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七點左右,天啟livehouse裏塞滿了人,一點都不誇張的說,如果現在再有一個人擠進livehouse裏,這家店恐怕就會塌掉,而且不僅是livehouse裏麵,就連店麵周遭的街道上也都站滿了人,哪怕這些人無法親臨現場去看legend最後的live,他們也心甘情願的在外麵等著,待演出結束之後,希望能跟自己的偶像見上一麵。


    “天啊,來了好多人啊!”


    榛葉悄咪咪的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往外麵偷瞄了一眼,隨後便立刻退回到了小屋裏。盡管很想和自己的粉絲們互動,但榛葉還是清楚,如果現在自己露麵的話,隻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讓livehouse的工作人員難辦。


    本來這場legend的告別演出,按照程林的意思,是繼續打算在體育場舉辦的,但榛葉她們堅持要求把地點定在天啟livehouse,因為這裏,是榛葉她們和小冰初次相遇的地方……


    考慮到了livehouse的承載量,程林和小白在和legend商議後,並沒有大張旗鼓的為legend最後的告別演出打廣告,隻是在legend官方的網頁和頻道下發布了樂隊解散還有最後演出的聲明,宣傳力度完全不比之前璃華體育場的義演,但盡管如此,如今來到現場的人也大大超出了程林還有legend的預期。


    因為樂隊失去了主唱,演出效果難免會打折扣,所以這次live的票價可以用“白菜價”來形容,興許這也是吸引諸多觀眾前來造訪的原因。


    亦或是,出道時間隻有一年多的legend已經收獲了相當多的粉絲。畢竟,這支新人樂隊締造了一段奇跡……


    “要是那家夥還在,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很高興吧……”


    “不對哦阿禹,要是小冰還在,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了……”


    “也是,也是……”


    休息室裏,官禹和沐晴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而凜音則默默的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擺弄著從沐晴家裏拿到的打火機,榛葉從門外回來後則一直抱著貝斯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大家此時此刻都在想著什麽,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休息室內很是安靜,能清楚聽到屋內牆上的時鍾發出的滴答聲以及榛葉均勻的呼吸聲。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乖巧的凜音也不能習慣這可怕的寂靜,但現在大家卻享受著這最後的靜謐。


    “那個……沐晴姐,阿禹,凜音,一會兒演出結束後,我們真的要各奔東西嗎?”


    榛葉躺在沙發上問道,因為把頭埋在貝斯下麵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有些朦朧。


    “丫頭,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彼此都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整理整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以及之後要怎樣做,畢竟我們還給繼續苟活在這世上,所以……”


    沐晴平靜的回答著榛葉提出的問題,官禹和凜音則選擇保持沉默。


    “嗯,知道了……”


    在隨口應了一聲之後,榛葉好像又睡了過去,不一會兒便再次聽到了那令人感到安逸的呼吸聲。休息室內的橙色燈光讓人感到無比舒適,別說是榛葉,現在就連沐晴和官禹都想直接躺在地上美美的睡上那麽一覺。


    實打實的說,四個人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所有人都是強打精神。


    想逃避,但又無法逃避;抗拒著,但又不得不接受……就算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一會兒上台之後也要露出笑容,全心全力完成這最後的謝幕。


    這是為了大家的legend,也是為了如今已不在的她。


    打破這寧靜的是一陣聽起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小心翼翼到讓人覺得溫柔的程度。敲門者慢慢的推開門,門縫間露出了一個顯得有些呆萌的小腦袋,看起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那個…各位大人該上場了,還請準備一下……”


    在傳完話之後,掃視了一眼休息室內的四個人,小白慢慢的關上了門,打算回到後台,可臨行之際卻被人拉住了手。再次往屋內望去,白鷺隻見榛葉笑嘻嘻的拽著自己。


    “榛葉大人,有什麽事情嗎?”


    “嘿嘿~謝謝小白!”


    “啊哇哇哇……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啦!被道謝什麽的,我實在承受不起啦!況且我又是個沒用的經紀人,一直也沒能幫上各位大人的……”


    沒等小白說完,榛葉就伸出了食指堵住了自家經紀人的嘴,隨後便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頭貼在小白的胸口上,小聲呢喃著。


    “不要這麽說哦,小白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經紀人!所以,今天過後,我們也要繼續做朋友,可以嗎?”


