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有一種符咒,可以恢複破碎的妖丹,那人類是不是也……”


    臨出門,大長老這麽一句話,叫言舟心中警鈴大作。


    “人各有命,清胤,淮景天生的體質已經是個修煉的好苗子,現在將傷養好,多讀一年,也未嚐不可。”白澤神色冷下,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輕晃的樹枝,“這樣的符咒太過久遠,且副作用因人而異,萬一壞了筋脈,得不償失。”


    他說完就沒再做停留,抬步往住處走去。


    言舟連忙向大長老行禮,轉身跟著白澤往回走。


    “師父,師父——!”


    覺察到身體不舒服,言舟忙抬高音量叫住白澤,看著白澤回過身來,他才鬆口氣。


    白澤往回走,伸手一攬,將言舟抱起,而後慢悠悠往住處走去。


    言舟怕冷,以往一直到四月,住處的炭火都不曾斷,現在雖剛入六月不久,火爐也沒有搬走。


    看著油燈上跳躍的火光,他不禁失神。


    算算時間,他們離開白及院也才一個月左右,他當時“失蹤”的時候獨自一人都不覺得外麵的生活有多麽艱難。


    一旦在白澤身邊,他就忍不住要依賴白澤。


    “乖徒。”


    言舟聞聲回過神,門外燈光被遮去一部分,來人如常一身白袍,修長的手托著碗,指節微曲,指尖微泛白。


    “又要喝藥。”


    “給你調理調理,總這樣也不好受。”白澤說著到言舟身邊坐下。


    “知道了。”言舟輕歎,略微拉長了些尾音,接過碗稍稍抿了一口。


    抬眼看向白澤,淺金的眸子裏仍舊滿是溫柔,似將世間柔情都揉碎融入那目光之中。


    好似春日第一陣清風,輕輕落下,不留一絲痕跡。


    “早些休息。”白澤接過空碗,順手幫言舟擦去嘴角殘餘的藥湯,在他額間留下輕輕一吻。


    “嗯?師父還不睡嗎?”


    “院長的那些徒弟來了幾封回信,我得先看看。”


    聽白澤這麽說,言舟隻好不舍的點點頭,任由白澤拍拍自己的頭,他伸手抱住白澤的手臂。


    “安心,給你點著燈睡。”白澤無奈柔聲哄道。


    “好吧,師父也注意些時間,別太晚了。”言舟乖順鬆開手,身子一歪,將整張床大部分的位置都占了。


    “你這樣,我到時可要壓著你睡了。”瞧著言舟的舉動,白澤伸手捏了一把言舟的臉,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門沒被關上,床頭那盞油燈的火並不太亮,小小的火苗輕微晃動,門外的光也能照進來,不是特別亮的火光,卻安撫著他的心。


    喝下藥後睡意也很快湧來,他伸手理了理被子,側過身子,將臉半埋在被子裏,沒多久便進入夢鄉。


    翌日陽光落入窗時,言舟迷迷糊糊的,溫熱懷抱漸帶來些熱意,他下意識伸手推了推麵前的溫熱物體。


    好聞的草藥香入鼻,他慢慢清醒,看著抱著自己的人,一下沒反應過來。


    “醒了。”


    恰好,這時白澤也睜開眼,抬手掌輕蓋在言舟的額頭上。


    “嗯。”言舟閉眼任著掌心覆上來,隨即又疑惑,“為什麽每次我醒了,師父也立刻就醒了。”


    “因為不忙的時候,我一般不用睡覺,夜裏的合眼,大抵相當於你們小憩。”


    高熱已經退下,見著氣色已紅潤不少,也放下心來。


    “嗯……”言舟懶懶應聲,伸手拉起衣袖,環住白澤的脖頸。


    “還要再睡會嗎?”白澤稍稍貼近,任由著言舟的動作。


    “不,現在倒不困了,想這麽抱會兒。”言舟說著扭了兩下身子,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


    “今天格外粘人啊。”白澤無奈。


    “因為平時師父忙……”言舟如實答道。


    “平時再忙,你說一聲,我也會放下手頭事務。”


    “……才不要師父為了我不務正業呢,”言舟不滿撇嘴,“雖然平時也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


    “噗……我哪裏不務正業了,乖徒說說看?”


    “比如,你每次說話都像在開玩笑。”見白澤故作無辜狀,言舟遲疑思考片刻才開口,“還有,你看話本子。”


    “嗯嗯?我看話本子也算啊?”


    “算。”


    看著白澤起身,言舟懶懶伸手,等著白澤將自己拉起來,末了伸個懶腰,自覺下床。


    “想吃什麽?”


    “想吃餃子。”言舟歎了口氣,轉身去拿衣架上的衣服穿上。


    “好,我去給你煮。”


    看著白澤離開房間,言舟又回頭望著銅鏡中的人發愣。


    他伸手撩開衣襟,看著胸口的符咒,低頭輕歎。


    徐徐抬手,妖力緩慢凝結,隨即又散去,他有些沮喪。


    怎麽那個時候就讓人得逞了,倘若他再強一點,再敏銳一點,是否現在就不會這樣。


    不多時,白澤便端著餃子過來,言舟連忙放下木梳跟著白澤下樓。


    “這幾日都在白及院,我到時還要返京一趟,你要一起嗎?”白澤說著將筷子遞給言舟。


    “我想與師父一起去。”言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宮裏有除妖陣,你不怕嗎?”


    “怕,但我不想躲著,我也想多跟在師父身邊。”


    說實在的,在白及院四年,前兩年他幾乎見不到白澤,每回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白澤不得不離開白及院。


    “也罷,這幾天算著時間,也足夠你恢複精力了。”白澤無奈搖頭。


    “那……師兄們的回信,都說了些什麽?”言舟自覺轉移話題。


    “他們都回不來,或者不願意接任。”


    話音剛落,言舟措不及防嗆了一下,連忙捂著嘴偏頭咳了好一會兒,白澤起身走近輕拍背脊給他順氣。


    “那怎麽辦?師父接手?”好不容易緩過氣,言舟抬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一邊還不忘問情況。


    “我不接手。”


    白澤搖了搖頭。


    “那還有誰能接手?一定要是院長的徒弟嗎?”


    如果是這樣,那條件也太苛刻了。


    他也見過,院長收的徒弟裏,數量不多,他們那時已經盡可能去選多一些人詢問。


    結果還是無回應。


    言舟正準備往三位長老門下去猜時,白澤又開口:


    “我想讓你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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