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浚聽到這話,啞然失笑,這幫人以為領土可以用金錢來購買,自己要是同意,那自己在後世的名聲那可就真臭了。


    想到這,孟浚不禁有些惱火,這個路易斯,上次過來的時候,想要用錢來收買自己,好和他們一起圍攻鄭家,現在竟然又來找自己,讓自己為了點錢,賣了鄭家的馬尼拉,這幫夷人是不是非要自己名聲臭了不成!


    因此,孟浚語氣淡淡的說了道:“曆朝曆代,未聞有用俗物置換領土之事,此事不可再談。”


    路易斯聞言,有些失望,他知道這事沒得談了,於是他又說出了次一等的請求,希望孟浚能夠遏製鄭家,讓鄭家不要覬覦他們的巴達維亞城。


    對此,孟浚嗬嗬一笑道:“天朝向以仁義治天下,仁德廣被萬方,今幅員遼闊,九州鹹服,皆因四方諸夷慕我天朝盛德,傾心歸化,自願附從,天朝從無恃強淩弱,巧取豪奪之舉,鄭氏之事,自有其規,汝等不可妄加置喙。”


    路易斯聽到這話,心中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什麽狗屁的仁德治理天下,他都聽說了,在遙遠的北邊,這群東方人正和羅曼諾夫王朝進行小規模的戰爭。


    而在南方,又控製了緬甸,他們荷蘭人在緬地的貿易都受到了影響,有確切的消息證明,乾朝人控製了緬地的軍事,政治,現任的緬甸國王那就是個傀儡,就這,竟然還敢說是仁義!


    於是,路易斯忍不住反駁道:“聽說皇帝陛下的軍隊正在和羅曼諾夫王國的軍隊進行戰爭,這難道也是仁慈的舉動?”


    孟浚點了點,道:“自然如此,那幫羅刹人,大肆殺戮無辜百姓,天理不容,我朝應女真諸部的請求,出兵幫助,正是合乎仁義之舉,使者若是不信,我朝的宮中文庫裏,還存放著女真諸部求救的書信,若還不信,使者可以親自去北方,見一見那些寫信的部落首領。”


    孟浚懟的路易斯啞口無言,好一會,路易斯又提及了緬地之事,孟浚現在臉皮也變的厚了許多,當即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道:“我朝為萬邦之首,緬王莽白,弑兄自立,天理難容,我朝出兵,乃是吊民伐罪,順應人心,這些文檔,在宮中文庫裏,都可以查的到,使者要是有興趣,也可以一觀。”


    路易斯對此,毫無興趣,大老遠跑過來,不說沒有收獲,但最核心的限製鄭家的目的卻是失敗了。


    在路易斯離去後,禮部上呈了回禮的清單,孟浚看完後,將其中很大的絲綢,金銀,削減大半,轉而對儒家經典,以及一些乾朝的服飾進行了增加,不過就價值而言,並不遜色於西夷上貢之物。


    而對天子的批示,禮部官員心中腹誹,天子太小氣啦!有失天朝風度!


    在路易斯等人離京不久,鄭成功部下陳永華,也來到了京城,這是鄭成功派其前來探查朝廷對夷人的態度。


    而陳永華一入京,便秘密探查夷人入京的情報,沒用太久,陳永華用了些錢,便從宮外擺攤小買賣的生意人口中得知了夷人出宮時,一個個都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而隨後陳永華又得知,天子削減了禮部的厚賜,陳永華聞訊,心中大定,鄭家現在就怕朝廷讓鄭家退出呂宋,若是如此,那鄭家恐怕還真會有大麻煩。


    因為現在的鄭家中,也是麻煩事一堆,主要是鄭芝龍沒死,現在又回到了福建老家,這給鄭成功造成了挺大的煩惱。


    這兩父子現在的關係極為複雜,當初鄭成功苦勸鄭芝龍別降清,鄭芝龍不信,結果被博洛給挾持到了北方,若不是鄭成功挽救了鄭家的家業,那曾經威震海麵的鄭家,說不定就煙消雲散了。


    可站在鄭芝龍的立場上,卻又有些不同,在他看來,鄭家的家業,那都是他掙下來的,他被清廷騙了,可自己的兒子可以說出讓清廷殺了自己,他好報仇的話來,因此,鄭芝龍的內心中,一直有著一根刺。


    隻是現在的鄭家,已經不是鄭芝龍所能掌控的,鄭成功是乾朝唯一的郡王,可鄭芝龍在明朝時的國公,清朝時的侯爵,這些都不被乾朝所認可。


    雖說鄭芝龍鼎鼎大名,但是現在,卻是一個尷尬的白身,而鄭成功自然也不可能真把他父親給怎麽樣了,隻能好吃好喝的安置在老家宅子裏。


    鄭芝龍現在人是老了,可心還沒徹底老,屢屢有插手鄭氏內部的舉動,而這又是鄭成功所不能容許的,因此,兩父子這段時間,關係有些緊張,陳永華就怕現在內部不安,外部又出了什麽岔子。


    …………


    夜幕如墨,白日裏繁華喧囂的京城,此刻已陷入一片靜謐之中,唯有街頭巷尾偶爾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回蕩。


    陳永華正於府邸書房中,對著燭火沉思,雖然他大致查出夷人應該是失敗而回,但陳永華此時還不能確定,因此他決定這一兩日就去求見朝廷重臣,好得到一些確鑿的證據。


    而就在這時,門外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陳永華戒心大起,他沉穩的問道:“什麽人?”


    “陳先生,開門!”


    “嗬嗬,你認錯人了,我不姓陳。”


    “我青鸞衛從不認錯人!”


    陳永華心中一震,青鸞衛的名頭,他自然是清楚的,他心中暗歎一口氣,隨後站了起來,打開房門。


    隻見一個中年人,身著一襲常服,身姿挺拔,一見陳永華,此人微微拱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氣的說道:“陳先生,深夜叨擾,實有要事相商。還望先生移步青鸞衛。”


    陳永華聞言,雙眸微凝,青鸞衛請自己?不會是要酷刑以待吧?而現在自己恐怕也逃脫不了。


    孟必安像是明白陳永華所想,哈哈一笑道:“陳先生不用多慮,是真有要事,若非如此,何必由我孟必安親自來請。”


    陳永華一愣,竟是天子心腹親自前來,此事定非尋常,當下不及多想,微微點頭,隨孟必安一同出門,二人共同上了馬車,在一隊青鸞衛的衛護下,一路疾行,不多時便來到青鸞衛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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