    “就是就是!說真的,小白你要是不在,我可沒辦法一個人應付這幾個叛逆少女,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沐晴打趣的說著,結果卻真的引來了官禹和凜音的不滿,尤其是坐在一旁的凜音,滿臉怨念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嘴裏發出不快的咕嚕聲,而榛葉則在小白身邊沒心沒肺的笑著,畢竟這位古靈精怪的貝斯手一直以折磨自己的怨種閨蜜為樂……


    一直略顯壓抑的氣氛,終於在這一刻有所緩和,大家互相望著彼此,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好嘞!這是我們最後的演出了!就算是最後,也不能有片刻的鬆懈哦!”


    說罷,榛葉把手伸了出來,而其他人自然也明白隊長的意圖,紛紛來到其身邊,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榛葉小巧玲瓏的手背上。現在,四隻手重疊在了一起,但榛葉並沒有滿意。


    “唔…小白不要愣著啊,快過來一起!”


    “我…可以嗎?”


    “說什麽呢,小白也是legend的一員啊!如果那家夥還在的話…咳咳,讓我學一下…”


    輕咳了兩聲,官禹閉上眼睛,隨後有模有樣的學起了閻冰講話的樣子。


    “你要是再不過來我殺了你哦!”


    “哈哈哈!超像的!超像的!”


    得到了凜音的肯定後,官禹在一旁不由自主的得意了起來,小白也因官禹的模仿秀放鬆了下來,像一隻小倉鼠一樣咯咯的笑著,隨後把手放在了眾人的手背之上。


    “legend!”


    “never die!”


    回應著榛葉的高聲呐喊,眾人最後一次一齊喊出了那振奮人心的誓言。


    …


    有種回到了最一開始的錯覺……


    榛葉沐晴也好,官禹凜音也罷,大家都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仿佛時間的齒輪開始倒轉,將所有人帶回到了兩年前的時光。


    那時候,榛葉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傻丫頭;


    那時候,沐晴還是個表裏不一的虛偽大小姐;


    那時候,官禹還是被稱為misty的神秘up主;


    那時候,凜音還是個害羞膽怯的小女生;


    那時候,大家還沒有與命中注定的那個她相見……


    但看著大廳裏被塞的滿滿當當的觀眾,四個人又被拉回到了現在的時間軸上。legend即將開始最後的演出,之後,這支樂隊就將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之中。


    從這裏開始,兜了一圈之後,又在這裏結束,看起來也可以算得上圓滿。


    如今,她已經悄然離去,而於今晚暫時頂替那位銀白色人兒位置的,正是身為legend隊長的榛葉。


    肩上背著貝斯,手中拿著話筒,榛葉來到了舞台中央的位置,看到了小冰曾經見到過許多次的光景。


    台下滿滿的觀眾,無不用充滿愛與期待的眼神望著榛葉和legend的其他隊員們,那既是壓力,讓人緊張的心砰砰直跳;也是動力,讓人覺得身體中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深吸了一口氣,榛葉舉起話筒,開始向台下的粉絲們打起招呼。


    “各位,謝謝大家今晚願意來為我們送別。我知道解散樂隊是一件十分對不起大家的事情,我們辜負了各位粉絲的期待與支持,但我們想把最好的legend留在各位心中,把那個小冰還在的legend留在大家心中。她是我們無可替代的朋友,也是樂隊無可替代的主唱!所以,我們決定解散樂隊,把legend留在最好的時光長河之中,而今晚,我們的告別演出,將由我來暫時代替小冰的位置,作為主唱水平實在有限,還請各位諒解,最後也由我代替legend全員向一直支持我們的粉絲表示由衷的感謝,這段時間,真的謝謝大家……”


    榛葉講完之後,legend全員深深地向台下的觀眾們鞠了一躬,而大家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榛葉之前所說的唱功問題,為legend喝彩的話語不絕於耳,掌聲也時刻沒有停歇。


    “那麽,告別演出即將開始,第一首曲子,挽歌,敬請期待!”


