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人,不必虛禮。”殿前使微微擺手,接著下一刻已經來到李緝幾人身旁。


    “是!”其餘禦直和軍卒連忙忙活了起來。


    “何人要帶走我的禦直?”殿前使抬目,淡淡問道。


    傅姓老者額頭青筋微微凸顯,然後便拱手上前強笑道:“殿前使大人安好。”


    “原來是你,你不是已經在家頤養天年了麽,怎麽也出來摻和了?”殿前使咳了幾聲問道。


    傅姓老者聞言臉上發紅,胸中似乎有怒火萬千,但還是強硬地擠出了一分笑意:“官家聖眷,老夫隻得...”


    “嗯。”殿前使直接打斷了老者的話:“那你受累了,善後的事就交給你了,我給你留四百禦直協助,蒼雲簡,聞人曦。”


    “在!”六道副使蒼雲簡和一道副使聞人曦走了出來躬身行禮。


    “你們留在這裏善後,就不必追隨大部歸建了。”


    “是!”


    絲毫不顧傅姓老者那難看到極點臉色,旁若無人地吩咐好一切後,殿前使才扭頭望向傅姓老者:“老夫過會先帶大部回去了,有什麽事,老夫自然會跟官家稟明一切,就不勞你了。”


    言語之中,沒有商量之意。


    “既是殿前使出言,老夫自是遵循。”老者訕然一笑,隨後也拱手道:“回京之後,老夫還是會將事情向官家稟明,職責所在,殿前使不要見怪。”


    “隨便。”殿前使轉身離開,朝著受災最嚴重的一處廢墟中走去,慕容橋長孫婢音和幾個副使緊隨其後。


    傅姓老人目送殿前使離開了,本想拂袖離開但不知道想到什麽,還是生生忍了下來,回頭斥責道:“還聚在此處何為,人命關天,還不快快速去救援!”


    說完便轉身離開


    “是!”身後的將領點頭,便帶著軍隊跟上了老者。


    原先起哄的老百姓見狀,紛紛噤若寒蟬,灰溜溜地散開了。


    跟在少年身後的百姓一陣歡呼,在墨雲等幾個禦直的勸慰下很快也回到了臨時集合點,隻是他們離開前都忍不住上前給這些禦直行了個禮,這一舉動,頓時讓這些禦直心中大暖。


    少年見狀咧嘴一笑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李緝喊住了:“那個小公子,過來一下。”


    少年聞言楞了一下,隨後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我嗎?”


    “對啊。”李緝笑道。


    少年頓時喜形於色,他可是想接近這些神仙般的人好久了,這幾年到處奔波,不就是為了能見到他們嗎。


    “方才謝謝你仗義執言,內禦直承你此情。”李緝笑道,葉宜中微微頷首。


    “啊,不是,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敢的,不過是那李源大哥和他的夫人鼓勵了我,又跟其他人說了緣由,我才敢帶著大家過來。”少年先是指著遠處的一對夫婦,隨後連連擺手:“相比起小源和其他大人,我這算不得什麽。”


    然後有些好奇地盯著兩人打量了一眼低聲道:“原來這就是內禦直啊。”


    “哈哈哈,倒是個謙虛的少年。”李緝看了一眼遠處的自家兄長,隨後爽朗一笑:“可惜你並非靈者,不然也可以考慮一下入我內禦直。”


    “我嗎,我隻是個普通人,平日裏寫寫演繹話本,沒有你們這樣的力量。”少年遺憾道,隨後又有些興奮地抬起頭來:“不過,今日我算是看見你們了,這個世界真的有仙人在保護我們!”


    “可不是噢。”李緝笑道:“我們隻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維持著太平的,是每個軍士,每一個衙役,甚至是每一個人,可不要對我們太過高看了。”


    “嗯嗯。”少年認真地點點頭。


    “對了,那我以後的話本演繹可以把你們寫進去嗎,今日的經曆我感慨頗多,如果不能寫下來,怕是會抱憾終身。”少年希冀道,說完又怕李緝不答應,連忙補充:“放心,我都是用化名的,不會泄露你們任何信息。”


    李緝聞言哈哈一笑:“喜歡便好,我倒是很期待在你的書中我是個怎麽樣的人。”


    “那就這麽定了!”少年高興地說道。


    “對了,還不知曉你的名字,該怎麽稱呼你?”李緝笑問道。


    少年看了一眼李緝,又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葉宜中,最後把目光落在陳小源身上,忽然笑了,笑得很燦爛,朝著幾人躬身施禮道:“草民,慕小白。”


    ......


