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有聽到薑雪說什麽,隻是害怕自己聽錯了,薑雪說他的小澤一直以來喜歡的那個人都是他,而不是薑雪。


    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是錯的,小澤對他是有感情的,小澤和他一樣是喜歡他的。


    此刻宋玉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徐天澤,他不再糾纏薑雪,立刻起身出了牢籠,他準備去見小澤,去告訴小澤,他也是喜歡他的。


    這樣,他們兩個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就可以解除現在所有的誤會,重歸於好了。


    “夫君!”薑雪擦了把眼淚,衝著已經跑出牢籠的宋玉大喊,見宋玉停下來轉身看著她,她笑了笑:“夫君能否再為妾身做一次桂花膏?”


    就一次,最後一次,自從和宋玉大婚以後,她再也沒有吃過宋玉親手做的桂花膏,市麵上有的,她都買過了,但是都不合她的口味。


    宋玉轉身看到薑雪的樣子,心裏的狂喜稍稍減退,聽到薑雪想要吃桂花膏,還要他親手做更是直接愣愣的。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做桂花膏這項能力,他頂多算是一個運輸工,幫忙送桂花膏還行,要是說做,根本就不可能。


    他做的桂花膏能吃?他都不相信。


    “雪兒,我從來沒有做過桂花膏,君子遠庖廚,更何況本世子何須自己做吃食?”宋玉沉思之後還是回了薑雪的的話。


    “你說什麽?”薑雪聽到宋玉的話,腦海中直接空白了一拍,難以置信的看著宋玉,“那往年的桂花膏哪裏來的?自幼到大,那桂花膏的味道都沒有變過。”


    若不是出自宋玉之手,還能出自誰的手?總不是······不可能,一定不會是他,一定另有其人。


    宋玉見薑雪的眼中有了生氣,但麵上卻不斷變換著各種顏色,突然福至心靈,他也明白了什麽。


    \"你之所以篤定嫁給我,是因為這小小的桂花膏?\"宋玉的心裏惘然,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所以隻不過是一罐桂花膏罷了。


    就是這麽一罐桂花膏,陰差陽錯,毀了三個人嗎?


    若是她知道桂花膏是誰做的,她又要如何?改嫁給另一個人嗎?


    “那桂花膏是誰做的?”薑雪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眸子裏有些忐忑。


    桂花膏確實隻是死物,哪怕不吃也沒有關係,可是這桂花膏是幼年的她唯一的寄托,是她第一次被人關心所得之物。


    那時她還不夠伶俐,也沒有討得祖母、嫡母的歡喜,更沒有救下大哥,她還是那個任下人欺辱的薑家庶出小姐。


    每一次站在桂花膏的攤子前,就走不動道,但囊中羞澀,隻能遠遠的看一看。可就是這樣,忽然有一天她收到了一罐桂花膏,無人知道她有多欣喜。


    直到後來,每一次宋玉都送她幾罐桂花膏,她這才確定那個一直關心的她的人是宋玉,這才有了滿心歡喜的嫁到鎮國公府。


    如今卻告訴她,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認錯了人,她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個笑話。


    “是小澤。”宋玉聲音顫抖,說出了最後的話,他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這複雜的關係。


    更是沒有想到,本來隻是幫小澤表示關心,贈送給薑雪的桂花膏,竟然成了這一切禍端的開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麽可能是他,你是騙我的對嗎?”薑雪死死的捏著衣角,眼前一陣眩暈。


    “是小澤,難道你忘了三人之中隻有小澤偶爾會下廚嗎?”宋玉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走回了牢房,蹲在薑雪的麵前,“每次贈給你桂花膏的時候,小澤都在場啊,你不記得了嗎?”


    宋玉扶起薑雪,輕輕擦了擦薑雪眼角驚慌的淚滴;“就算這些你都不記得了,那小澤院中的那棵樹你還記得是什麽樹嗎?”


    “是桂花樹。”薑雪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薑雪恍若未覺隻是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走到牢籠的角落裏蹲下,看都不在看牢房中其他人一眼。


    “世子慢走,雪兒就不送了。”說完,雪蝶就抱著膝蓋呆呆的望著自己眼前的地麵。


    她的人生本就完了,她並沒有什麽好在糾纏的,驟然聽到事情的真偽,巨大的驚喜和巨大的悔恨相衝,讓她腦袋已經空了。


    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她隻是覺得好累,好累,好累······


    “雪兒,小澤還活著。”宋玉實在不忍薑雪現在的樣子,他與她也算是年少就有情誼,即使沒有同房也是有了夫妻之名。


    世家大族利益纏身,誰又能說一切真的和家族利益無關?現在薑家落幕,薑雪也沒有多少時日,還有什麽不能看開的?


    說到底,是他宋玉害了這樣一個姑娘,讓她滿心滿眼的嫁進了鎮國公府,又讓她變得狠毒、幽怨,成了一個深閨怨婦。


    薑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算徐天澤還活著又如何?她們早就已經走上了對立的一麵,徐天澤也再也不會是她的天澤哥哥了,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造就的。


    她害了他的家人,讓本來幸福、開朗的少年郎家破人亡,甚至讓人玷汙了他的身子,更是她讓那樣一個天真無邪的人變成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薑雪早就無言再麵對她的天澤哥哥,就是連一句對不起都不過是奢望罷了。


    “玉哥,曾經雪兒以為,這世間不平事凡幾,可我偏要為自己掙出一條路來,哪怕這條路肮髒不堪。”薑雪聲音透著濃濃的疲倦,甚至有著厭世的味道。


    “如今看來,雪兒存在的本身就是錯了,若是沒有雪兒,或許玉哥和天澤哥哥也能終成眷屬了。”薑雪自嘲的笑了笑,縮在角落裏的她好像隻有靠著牆壁,才能給自己一點點安全感。


    宋玉聽到薑雪的話,眸子垂下,隻是睫毛上有些濕潤:“這世間本就是如此,哪有什麽存在都是錯,不過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罷了。”


    他沒有說怨,也沒有說不怨,三人早就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又豈會隻是一個人的過錯?


    說完,宋玉搖了搖頭就帶著戴年離開了,翠竹被他留在了那個牢房,就當是給薑雪最後的陪伴吧。


    薑雪在角落裏蹲了很久,見宋玉沒有再回來的樣子,這才變蹲改坐,拉著一直靠在她身邊的 翠竹坐了下來。


    “翠竹,接下來,你要牢牢記住我的話。”薑雪麵上帶著冷靜,絲毫不見剛才被真相衝擊到呆傻的樣子。


    而本來打算現身的徐天澤和雪蝶,聽到薑雪的話,又默默的縮回了邁出去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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