    第一次在livehouse演出時的“挽歌”,與卡美洛第一次交鋒時的“take it all”&“blood heaven”,在與beyond fantasy對抗時的“still alive”,一行人在塘州時創作出的“煢煢”,與blinken park交手時的“only one”,最終與卡美洛一絕勝負時的“legend never die”,璃華體育場上的“evidence”,再加上其它legend的原創歌曲,榛葉在台上全都唱了個遍……


    不會像小冰那樣與台下的觀眾激情互動,自己的歌喉也和小冰的天籟之聲相差甚遠,好幾首歌的高潮部分完全唱不上去,但榛葉在台上還是用盡自己的全力歌唱著每一首曲子。


    不停的喘著大氣,雙手不禁顫抖,感覺腦袋像鉛球一般沉重,就連眼前的視野都開始模糊起來,但榛葉依舊屹立在舞台中央,不屈的站在小冰曾站過的位置上,動用全身的意誌力,讓自己不至於一屁股跌坐在舞台上。


    不能倒下!必須堅持!還剩最後一首歌!那是獻給小冰的歌!


    “最後一曲,獻給我們所有的粉絲,同時也獻給我家的主唱,‘your memory’!”


    動人心弦的鍵盤,溫柔似水的鼓點與貝斯,天真爛漫的吉他,曲風與legend以往的風格有所不同,少了份狂野,少了份叛逆,多了份溫柔,多了份懷念。


    沒有波瀾壯闊的故事,也不在身處四麵楚歌的險境,不是緊張刺激的冒險,有的隻是那看似稀鬆無聊卻難能可貴的日常。


    剛剛沏好的紅茶還再冒著熱氣,黃頭發的可愛精靈在趴在桌上無拘無束的吃著精致筐籃中的點心,奔放的英氣紅發女孩和宛如人偶般精致的少女坐在一旁打著遊戲,在遠處的後院裏,一位戴著眼鏡的知性女子在遮陽傘下寫著歌詞,而銀白色的女孩則躺在沙發上酣睡。


    太陽的光芒沐浴在閉著雙眼的女孩臉上,使她看起來像水晶一樣閃閃發光……


    “無法忘記你那甜美的微笑,


    無法釋懷你那悲傷的雙眸,


    你給予我們一往無前的勇氣,


    我堅信著夢醒之時,終能與你再度相遇,


    那悠遠的記憶,駐留在我心,永遠不會逝去……”


    livehouse的初次相遇,第一次演出結束後的狂歡,非洲的奇妙之旅,日本的迢迢征途……


    “你一直張開雙翼守護著我們,


    此刻還請你於我的懷中沉眠,


    我們會一直守護著你,


    你的每顰每笑我們都將記在心中,


    絕不會忘記,


    任憑海枯石爛,鬥轉星移,


    直到我們生命的盡頭,


    到那時,我們會再次相見,


    將你攬進我的懷裏……”


    因失敗而爭吵,在被窩中締下的小小誓言,向成名之路踏出的第一步,首次登上那夢幻的舞台……


    “曾幾何時,十字路口上,我遇見了你,


    現如今,驀然回首,你已不在,


    隨著微嵐,傳來了熟悉的輕語,


    仰望藍天,努力藏起流下的淚水……


    ……”


    與強敵們的對決,那夜晚下的奇跡,和王者的決戰,還有那於金碧煌輝大廳之下的演出,以及最後,在萬人矚目之下大家一起締造的奇跡……


    本以為自己已經釋懷,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但事到如今,榛葉才發現自己有些過於自信了。吉他、鼓點與鍵盤的演奏仍在進行著,但貝斯與歌聲卻驟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的淚水與無法克製的嗚咽還有跌坐在舞台上的自己。


    刹那間,舞台上的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所有樂器都不再發音,隻能聽到榛葉的啜泣聲,以及台下傳來的陣陣騷動。


    這樣是不行的,這樣legend就不能與大家好好告別了,這樣小冰知道會生氣的,大腦拚了命的想理清思緒,心髒拚了命的想鎮定下來,但一切努力全都是無用功,直到台下傳來了熟悉之人的大聲斥責。


    “e on!哭什麽!你這個笨蛋鮟鱇魚!你覺得白毛猩猩要是看見你這樣能安心嗎?唱下去!榛葉!唱下去啊!”


