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杏葉鋪滿路,似在迎接即將到來的冬季,清晨的露珠掛在金黃的葉片上,像是一顆顆晶瑩的珍珠,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菊花在晨風中輕輕搖曳著,那層層疊疊的花瓣仿佛在訴說秋天的故事,又好像在訴說這三個月的苦難。


    廣場上,學子們如常,該練劍的練劍,該去學堂的去學堂,也不乏一二睡過頭的急匆匆從膳食堂跑出來。


    “嗯?”


    看著白澤忽然抬手攔住自己,言舟愣愣停下腳步,剛想開口就注意到麵前躺在地上的小鳥,他連忙蹲下身去,脖子上的瓔珞隨著他的動作晃動,墜飾相碰發出聲音,被周圍的安靜環境襯得格外響亮,而那隻小鳥仍一動不動。


    “……怎麽了?它大概是從樹上摔下來了。”言舟伸手捧起那隻小鳥,如他預料,它的軀體已經僵硬,一抬眼就見白澤進皺著眉頭,言舟主動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它身上,有魔族的氣息,”白澤眉頭微蹙,稍停片刻,又扭頭看向言舟,“你身上也有。”


    後者呆愣一瞬,下意識想起被削去的那一截耳發,心虛移開目光,轉頭看向手中小鳥。


    “我……”言舟抿了抿唇,斟酌著詞措。


    “找個地方將它安葬?”


    “嗯。”言舟依言點點頭,指腹不自覺輕撫那沾著不少露水的羽毛,“但是能埋在哪裏?”


    言舟說著想站起身,剛直起右腿,左腿腿還沒收回,右手手肘似被人虛托著,回過頭便見白澤悠悠收手的動作。


    “門前那棵樹下,就可以。”白澤若無其事的扭過頭,看向門口那株白玉蘭。


    原還發愁如何刨土,直到他看著白澤進屋拿著鎬頭出來,看著白澤用鎬頭在樹下挖出個小坑,差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這事不能傳出去了。”言舟喃喃自語著蹲下身將小鳥放進去。


    白澤:?


    “今日,應當還有客人要來。”


    埋下小鳥後,白澤隨手將鎬頭倚在樹幹上,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襟。


    “你怎麽知道?”言舟疑惑,跟著白澤再次往廣場走。


    “猜的。”


    白澤輕笑,順手牽上言舟的手,又回過頭看看他空空的手腕,若有所思:


    “我是不是該給你買個手鐲?”


    言舟:……你忘了那用神力化成的手鏈了是嗎。


    “不一樣,那是為了保護你,而這次的,是想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白澤不自覺的摩挲著言舟的指節,望向他的眼中又多了些溫柔,“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我養得好好的。”


    心生一詭計,他故作氣惱模樣,輕嗤一聲,半開玩笑開口:“誰需要你養呀——”


    “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獨立,但……”白澤頗認真的回答,斂下眸子,停頓片刻又開口,“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便我不在你身邊,別人也不敢為難你,也算一條獨留給你一人的後路。”


    言舟也沒想到白澤會這麽認真,立刻慌了神,下意識想解釋,卻不知怎麽開口,隻能幹巴巴的說: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客人到了。”


    言舟聞言看向廣場,便見書銘正在和城主說著什麽,沒接話,默默收回被白澤牽著的手。


    白澤故意歎了口氣:“傷心了。”


    “被、被知道了,多不好……”言舟心虛,沒去看白澤。


    “院長,副院大人。”


    書銘抬頭,對上二人的目光,低首見禮,城主也望向兩人,白澤淡淡點頭。


    “恰好大人也在,那也方便對一下,渡淮城內被魔族惹起的動亂這件事。”


    “有勞移步。”


    白澤點頭,側身示意向茶室的方向,言舟呆愣一瞬,忙抬步往茶室去,不自覺的要同手同腳。


    短短幾步路的距離,言舟莫名有種穿大人衣服裝成大人模樣的感覺。反應過來時,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一邊開門,一邊在心裏揶揄自己。


    “大人可知這三個月的事?”


    聽到城主提這個,言舟這才想起自己沒跟白澤交代詳細情況,不免有些心虛,略略偏過頭。


    “我昨日剛從外麵回來,不必多說,我已從院長那兒聽了此事,也感謝城主的鼎力相助,”


    白澤說著走到角落的櫃子邊,將裏麵的瓷罐拿出,用茶則抓了些茶葉放進茶荷中。


    城主注意到其中茶葉,詫異挑眉:“敬亭綠雪?我記著,今年可沒有進敬亭綠雪。”


    “嗯,那你猜猜看,打哪兒來的?”


    白澤坦然點頭,捧著茶荷坐下,順手將茶荷遞到城主麵前。後者接過打量兩眼後又遞回給白澤,大致回憶了一下去年的事:


    “去年的?我記著去年有不少別的地方的茶商來這裏。”


    “那麽,關於這三個月的事,您要補充的有哪些?”


    白澤一邊將話題拉回,一邊將茶盞擺放好,城主聞言也重新將思緒放回那件事情上。


    如他所料,整件事情隨著白及院的加入,情況比他原本預想的可好太多了,隻是就他所知,白及院的情況——或者說,白及院的學子的情況——就不如他們了。


    “我是想說,殘餘的魔族已經離開,如我們所願,已盡可能將傷亡縮至最小,但仍有不少人被夢魘所困,想問……白及院可有解決方法?”


    “有是有,但畢竟隻有解藥童一人,若人多,還需另想辦法。”


    “安神香呢?安神香也可以的吧。”言舟剛說完,就下意識的看向白澤,隨即又移開目光。


    “安神香確實能行,如果是不那麽嚴重的,可以先用安神香試試,”白澤讚成點點頭,說著抬頭看向書銘,“去叫一下解藥童。”


    見書銘離開,言舟看看門口,又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白澤,看著他燙壺溫盞高衝低泡,一氣嗬成,差點沒收住表情。


    “為此事犧牲的人,均已安葬,但真凶仍逍遙天外……”


    “此事不急,自有將其法正之日。”白澤說著將茶盞遞到言舟和城主麵前。


    看著白澤燙紅的指尖,言舟沒開口。


    “另外就是……”


    話說到這裏,城主又停住了,臉上原先嚴肅的神色被忸怩不安與猶豫所代替,言舟挑了挑眉,看向白澤,後者如他所料開口詢問:


    “城主不妨直說有何為難之事?”


    於是他就不開口了。


    “想來問問,白及院那位姓江的小友,出自何處?”


    “江師兄如今已結業離開,且他本就有一心屬之人,”言舟輕歎一聲,搶在白澤麵前開口解釋,“也祝令愛能早日結得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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