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可是憋得好辛苦。”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雲夢城之上,十數道黑影淩空而立,看著下方陷入沉睡的雲夢城,眼裏冒出了一絲殺氣。


    “憋得再辛苦也要多等一天。”一道黑影說道:“此次不過是一個見麵禮,距離真正發動,還需些時日,胃土,你莫要誤了主人大業。”


    “若是這份見麵禮搞大了呢。”那位叫胃土的黑影轉過身說道:“到時候不發動也要發動了吧,昴日。”


    “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此次我等的任務就是看著雲夢轉化完成,把一些不必要的人擋在雲夢城之外,其餘的,不需理會,自有其他同伴負責。”昴日搖頭道。


    “切,無聊,我還想著這次去大梁都城能見識一下那裏的妖仙。”胃土嗤道:“若是有時間,倒還想去一趟皇城,見見那大梁的君主。”


    “記住我們的任務就好。”昴日沉聲道:“旁生枝節非主人所喜。”


    “我就是一說,昴日你也太嚴肅了,再說了,如今大梁那位妖仙不是幫那個玄武閉關衝境了麽,即便是過去了,也無緣得見,還是等下次吧。”胃土笑道。


    “...你知便好。”


    “對了,我們還要等多久,尾火呢?”胃土好奇道。


    “正在布置,前段時間在內禦直的一位指揮使上吃了虧,煉妖計劃又沒成功,還連累我天道眾不少的據點被拔了,現在正憋著一肚子火。”昴日說道。


    “這樣啊,那就隻能替他們默哀了。”胃土大笑道。


    雲夢城,靈務司


    “敵侵!”一聲淒厲的喊聲劃破了靈務司的夜空。


    “快!擋住他!”一隊隊靈務司兵員朝著入口處湧去。


    在靈務司入口處,尾火正緩緩踱步而來,潔白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在他身後,倒下了數不清的靈務司兵士,斷肢殘腿裹著鮮血內髒,撒得遍地都是。


    “你們的禁製也太弱了,簡直不堪一擊。”尾火邪魅一笑,迎著朝著攻來的兵士緩緩走去。


    頓時,慘叫聲不絕於耳。


    而此時,整個靈務司處處發出了慘叫聲,似乎同時間,各處都遭受到了襲擊!


    “你們幾個傻丫頭還在這裏作甚,趕緊撤啊!”一處藥房內,一個滿身鮮血的兵士一腳踹開了門,裏麵頓時傳出了幾聲尖叫。


    當看見幾個身穿白袍的靈務司司員還在藥房內不知道整理著什麽,兵士頓時心裏一急,連聲吼道:“趕緊走,我們擋不住了,你們幾個小女娃可是寶貝,可別死在這裏!”


    “莫大叔?!”其中一個女司員似乎認出了兵士,看樣子平日裏關係還不錯,看見兵士這幅模樣,不由得著急道:“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快死了而已!”莫大叔幾步上前,拉著女司員就要往外跑:“再不走,你們也要死了!”


    “可我們整理的記錄還沒弄好,不能走啊!”女司員掙紮道。


    “哎,我的姑奶奶,人死了記錄也保不住,命保住了,用你的腦子慢慢寫出來就是了!”兵士斥道,隨後扭頭一看身後其餘幾個女司員似乎被嚇著了還是一動不動,心裏大急,朝著屋外的幾個同袍喊道:“趕緊過來拉一把,這些個女娃可不能死在這裏!”


    屋外戒備著的幾個兵士連忙衝進來,連拖帶拽把幾個女司員統統帶離了藥房。


    “莫大叔,你放手,你...”女司員一直掙紮著,還想回到房裏拿記錄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她一下子呆立當場。


    昔日井然有序的靈務司如今已經混亂不堪,數不清的同袍四處逃散,遠處還不時地傳來幾聲慘叫和怒吼。


    再往遠一點望去,火光衝天,看位置,像是平日裏關押活屍和夜婦的監房被破壞了。


    到處都在屠殺,靈務司似乎沒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丫頭,別看了,趕緊跟我們走!”莫大叔一把將女司員拉回來,帶著幾個女司員往後山的傳送陣奔去。


    火光,屠殺,硝煙,鮮血,屍體,似乎構成了一幅混亂詭異的畫麵。


    整個雲夢城靈務司陷入了混亂狀態,司員四散而逃,卻逃不過從監房裏跑出的活屍或者夜婦,兵士們極力抵抗,卻在尾火的攻擊下,連軍陣都沒能結成便被擊潰。


    不多時,在靈務司最高聳的一棟建築內,尾火拾級而上,在他身後,躺滿了早已死去的兵士和司員,在他麵前,是一群臉露懼色卻依舊不願後退的兵士們。


    在建築的最高層,門外數十名兵士高舉弩箭利刃死死對準了樓梯口下方,門內十多位司員正在緊張地觀察著擺放在正中間的藥爐,看著他們的神情,此時似乎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從門外隱隱傳來的慘叫聲和骨骼碎裂的聲音似乎完全沒有傳入他們的耳朵。


    門外的兵士統領聽著越來越近的慘叫聲和腳步聲,又扭頭看看還在大殿裏不願離開的一眾靈務司員和司丞,心中焦急萬分。


    他把心一橫,再也不顧平日司丞禁令,一腳邁進了大殿內。


    “諸位大人,敵人快殺到這裏了,請諸位隨我等撤離吧!”