    目送那位叫慕小白的少年離開後,李緝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的名字,我心裏突然一抖。”


    葉宜中沒說話,但神色卻是頗為讚同。


    “他說他很喜歡我,這是什麽意思?”小源站在兩人身旁,回想少年離開時忽然低聲對他說的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大概是,是感激你吧。”李緝隨口答道,隨後揮手:“走吧,別讓老爺子久等了,這次回去,還有不少事做呢。”


    今日過後,雲夢劇變之事大抵是沒有隱瞞下去,也不可能隱瞞下去,不過僅僅三日,雲夢沉淪,超十萬百姓命喪黃泉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迅速傳遍了大梁各大世家,不過十日便已經傳遍了半個大梁。


    消息傳播之快,讓人始料未及。


    內禦直,這個守護大梁近三百載的靈者組織的名字第一次映入世人眼簾,接著便是各大世家,各種宗門,傳聞中的妖獸等等,似乎幼時在長輩口中聽聞的那些光怪陸離的神仙世界一下子降臨在眼前。


    而麵對這些對於常人來說顯得有些荒唐的奇聞傳聞,官府並沒有進行辟謠,隻是暗地裏進行了一些引導,似乎是默認了這些消息的真實性,這讓許多人覺得好奇之餘又多了幾分慌張。


    一朝醒來,這個世間仿佛變得有些許陌生了。


    但這些消息的震撼感尚未消退就被雲夢城被活屍攻破,滿城百姓化作活屍的消息所帶來的恐慌所覆蓋了。


    盡管官府極力辟謠,也有不少從雲夢城生還的百姓出來現身說法,雲夢城並未陷落,所有活屍已經被內禦直消滅。


    但超過十萬人喪生的消息,還是引起了極大的恐慌。


    生活在大梁腹地的百姓們,似乎第一次發現活屍原來離自己這麽近,哪怕是有那傳說中的內禦直,也並沒能成功過阻下雲夢城活屍轉化。


    原來,即便守住了吾威城,活屍一樣可以越過這些屏障,如中心開花一般在大梁腹地散播。


    這一次是雲夢城。


    下一次呢?


    一個內禦直就能抵禦嗎?


    要是能抵禦,北境當年是怎麽淪陷的?


    一個個無法忽視的疑問,讓許多百姓才剛剛開始聽聞到內禦直,尚未了解便開始了產生了疑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除去有些有心人在故意煽風點火,其實有這個疑問也是可以理解的。”李緝趴在白玉欄杆上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禦直怔怔出神。


    “北境當年沒守住,有些人已經產生了自我懷疑了,這一次內禦直連防禦都來不及,就失去了一座城,不說那些老百姓,即便是在內禦直內部,也有不少人在思考著,單憑內禦直是不是真的就能守住大梁,畢竟以往的內禦直麵對的都是些邪修歪道,妖獸,麵對活屍這種成群結隊,如海潮一般的屍物,內禦直的力量還是不足的。”


    “可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抵禦活屍,要不是靈者體質特異,恐怕我們連防守都做不到。”一旁的小源站在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不要那麽悲觀。”李緝直起身子笑道:“多虧了你帶出的那顆藥丸,說不定我們有了反擊的能力了。”


    “那顆藥丸能夠抵禦活屍毒嗎。”小源問道。


    “誰知道呢,隻有一顆,又不知道方子,能不能大規模煉製,服用之後效果是怎麽樣也很難說,隻能看都城靈務司的人能不能弄清楚了。”李緝攏著袖袍說道。


    “那麽激烈的戰鬥,我還以為那顆藥丸會被波及到,但當時又的確是顧及不上了,萬幸。”小源回想起半個月前的戰鬥依舊心有餘悸。


    “哈哈哈,不慌,那個人可是藥王一脈最具天賦的傳人,他做的藥自然跟旁人不一樣。”李緝朗聲笑道。


    “那可不是麽,靈務司的人這幾天用盡了辦法都沒能將那藥丸切開半分,司帥都跳腳罵人了。”九卿帶著朝著小源擠眉弄眼的陸昭武和韓菱菱緩緩走來。


    “那個人渣,就是死也要給我們留個難題。”李緝撇嘴道。


    “人渣?”小源朝著九卿幾人行禮後聽到李緝這話有些驚愕。


    “他是個人渣,這是毋庸置疑的。”李緝擺擺手,隨後有些緬懷,神色有些蕭索:“但他也的確是個天才。”


    見小源似乎有些好奇,李緝揮揮手:“都是些陳年爛芝麻穀子的事了,不提也罷,斯人已逝,都過去了。”


    “怎麽樣,卿姐,那兩個人還是不願意開口?”李緝望向九卿:“這事他倆可擔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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