...”言舟說著有些幽怨的扭頭看一眼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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