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還在到處肆虐,死亡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到現在為止,除了少數的刀客還能勉強抵擋一下,大多數人已經死在冤魂手下。


    走道上滿是肉身腐爛的行屍走肉,如果不認真辨認,還以為關押在天穹最底下的活屍都跑了出來。


    一行人結陣朝著大牢方向前行,期間遇到了不少求救的人。


    除了刀客,收攏在一起外,其餘仆役,婢女,凡是靠近的,都被一一砍殺。


    當然,一些想要逃生,不願意在留在這裏的刀客,也被這些人毫不猶豫地清理掉了。


    這群甲士就像是沒有殺戮機器一般,朝著目標一步步推進。


    遇到少量的冤魂便抽刀上前直接滅殺。


    遇到成群的冤魂,就用連弩一頓招呼。


    就這樣,這群甲士很快就到達了牢房門前。


    “把門打開,把錢管家接出來。”頭領把麵甲往上輕輕一推,露出了一張凶狠滿是絡腮胡的臉。


    幾個甲士點頭,然後來到鐵門旁,用力地絞動一旁的機關,鐵門緩緩升起,一股惡臭難聞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引人作嘔。


    “哐當!”一聲,鐵門發出了一聲沉重的響聲,懸停在頂上。


    漆黑一片的大牢如同一張噬人的猛獸一般,在眾人麵前張開了巨口。


    “怎麽這麽黑,火折子。”頭領捂著嘴眯著眼往裏麵望去。


    一個甲士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燃了在門內掛著的兩根火把,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大牢門後的半壁。


    眾人往裏麵望去,裏麵的場景頓時讓眾人呆立在當場。


    無數的碎肉混雜著泥漿血沫滿滿地鋪了一地。


    鮮血灑滿了牆壁,數不清的冤魂正在半空中遊蕩著。


    此時,它們都把目光放到了這群不速之客神色,冒著綠光的眼睛幽幽地注視著。


    “艸!”頭領大吃一驚,連忙揮手:“放箭!”


    弩隊甲士立即抬起弩對著那些魂魄就是一頓掃射。


    鐫刻了符文的特殊弩箭射穿了一隻隻的冤魂,飄蕩在半空的冤魂如下餃子般,紛紛自燃下落,火光把整個大牢照得如同白晝。


    那些冤魂也開始反擊,朝著這群凡人呼嘯襲來。


    一隻冤魂憑著靈活的身姿,躲過了一輪輪的箭雨,好不容易衝到了陣前。


    剛剛伸出手揪住一個甲士的衣領,還沒來得及用力,卻發現,那甲士的甲胄浮現了幾道符文。


    那符文如同鎖鏈一般從它的手開始蔓延絞鎖過去,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道冤魂便被那道鎖鏈生生絞成了灰燼。


    “首領,這些東西數量實在太多了,跟以前沒法比啊,我們快沒多少弩箭,要不撤吧!”


    一個甲士揮刀滅掉了一隻冤魂,回過頭衝著頭領大喊道:“這情況,錢管家早就死了,沒必要把弟兄們都折在這裏啊!”


    頭領聞言,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除了自己的這支隊伍能夠抵禦這群冤魂,其餘臨時收編過來的刀客早就崩潰了。


    也顧不得自己之前立下的規矩,正一窩蜂地朝著來時的路揮著刀逃出去。


    可惜他們的刀並沒有鐫刻符文,普通的刀具根本無法傷害到這些冤魂分毫,很快開始出現了傷亡。


    照這種情況看,再這樣耗下去,遲早自己的隊伍也會出現傷亡。


    現在大牢這個樣子,錢管家是斷不可能存活了,得為自己打算。


    頭領一念畢,揮手吼道:“後隊變前隊,撤!”


    一眾甲士聽了也是心裏一鬆,連忙變換陣型,開始交替掩護撤離。


    結果還沒退出兩步,卻發現那一群逃生的刀客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這通道裏提著刀亂揮一通。


    場麵太過混亂,把出路都堵住了,一時之間進退不得。


    “他娘的別擋道啊!”幾個甲士持著弩對著那群刀客吼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垃圾!”


    “首領,路被他們堵住了!”


    “這時候還用我教你們怎麽做嗎,以前怎麽做的,現在就怎麽做!”


    首領刀光一閃,把一隻冤魂砍成了兩段,朝著麵前的甲士吼道:“放箭!”


    弩隊甲士瞄準刀客們的腿,紛紛扣動手裏的扳機,一支支弩箭劃破空氣,朝著正亡命對抗著冤魂的刀客們射去。


    “啊啊!!”


    “陷陣,老子艸你大爺!!”