    “快了,快成功了。”一眾司員眼裏冒出一絲希冀,眼睛死死地盯住藥爐,連呼吸都變得輕薄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屏住呼吸,根本沒有聽見或者沒有理會這統領的話。


    見沒人理會他,兵士統領一咬牙,快步上前站在正死死盯著藥爐的辛夷麵前抱拳急聲道:“司丞大人...”


    “滾出去。”


    “啊?”


    “我讓你滾出去。”辛夷眉頭一抬,眼裏滿是冰冷,看得統領心裏一顫,片刻後,辛夷的眼光又落在了藥爐上。


    “大人,敵人快殺到了!”兵司統領強忍心中恐懼說道。


    “那又如何?”辛夷言語平淡,似乎心思全放在了藥爐上。


    “大人,我們擋不住了!”統領悲呼道:“弟兄們快死光了,我們也聯係不上內禦直,雲夢靈務司已經陷落了!”


    “那又如何?”辛夷忽然眼睛放光,呼吸一下子重了不少,連忙上前幾步,完全不在意藥爐散發出的熾熱高溫,連他鬢發上的幾根發絲都被燎了也不自知。


    身後的一眾司員也紛紛跟上,眼裏有光。


    看著這群宛若瘋魔的人,聽著外麵愈發近了的慘叫聲,兵士統領忽然怒火中燒,幾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辛夷:“我們擋不住了,再不走,你會死的!”


    “那又如何!!!”辛夷忽然爆發,反手一把揪住了統領,滿是猙獰之色:“你是靈務司兵士,保護我們不是你們的責任嗎,你的人沒死絕之前,就給我好好殺敵,打不過,就是死也要拌住他們!


    我是靈務司司丞,研究藥物是我的責任,靈藥未成之前,就是死,也絕不可能離開此地!


    這裏麵煉的什麽藥,你知道嗎,為了集齊這些材料,你知道靈務司前後死了多少人嗎,你可知道,這裏麵的藥代表了什麽嗎,你懂嗎?!”


    兵士統領整個人陷入呆滯,他從未見過辛夷此番模樣,一時間竟呆立當場。


    “去送死吧,你們的死是有價值的,如果你們擋不住了,我的司員也會去接過你們的刀,即便到最後,我死,也不足惜,我要的是藥!”


    辛夷說完,便不再理會這兵士統領,雙手一送,把目光重新放到了藥爐上。


    兵士統領回了回神,他環視了一周這些司員,仿佛今日才真正認識他們。


    忽然,一股熱血從胸腔噴湧而出,他朝著辛夷等人行了一禮,隨後拔出橫刀朝著門外走去。


    “大人放心,我等死絕前,不會有人越過防線一步。”


    不多時,隨著幾聲輕響,尾火仿佛從血水中走出一般,閑庭信步地踏入了大殿中,那兵士統領和最後的幾十名兵士就戰死在門外,在最後一名兵士倒下前,尾火的確沒有越過他們的一步進入大殿。


    “倒是癡兒,明明有機會逃卻也不逃。”看著眼前的十多位司員,尾火微微一笑,隨後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那些司員平日裏埋頭研究藥理,深耕藥道,幾乎手無縛雞之力,見尾火進來後,卻也無半分懼色,隻是略有遺憾地看了看藥爐,隨後抄起案桌上的物件朝著尾火發起進攻。


    不過一個呼吸,最後一位司員也倒在了尾火的爪下。


    “你就是辛夷,那位號稱藥王一脈百年間最有天賦的藥王弟子麽。”尾火打量了幾眼辛夷,隨後笑道:“就這樣殺了的確可惜,不如你跟隨我等,離開大梁吧,以你的條件,在我天道眾也能做個呼風喚雨的人物,何必困在這小小的雲夢城靈務司當個小司丞呢。”


    “你的血腥味太重了,我聞不到藥味,請你出去。”辛夷回過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司員屍體,又瞥了一眼尾火淡淡說道。


    說完又扭頭望向藥爐。


    尾火愣住了,大概是從未想過還有人能在死前如此對待他,簡直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不過他非但沒有生氣,倒是提起了他的興趣。


    尾火稍一凝神,渾身頓時燃起青煙,很快便把身上的血水血垢燃盡,衣袍又再度煥然一新。


    “這樣總可以了吧。”尾火笑道:“如何,願意和我離開嗎?”


    “你的血腥味太重了,不是你的衣服。”辛夷這次頭也不回:“和你們在一起,我聞不到藥味,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麽說,你是定了決心了?”尾火收起笑意:“我等血腥味重,難不成內禦直的血腥味就輕,可你卻願意跟隨他們?”


    “你錯了。”辛夷回過頭直視著尾火一字一句:“藥王一脈從來不跟隨任何人,我隻是,不喜歡你們而已。”


    “對了,可以再等一會才動手麽,我的藥還要一刻。”辛夷問道,目光落在了藥爐上。


    “...這個要求可能不能答應你。”尾火忽然咧嘴一笑:“但你可以換個活法看著你著藥爐,如果你能看到的話。”


    說完,他化作一道流光直衝辛夷。


    “轟!!!!”


    一聲巨響,這棟建築最高層忽然發生爆炸,整個頂層化作一片火海。


    隨著這聲巨響,雲夢靈務司,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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