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早就知道徐天澤出穀回來,必然想要回上京城,便在房中點了香。


    這種香燃起來極慢,且易留存在體內,再加上他放的量足夠多,那徐天澤就一定會中招。


    若光是這一種,自然不可能直接引徐天澤上鉤 再說這香本就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窗戶那裏掛的風鈴,這屋坐南朝北,穀中風過便會從這掛風鈴的窗戶吹進來。


    風鈴的流蘇早就被藥水浸泡過,徐天澤又總愛站在窗邊,自然會嗅到。


    兩種藥香混合,便是軟禁散,還是延遲發作的那種。


    這臭小子一心急著回去,怎麽可能注意?


    “你啊,就好好在這裏麵待著吧。”齊老炫耀完就打算離開,也不去看徐天澤的臉色,“一日三餐會有人來給你送過來的。”


    徐天澤的臉色隨著暗室門的關閉越來越差,直到暗室徹底關閉,不由得惱恨自己的大意。


    當暗室門徹底合上,室內除了徐天澤再無其他人的時候,徐天澤瞬間收回自己臉上的表情,不屑的勾起了嘴角。


    他承認自己栽了,但是他可沒有徹底宰,早就知道自己這身體早就是個毒人。


    雖是萬毒不侵但難以避免春\/\/藥、蒙汗藥、軟筋散這類不致命的毒。他又怎會不防著這一點?


    徐天澤從自己袖口的暗袋中取出一枚蠟丸,拆開之後直接扔進嘴裏,一盞茶的功夫這軟筋散的作用就已是微乎其微了。


    雖然可以恢複行動,但徐天澤並沒有動作,依舊一副渾身無力的樣子。


    暗室之中毫無可以記錄時間之物,直到有一下人打開暗室門進來送飯,徐天澤才睜開眼睛。


    下人瞅了瞅徐天澤,然後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就準備離開,他可是在進來之前就被叮囑不要跟徐天澤多言,隻需把飯菜送進來就可以離開。


    下人快步走上台階,徐天澤饒有興致的數著:“一、二、三。倒!”


    看著下人哐當一下癱在地上,徐天澤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將下人往回拖。


    邊拖還邊自言自語:“老頭子以為你不跟我說話,就可以避免我逃出去了,他可是忘了我現在身上的汗水都帶著微量毒素。”


    今夜無風亦無雲,初春的小雪慢悠悠的劃過天空,落在寂靜的山穀中。


    而徐天澤左躲閃一下,右躲閃一下,走到一半看著穀中巡邏的人比平時少了一半的時候,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向外走還是直接往回走。


    徐天澤眼眶有些紅,他仰頭歎了口氣:“老頭子,你可真會出招啊。”


    直到他明白今夜防守力量隻有平時的一半,他才懂齊老的用意。


    是啊,他的醫術是齊老教的,他的劇毒體質也出自齊老之手,齊老又怎會不知道他能否從暗室中出來。


    這巡邏人數的減少本就是為了讓他可以更加順利的出穀,自以為的躲過巡邏的人,不過是齊老早就為他尋好的路。


    就像是在告訴他,若是他能留下,齊老便會一如既往的用心幫他調養身子;若是他真的決定好了,齊老也不會再攔他。


    隻是齊老恐怕不知道那條消息的具體內容,不然齊老定不會做到這一步來挽留他了。


    三天前,他在房中展開那張紙條,紙條上的消息讓他既欣喜又是憤怒。


    鎮國公府放出消息,徐家徐繼學嫡長子還活著,不日將會抓捕回京押入大牢,聽從聖上旨意。


    徐天澤睜開眼睛,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起來,三年來他和龍沐斯努力那麽久都沒有得到侄兒的消息,反倒是鎮國公府知道。


    那就隻能說明,或許一開始帶走侄兒的人就是鎮國公府,既然如此,那徐天澤又怎會任由敵人囂張在外?


    徐天澤就這麽向著穀外走去,見到穀外站著的馬大哥和馬車,他為之一愣,然後笑著走上前。


    “馬大哥恐怕等了許久了吧?”


    徐天澤就站在那裏,點點飛雪點綴白玉冠,一身黑色鬥篷下的暗紫色衣衫帶著一種別樣的尊貴。


    嘴角帶起的淺笑又讓他與人的距離無限貼近,這樣尊貴的公子就站在眼前,一時讓馬大哥有些恍惚。


    一晃神,當初他陪自家主子站在人群外時候,看到的那個紅衣少年,也變得這般清雅穩重了。


    回過神來,對徐天澤拱了拱手:“俺也是剛到不久,齊老說等到子時,若是不見公子出府,便可回去了。”


    “稍等一下,馬大哥。”徐天澤笑著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神醫穀。


    此時的神醫穀還是和出來時一般寂靜,但徐天澤知道穀中的某處,齊老一定在默默地看著他。


    徐天澤直挺挺的跪在穀口處,對著神醫穀便是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便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徹底隱入飛雪中,齊老才從暗處走出來。


    “臭小子,還算有點良心。”齊老摸了摸下巴,有些感慨,“這上京城要變天了啊。”


    “齊老兄難道就不擔心徐公子的安全嗎?”馬伯也從暗處走出來,看著遠處的風雪。


    他的兒子太傻、太憨,縱使有把子力氣,又得主子找人傳授武藝,也難保能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全身而退。


    著實是讓他過於擔心,也不知道此番保護徐公子會上京城是福還是禍。


    齊老聽到這話就明白馬伯在擔心什麽,他又何嚐不是擔心呢,可是擔心也不能阻止,終究是自擾之罷了。


    “有什麽可擔心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我兩個老東西何須去管他們那群年輕人的想法。”齊老轉身就拉起嘛伯的衣袖,“走走,我還溫著半壺酒呢,快隨我回去。”


    馬伯被齊老強行拉回去,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便隨著齊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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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醫穀到上京城這一路快馬加鞭也要七天七夜才能到,但徐天澤踏上回上京城的路倒顯得不著急了,從出穀開始就一直讓馬大哥駕著馬車慢悠悠的回上京城。


    這行為讓馬大哥頗為不解,每次停下休息都要看看徐天澤,在馬大哥又一次欲言又止的看著徐天澤時,徐天澤直接笑了出來。


    “馬大哥,你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別憋著了。”徐天澤把玩著玉佩流蘇,倚靠在樹上,“你這都憋一路了,也不怕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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