    隨著這聲叫喊,觀眾席瞬間躁動起來,就算在此的絕大部分都是legend的粉絲,但也不會有人不認得如今在最前方大叫的矮個子女孩。


    大名鼎鼎的卡美洛樂隊隊長,林天瑤。


    “加油啊,榛葉!加油啊啊啊啊啊!加油!”


    響徹全場的助威聲,朝著這嘶吼的聲源望去,那是李磊、朱露露、景賢還有小白。四個人現在扯著嗓子,在用盡全力為榛葉鼓勁。


    “legend加油啊!我相信你們!你們是最棒的!”


    場下的另一邊,順著聲音望去,能看到兩位大叔的身影,是凜獅穎還有程林,能聽得出他們的嗓音已經有些嘶啞了。


    無意間抬起頭來,榛葉看到了一位清秀的男子,她認得這個人,那是blinken park的主唱希宣讚。如今男子已淚眼婆娑,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朝著榛葉堅定的點了點頭……


    現在,台上的凝固住的時間再次開始流動,沐晴、官禹和凜音一遍又一遍演奏著歌曲接下來的節奏,等待著榛葉站起來的那一刻,而台下的騷動也被鋪天蓋地的呐喊聲所取代,傳入榛葉耳中的隻有一個聲音。


    “加油啊!榛葉!加油啊!legend!”


    頭腦逐漸變得清醒,肌肉重新湧出了力量,手撐著地板努力的站起身來,此時此刻,就如剛才歌中唱到的一樣,榛葉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輕語……


    “加油啊,我的隊長,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憤怒與不甘的吼叫響徹全場,之後便是再度唱響的高亢歌聲……


    “與你共度的那如水晶般閃耀的時光,


    一路走來直到失去才知道它無可替代,


    此時此刻唯有思念之情縈繞於心,


    那一天,那一刻,你就在我身邊,


    不知疲倦的為我展露著微笑,


    我會去那遙遠的彼岸尋找你的身影,


    到那時,我再也不會鬆開拉住你的手……”


    …


    legend的四個人在演出結束之後,滿足了在場有需求的每一名觀眾。簽名、握手、合影,一人不落,包括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進場在外麵等待的觀眾,等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之後,已經來到了轉天的早晨五點,而之前熱鬧非凡的livehouse門口,也隻剩下了legend的四個人。


    “結束了呢……”


    “嗯,可以這麽說丫頭,但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也許是個新的開始。”


    “哇,沐晴姐還真是樂觀呢,我其實心裏還是蠻難受的……”


    “我和…阿禹…前輩…一樣…心裏…覺得…好難受…”


    “所以我們才需要冷靜期嘛,我相信今天絕對不會是legend的終結之日!”


    些許陽光打在處於十字路口四個人的臉上,無論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但就現在而言,四個人必須各自向前邁出屬於自己的那一步。


    “那,我就先回學校了……”


    “嗯嗯,我也要回別墅好好睡上一覺了。”


    “唉,這裏離咱們租的地方有些遠啊,說實話我也想倒頭就睡呢……”


    “唔…我現在…就給…去機場了…明明…我也…很困…的說~”


    “啊啊~算了,我不管你們這些個小丫頭了!我先走了哦!”


    說罷,沐晴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扭頭便向自己的跑車走去,隨後便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唉,這個冷血的老女人!”


    “哈哈,算啦隊長!其實我也很困啦!我們也就地解散吧!”


    “唔……那,再見啦,阿禹,凜音妹妹……”


    “拜拜~”


    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剩下的三個女孩慢慢的也消失於地平線之上。隨著太陽的升起,清淨的馬路上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有早起上班的行人,有不知道開往何處的車輛,鳥兒在天空自由翱翔著,舒適的風吹拂著每一個人的臉頰。


    一切照舊,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而不為人所知的是,盡管舊傳奇已經結束,但新傳奇的萌芽已經開始成長,在不遠的未來,她們將創造出新的輝煌,將那五個人所締造的奇跡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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