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


    早就在都城四周戒備著的案南軍隊和國師族弟子,望著這突然出現的數百名青衣白袍一臉緊張,連忙呼喊嗬斥著底下的部卒警戒。


    長槍,利刃,銳矢如林立,遙遙一指。


    底下的將領仰頭注視著這些大梁的靈者,一個個眉頭緊鎖。


    先不想明明先前才進去了十幾個人,如今卻出來了幾百個禦直,現在是提前下令熔城,差點把大梁的內禦直和使節團全部埋葬在都城裏,這條罪過就不知道一會要怎麽過了。


    若是這些內禦直因為這個惱羞成怒,誰知道這幾百名禦直會做出什麽事,這事要是傳回了大梁朝廷上,誰知道大梁這個上國又會做出什麽應對。


    如今案南境內活屍肆虐,雖然大部已經滅殺在了都城裏,但是從近日的搜索來看,如今不但都城周邊的城鎮村莊隱隱出現了活屍襲擊活人的事,就連遠在案南和大梁邊境線上的一些駐軍地或者村子都有了活屍的蹤跡。


    先前因為二王子殺害大梁內禦直一事,國內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清洗,案南實力大跌,國內危機四伏,時有零星叛亂發生,可起碼還是控製範圍內。


    可現在國師族大部叛變,國內世家勾結,以至於老王身死,王親貴族和文武百官幾乎死傷殆盡。


    在都城這幾日圍城裏,忠於案南王的大部軍隊又戰死了不少,即便如今新王繼位,案南的情況也並未有多少好轉。


    案南國,已經沒有說絕對安全的地方,百姓人心惶惶,在邊境線上,已經有不少百姓拖家帶口朝著大梁邊境逃亡。


    如果這時大梁因為自家使節團和內禦直的傷亡大發雷霆兵發案南,以如今案南的情況,稍有不慎,案南說滅,也就滅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大梁不出手,案南如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國師族大部叛亂死亡,軍隊連日抵抗活屍也死傷不少,士氣低迷,在這次裏沒有受到任何損失的世家,或者邊陲重地的將領,若是有個什麽想法,江山傾覆也在瞬息之間啊。


    可,現在想那麽長遠作甚,眼前這關先過了再說吧。


    將領微微歎氣,仰頭注視著淩空而立的一眾內禦直,呐呐半響,竟無一人敢先開口。


    “諸..諸位平安歸來,實屬大幸。”聽聞國師族弟子稟告熔城大陣忽然停滯的時候,案南王便心神不寧了,急忙策馬從軍營狂奔而出,沒多久之後,便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數百名青衣白袍淩空而立,三名身著內禦直指揮使袍服的男子眼眸低垂,望著底下的數萬軍隊和周圍的上百國師族靈者,不言不語,神色淡然。


    像這種情形,上一次發生的時候,還是在前朝大梁兵臨城下的時候。


    數百名衣衫帶血的青衣白袍淩空禦立,底下是數不清的屍山血海,一隊隊放下武器的前朝兵卒手捆著麻繩如葫蘆串一樣從城門甬道中穿過。


    城中百姓四散而逃,一些來不及逃亡的巨賈高官,朝中貴族甚至是當時的國師族為了存活下去,把躲藏在都城裏的王女宗親紛紛綁好送到了大梁軍隊手上,任人魚肉。


    好在最後,大梁也沒有大開殺戒,隻是把前朝王室的王和發動戰爭的將領誅殺了,其餘人等押回大梁,經審判後,除罪大惡極的判處斬首,其餘均為庶民,在大梁都城生活直到死去。


    前朝王室最終宣告滅亡,然後便是自家上位了。


    雖然這百十年間,也曾和大梁鬧翻,甚至惹出兵禍害的事,可每每到最後都隻落得個兵敗二字,王換了一個又一個,案南還是案南,大梁還是大梁。


    國沒亡,王室還在,自父王起,和大梁的關係修修補補,好不容易維持了數十年的和平,一直維持到了今天。


    如今這場麵,除了在史書上有記載,現任的案南王還是第一次見。


    竟然,真的一個都沒留住啊。


    案南王望著高空中的三名指揮使,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醞釀了片刻,便一臉後怕和萬幸的表情地拱手,正想說什麽。


    卻被李輯擺擺手打斷了,也不顧這一下讓案南王和底下將領微微色變,拱手笑道:“在下內禦直四道指揮使李輯,參見案南王。”


    “..額,李指揮使好。”案南王噎了一下,臉上掛了一絲強笑拱手回道。


    然後雙方便寒暄了起來,大梁一方絲毫沒有提到為何案南王不守信諾提前熔城的事,李輯先是對案南國如今發生的事表示慰問。


    隨後表明隻要案南國有需要,大梁可以提供一切幫助,包括派遣軍隊幫助案南平定叛亂,殲滅活屍。


    案南王先是對大梁的善意和慰問表示感謝,對此次不幸在叛亂中犧牲的大梁使節及內禦直表示悲痛,隨後指出案南叛亂隻是零星,以案南軍力足以應對,不勞上國天兵勞師遠征。


    內禦直四道指揮使李輯聽後擺手表示,不遠不遠,大梁南疆邊上就有三萬沐家軍待命,隻要案南有需要,隨時可以入案支援。


    案南王聽了明顯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位內禦直指揮使會說這句話,隨後隻得幹笑一聲,表示若有需要隻當稟告上國天子。


