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會?”長公主話還沒說完,就先哽咽了起來。


    “姑姑?”徐天澤聽到長公主的哽咽,一抬頭就看到長公主狀態不對勁,有些疑惑。


    他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才對,怎麽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一副傷神的樣子。


    長公主默默的抬起手,那手中垂著幾縷青絲,若是用木梳的話,有些掉發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關鍵是長公主根本就沒有用上木梳,她的手隻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徐天澤的頭發罷了。


    可就是這般輕柔的動作,都能讓徐天澤的頭發狂掉不止,若是用上木梳,不知道要掉落多少。


    “澤兒你還要隱瞞本宮到什麽時候?你是不是,是不是命不久矣?”長公主顫抖的扶著徐天澤的肩膀,麵若垂淚。


    “姑姑,不過是掉了些頭發罷了,您都想到哪裏去了?”徐天澤好笑的搖搖頭,他轉身將長公主按在椅子上。


    “您看看,我這麵色可是紅潤的緊的。”徐天澤將頭擔在長公主的肩膀上,讓長公主透過銅鏡觀看。


    長公主聽到徐天澤的話,擦了擦眼淚,見徐天澤麵上確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破涕為笑。


    倒還好隻是虛驚一場,不然若是真的出現什麽問題,那她可就真的要愧對晴兒,沒有照顧好她的兒子。


    “好啦,今日就不束發了,姑姑您先出去,我換一身衣裳。”徐天澤見長公主情緒穩定,趕緊哄著長公主出去等著。


    他現在還是一身內裏,根本就沒有收拾,在自家這裏當著清怡姑姑的麵還好些,可是一會兒出門或是再來什麽人,他就有些失禮了。


    “那澤兒可要快一點。”長公主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些過於的一驚一乍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長公主就順著徐天澤的力道起身,往外麵走去。


    徐天澤將長公主推出門後,臉上的笑容在關上房門就消失不見。


    他走到銅鏡麵前,看著自己掉落的頭發有些出神,想不到這麽快就已經開始脫發了,本來他還想著時間應該還會往下拖一拖的。


    “公子,奴婢給您束發吧。”銀柳走上前來,將徐天澤手中的青絲拿起。


    “以後都不用束發了,簡單的攏一下就可以了,若是房中出現我掉落的青絲,直接燒了就是。”徐天澤看了眼銀柳手中的青絲,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或許,該做最後的安排了,不然他可能就真的要倒在路上了。


    銀柳聽到徐天澤的話,本來想要安慰幾句,可是見到自家公子陷入沉思,隻好默默的按著吩咐做事。


    從她被公子買回來以後,就一直都知道自家公子有一種急迫感,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後來見到自家公子五感漸漸減弱,身體也是時好時壞,到現在又開始脫發,她這才明白。


    或許自家公子早就已經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所以賢王、景王和鎮國公每每看向自家公子的時候,眼神才會有著疼惜和不甘。


    待到徐天澤整理好之後,剛出門就見到靜立一旁的長公主望著門前的小花園,徐天澤順著長公主的眼光看去。


    這幾天連下的秋雨,早就將院中的蒲公英全部打散,枯黃的根莖和光禿禿的花蕊橫七豎八的躺在泥坑中。


    偶有還未來得及飛離的蒲公英種子也是粘了泥水,被土地牢牢的禁錮著。


    “澤兒,這滿院的蒲公英終究是沒有飛出去啊。”長公主看著蒲公英的眼神有些神傷,就好像在透過蒲公英在看著故人。


    “姑姑若是早來幾天,就會看到滿院飛舞的蒲公英,如今這些,不過是不願離開的而已。”徐天澤掩蓋眼中的黯淡,還是笑著開解長公主。


    這蒲公英就隻是蒲公英而已,它們隨風而飛,隨雨而落,不代表什麽的。


    就像是每一個居住在上京城的人,都有著自己的選擇和責任。


    長公主聽到徐天澤的話心裏有些許的孤寂,不過麵上還是讚同徐天澤所說的話。


    諸般事情,諸般因果,條條官道,走一條就沒有必要再看著另外一條了。


    “今日天晴,連著幾天陰雨綿綿,澤兒陪本宮出去逛逛吧。”長公主笑笑就向徐天澤發出了邀請。


    她在宮中也是有人的,自然知道徐天澤和她那不爭氣的二侄子發生爭吵,但是人家兩人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是她能隨隨便便插手的了。


    所以這才趕著天放晴,就來看看澤兒,發現澤兒並沒有什麽感傷的樣子,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另起了一個話題。


    徐天澤聽到長公主的話,也是直接點了點頭,他也是好久都沒有出屋了,也是該去貢院看看,順帶還有那位青絲佛燈的,也是要再見一麵的。


    “銀柳,你去咱們上次回來的時候吃的燒餅,記得跟老伯說傍晚時也送到澤居一些。”徐天澤叫停了馬車,跟著銀柳吩咐。


    他上次就吃了一個,就讓賢王和宋玉直接打擾了好心情,如今正好也是臨近,再加上清怡姑姑也在,倒是想要買來也讓姑姑嚐嚐。


    “你啊,都是多大的人了,還貪嘴這些?”長公主等銀柳下了馬車之後,伸手點了點徐天澤的額頭。


    就這饞嘴的性子,還真是和她娘一個樣子,以前還是閨閣的時候,晴兒就時不時拉著她上街買吃食。


    也是後來嫁了人,又有了徐天澤他們兄弟幾個,這才沒有那麽貪嘴,也算是有了一個當娘的樣子。


    如今徐天澤這個樣子,就好像她回到了和晴兒還沒有出閣時候的樣子。


    “姑姑,那個老伯家的燒餅還是不錯的,等銀柳買回來,您嚐嚐就知道了。”徐天澤笑著拽了拽長公主的衣角。


    至於長公主說他愛吃貪嘴的事情隻字不提,雖說他不太想要被別人這麽說,但是長公主說的也是事實。


    他本來也就沒有什麽太大的追求,就是在吃喝上還有些興致。


    而且他誰也沒有告訴,其實自己的五感已經恢複了,就是相當於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而已,所以在秘法和真氣的兩相作用下,他在最後的時光裏也是與常人無異了。


    這才是前幾天他和葉太醫真正的暗號,真真假假,有好有壞,也是為了讓乾帝相信自己真的是一個半殘之軀。


    “公子,那家老伯。”銀柳在馬車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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