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3


    徐天澤和徐世平停了下來,等著徐繼學也上前來,一起給自己的父親見禮,至於剛才的玩鬧也直接停了下來。


    徐立點了點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就帶著他們來到了桂花樹下閑坐。


    “澤兒,近日在府中多有煩悶,不如出府走走。”徐立坐下,就摸了摸徐天澤的頭。


    自己這三兒子自從那薑家女和宋家小子訂婚交換庚帖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再加上近些時日的矛盾不斷增加,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


    這些他都有看在眼裏,但是三個人的情誼,本身就有一個人是注定要有別於另外兩人的,隻是可惜這個人是他的兒子罷了。


    至於這種交友所產生的一係列問題,隻有當事人想清楚才可以,外人終究隻是輔助,沒有辦法直接解決,所以他也不會過多幹預。


    充其量不過是看著自家兒子太過於煩悶、悲傷,想讓他出去逛逛就是了。


    “孩兒明白的。”徐天澤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父親所指的是什麽,也明白父親的關心。


    隻是他實在不想直接對上而已,與其上門偶遇這個或是偶遇那個,還不如直接在府裏清閑,他在自己家,總不會再偶遇吧?


    畢竟他最近實在是有些倒黴,動不動就直接偶遇到薑雪,要不就是偶遇到宋玉,一天下來能碰上兩三次。


    然後就是一次次矛盾,他何苦啊,還不如直接等到薑雪和宋玉大婚之後,他再出府去逛,省得這個誤會,那個哀戚的,看著就心煩。


    徐立一看自家小兒子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聽進去,有些無奈,又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兒子。


    徐世平剛剛還在看戲,這目光一投過來,他就有些不好的預感,直接開口拿弟弟擋刀。


    “小澤,你還和三殿下有聯係嗎?”徐世平對著徐天澤投過去一個幫幫哥的眼神,然後就開口直接放大招。


    徐世平這話一出,周圍人都皺了皺眉頭,徐天澤更是嘴角眼皮一跳,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二哥一眼。


    見自己二哥討好的眼神,更是直接撇了撇嘴,又見父親和大哥都等著自己的回話,這才蔫蔫的開口:“有,我和三殿下隻是好友,私下相處也從不談及政務。”


    “談與不談,不是你和三殿下說的算的,而是有心人說的算的。”徐立冷哼一聲,敲了敲桌子。


    徐家一直謹小慎微,雖然一直都是聖眷濃鬱,但是從不敢過分張揚,兩個大的結交自己友人的時候,也是會多有注意,不與皇家之人過多來往。


    偏偏自己這個沒心沒肺,沒心眼的小兒子,直接神經大條的跟三皇子鬼混在一起,就算三皇子一直都不是受寵的那個,奪嫡冷門。


    那也不能就這麽大大咧咧的接觸,他徐家的威勢,一直都是保皇派,隻忠於皇上,但凡屁股坐歪了,腦袋也就沒有了。


    “你與皇家之人來往,交情甚篤,就是將自己的性命交於別人的手上。”徐立直接一拍桌子,臉上也帶上了怒容。


    “父親,小澤心裏知道分寸的。”徐繼學搖了搖頭,輕輕拍了自家的兩個弟弟,直接勸慰起父親。


    其實道理誰都懂,自己的三弟是單純了些,被養的天真了些,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真的傻。


    世家大族進行培養出來的,若還能是一個蠢貨,那隻能說明後宅陰私亦或是長輩過於溺愛,無論是哪一點都在徐家是不成立的。


    所以無論是徐立還是徐繼學,亦或是徐世平都清楚,徐天澤內心深處自是有著自己的分寸,隻是時間所剩無幾,父親有些亂了分寸而已。


    徐立聽到大兒子的提醒,也是明白自己剛才有些失態,良久才幽幽的對著小兒子說:“澤兒,你記住,皇家的人需要的從來都是不好友,而是利益和價值,亦或是,性命。”


    徐立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很低,就好像裏麵蘊含著悲痛、愧疚,還有淡淡的悔意。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徐家三兄弟都沉默了,徐世平也不再向徐天澤做搞怪的表情,一臉的肅穆。


    “天家無血親,做臣子的或許有後悔的機會。”徐世平死死的攥著手中的茶杯,那杯中的水更是有著圈圈漣漪。


    “做臣子便是要忠君的,身處這個位置就要對得起天下的百姓。”徐立有些悵然,還是勉強笑看自己的二兒子,眼中有著欣慰。


    看那樣子他的決定並沒有影響到自己子嗣的判斷,他們還知道反駁,直接尋求生機。


    “那不就是愚忠嗎?”徐天澤覺得父親的話有些不對勁,直接反駁,他可不要自己的父兄愚忠。


    那樣的話,他徐家可就真是直接任宮裏的,肆意宰割了。


    “那天下百姓呢?”徐立並沒有因為自己兒子的質疑生氣,他隻是笑著點點頭,然後繼續追問。


    他這追問的樣子像是在問自己的孩子,又像是在問他自己一樣。


    那百姓呢?百姓何其無辜,貪官汙吏、鄉紳富豪、幫派馬匪,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站在百姓上麵進行剝削的。


    徐家三子啟蒙的那一天,徐立就親自教導他們要為百姓著想,最開始認識學會的字,就是百姓兩個字。


    如今徐立這麽問,徐家三子都沉默了,父親從不要求他們一定要忠君,至死不渝,但是要有底線,有道德,要為百姓著想。


    而徐立也是這麽以身力行的,這才有了百姓們的推崇,有了讀書人的追捧和敬佩。


    做臣子的,不愚忠於聖上,但要為百姓造福。這是徐家上上下下都在踐行的道理,堅持的原則。


    “澤兒,聽說上京城最近新開了家糕點鋪子,我已經告訴青遠了,讓他帶你去吧。”徐繼學打斷自己弟弟的思索,然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示意青遠帶著自己的主子離開。


    “記得多買的,我也要吃。”徐世平在旁邊推了徐天澤一把,臉上又做起了搞怪的表情。


    “想的美!”徐天澤一聽自己大哥的話眼睛都亮了,見父親點頭同意,對著二哥扮了個鬼臉就向外跑去。


    迎著風,他聽見大哥問父親:“父親可是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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