    隨後畫風一轉,表示案南如今活屍肆虐,又有叛亂,盡管可控,但短時日內想要恢複平靜並不實際,可否請上國體恤,憐我案南百姓,開放寧南,西桂等南疆邊陲重鎮,放我案南百姓先入大梁避難,待國內情形穩定後,再從大梁返回。


    內禦直四道指揮使李輯聞言哈哈一笑,說道若官家有旨意,定照搬不誤,可惜他並非使節,在朝堂亦無官階。要傳達此事,還得靠大梁使節,隨後再度話鋒一轉,請案南王好生照看一下這些受傷的禦直和使節團,他們幾位尚有要事,需要失陪片刻。


    案南王臉上笑意一僵硬,那你說那麽多作甚,全是廢話。


    雖然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遍眼前這位指揮使,但臉色很快便恢複了笑意點點頭:“這是自然,請李指揮使放心。”說完朝著仍舊在半空中禦風而立的幾位指揮使拱手。


    “哈哈,謝過案南王。”李輯笑著回禮,隨後臉色一整,和早在一旁不耐煩的第五和閉目養神許久的葉宜中忽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眾人眼前。


    “呼~”雖然說了那麽久廢話,但總算是過去了,案南王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命令各軍仍原地待命,直至熔城完成,又吩咐醫官要好生照料大梁的使節團和那些禦直,隨後便拂袖返回軍中。


    “媽啊,李輯指揮使好能說,他如果不當指揮使,當個舌戰群儒的使節也可以啊。”一邊被人攙扶著的小雨還在回味剛剛李輯和案南王的對話,不禁砸了砸嘴。


    “他那是胡攪蠻纏,看似說了很多話,實際上也都是廢話。”沐月哼道,隨後從一旁的禦直身邊接過長槍負在身後:“不過這時候,也多得他亂說一通,咱們和案南王之間算是過去了,麵得大家尷尬,咱們現在畢竟在案南境內,身邊幾萬軍隊虎視眈眈著,不宜鬧得太僵。”


    “所以,他提前熔城的事就不算了麽,要不是指揮使們在,我們可就出不來了。”小雨嘟著嘴不滿道。


    “傻丫頭。”沐月輕輕地敲了一下楊小雨的小腦殼,隨後轉身就要離開。


    躺在擔架上的陸昭武見狀,連忙吃力地起身問道:“沐姐,你要去哪裏?”


    “好好躺著吧,我的傷可沒你嚴重。”沐月擺擺手,說完也不解釋,向周圍的兵丁借了一匹馬,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朝著遠處奔去。


    從剛剛逃出都城沒多久,沐月便總感覺有一股很熟悉,但很久不曾感受過的氣息出現,這氣息和她心中那悸動了許久的人,很相似,但那氣息很快便又消失了。


    若不是李輯和案南王還在胡扯這麽久,她早就忍不住要去尋找了。


    如今,李輯幾人消失,葉宜中竟然連招呼都來不及和她打,第五重傷也要跟隨而去,沐月心裏隱隱有種不安的想法。


    所以在確認如今這些使節團和受傷的姬胡月等人的安全都得到保護後,沐月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匹快馬,直奔而去。


    ......


    “雖說怎麽想這件事都和你脫不了關係,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高空上,李輯、葉宜中和第五破虜靜靜地注視著對麵的兩人。


    雙方靈壓在緩緩攀升。


    “怎麽,北境還不夠你們這些天道眾耍,非得跑到這裏禍害這些小國是吧。”李輯說道:“這樣很讓人看不起啊。”


    “怎會,此次確是誤會,馭歌本無心插手此事,隻是同伴一時冒失,冒犯了幾位,在這裏給諸位賠罪了。”馭歌拱手笑道:“馭歌這就帶他回去。”


    “冒犯?”第五破虜瞳孔微縮:“你把這個叫做冒犯?”


    “不然?”馭歌雙手一攤:“本來我這同伴可是想讓第五指揮使留在案南的,如今隻是讓第五指揮使受了點傷,如此算來,的確不算什麽。”


    “是嗎?”第五麵無表情:“要不再來一次?”


    “不了不了,馭歌可沒狂妄到能在三位指揮使手下活命,馭歌還有要事,可不能留在案南,還是日後再說吧。”馭歌擺擺手笑道:“會有機會的。”


    “哦?”李輯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要走了,多待一會不好嗎?”


    “當然,本想和幾位敘敘舊,但如今想來,諸位公務繁多,馭歌亦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擾各位了。”馭歌揮揮手,一道裂縫在身後張開,身後身穿大紅鬥篷人便轉身要進去。


    “錚錚錚!!!”


    突然,幾道散發著金革之氣的劍氣瞬間出現自上而下洞穿了那道裂縫,宛如縫衣針一般緩緩閉合那道裂縫。


    李輯嘴角上揚,一臉笑意:“我說過讓你們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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