    被射中的刀客們,頓時躺了一地,扶著自己受傷的腿,叫罵了起來,當然也有痛哭流涕求饒的。


    但這些甲士心中沒有絲毫的波動,抽出佩刀,朝著還在阻攔自己的刀客砍去,很快鮮血流淌滿地,通道也在迅速清空。


    這些甲士就這樣快速地走出了通道,朝著天穹出口的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了哀嚎遍野的刀客們。


    失去了戰力,本身又無法抵禦冤魂的刀客們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


    “滴答”


    “滴答”


    鮮血不停地從門框上滴落,在大牢最深處的一間牢房內。


    一個渾身散發著猩紅光芒的披發男子,施施然地坐在一個木箱上。


    腳下踩著奄奄一息的錢管家。


    時不時地從錢管家的身上撕下一塊肉,然後塞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著。


    看他那陶醉的表情,似乎是吃著的不是人肉,而是在品嚐著不可多得的人間美味。


    而這個時候的錢管家,衣衫襤褸,半邊身子被吃的幹幹淨淨,骨架上連一絲肉絲都不見。


    正常人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死去了,但他不但活著,而且意識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每一刻的疼痛他都能夠感受的真真切切,但他卻無力反抗,如同木頭一般。


    隻有他那充血且快要蹦出眼眶的眼珠子還證明著他此刻的感受。


    散發男子讓肉在口腔裏停留了許久後,才滿是不舍地咽了下去。


    他輕輕地擦了擦嘴,望著牢房裏關押著的一個獨臂漢子,笑道:“大人,讓您見笑了,太久沒吃肉了,我有點饞了,等我吃完,再和你好好聊聊。”


    “魏隨,我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獨臂漢子頗有些虛弱,才說了一句,又喘了一會氣,望著那散發男子說道:“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變成了這樣。”


    “變成這樣?”魏隨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笑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能吃能喝,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困罷了。”


    “倒是大人你,從你進來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你了,不過您可別怪我沒和你打招呼,我那個時候,你懂的。”


    “不過我還是挺吃驚的,都衙指揮使,百姓稱頌的一代神捕怎麽就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魏隨望著那漢子有些唏噓:“這人間,果然不值得。”


    原來那被關押在牢裏的斷臂漢子就是那失蹤多時的都衙指揮使,秦處墨。


    “你現在這樣,就是那番僧說的血修羅?”魏隨的話語並沒有讓他產生半點波動,他皺眉問道:“你經曆了什麽?”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不提也罷。”魏隨擺擺手:“至於血修羅什麽的,我不清楚,我就是我,我是魏隨。”


    “真的,你沒有墮入魔道?”秦處墨有些詫異。


    “可你現在這副模樣?”


    “皮囊而已。”魏隨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然後又施施然地撕下了錢管家身上的一塊肉,放進了嘴裏:“什麽魔不魔道的,都是凡人自己的定義。”


    “活著的是魏隨,死去的也是魏隨,入魔也好,成仙也罷,魏隨還是魏隨,哪有那麽多的分明的界限呢。”


    秦處墨聽著有些不對勁,他眉頭一蹙,剛想說什麽,魏隨便擺手打斷了。


    “大人稍等,先等我用完飯些,我可是餓了好久了。”說完便繼續在錢管家身上扯下皮肉,慢慢地咀嚼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優雅,可進食的速度很快,錢管家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若是旁人看到一個人若無其事地啃食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說不得早就已經嚇得昏厥過去了。


    但秦處墨並非常人,能成為都城的都衙衛指揮使,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地上,注視著魏隨一口一口地把錢管家吃掉,久久不語。


    “啊。”魏隨抹了抹嘴,伸了伸懶腰:“好久沒有吃得這麽飽了,真是舒服,剛剛那兩百多個凡人就不該讓他們碾成肉醬的,浪費了。”


    “咦!”說道著,魏隨忽然饒有興趣地望著秦處墨詢問道:“大人,你說,把這些肉醬都給裝起來,將來拿來當醬料,拌麵什麽的,會不會也很好吃?”


    沒等秦處墨出聲,他又自言自語道:“要不還是算了,都掉在地上,有點髒了,咱們還得注意一下幹淨。”


    說完俯下身子,望著已經成了一個骨架的錢管家問道:“錢管家,你說是嗎,之前你把那小孩剁成肉醬的時候。


    我記得你可是千叮囑萬叮囑不能有粘上半點塵土,這個方麵我得學學您。”


    此時全身上下隻剩下兩個眼珠的錢管家,眼珠不停轉動,似乎在求饒。


    受了這般折磨一時半會竟然還沒有死去。


    “算了,和自己的食物玩真沒有意思。”


    魏隨興致勃勃地逗弄了一下錢管家,忽然有些意興闌珊,隨手一抓,便把錢管家的靈魂給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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