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大梁滅亡後,活著的大梁人,我們犬柔要一半,我們重建犬柔需要奴隸。”


    馭歌擺了擺手:“這個馭歌不能擅自做主,勤勞的大梁人,即使作為奴隸,也是不可能多得的,想要這的可不止你犬柔。


    我聖汗的意思和當初一樣,三成,還有半個大梁的土地,另外一半將會納入我蒙國,其餘國家隻會得到奴隸,而不會有半分土地,這是我聖汗對滅掉你犬柔的歉意。”


    蒼狼聽了後沉吟不語,馭歌也不出聲了,靜靜地負手在後,抬頭望著月光。


    談正事的時候,灰熊和白鹿都隻能安靜地帶在一旁,不敢隨意出聲。


    過了一會,蒼狼開口說道:“大梁人口眾多,滅亡後,單憑我剩下的幾千犬柔人不可能統治得了,我需要你們聖汗答應分給我們至少不下於五十萬的活屍。”


    馭歌聞言也笑了:“這個不需要聖汗首肯,馭歌自己便也可以答應。”


    說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麽,繼續說道:“放心,我天道眾如今所做的一切均是為了這世間的萬千生靈,大梁作為人口眾多的一個國家,隻需要滅掉一個,便可以滿足我聖汗的需要,在占領大梁後,我蒙國將會控製數千萬活屍回撤到蒙國境內,不會在進一步,你們可安心重建。”


    蒼狼點了點頭,隨即俯身行了一禮,馭歌見狀也拱了拱手,然後伸手在空氣中一探,抓出了一個油紙包裹,遞給了灰熊。


    “剛剛不經意聽見灰熊兄弟說要給殿下帶泥焗雞,恰好,今晚路過南城時,在一個少年攤前買了半隻,本想著今夜作為小菜飲上兩杯,現在便交於灰熊兄弟,帶回去給殿下吧。”


    “南城?灰熊要找的就是那小子的雞。”灰熊拿著包裹,有些驚喜,但隨即又摸了摸自己的光禿禿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怎麽好意思。”


    馭歌擺了擺手:“半隻雞罷了,能得殿下喜歡,也是在下的榮譽。”


    灰熊嘿嘿一笑,也不在推脫:“嘿嘿,那謝謝你了,巴塔金回去不用被殿下念了。”


    馭歌點了點頭,跟白鹿灰熊再寒暄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他們蒙國這個天道眾到底要做什麽?”灰熊拿著油紙包,臉上憨厚的笑容消失了,一臉嚴肅地走近在一旁默默沉思的蒼狼問道。


    “造神。”蒼狼轉身踱步離開。


    “我們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啊。”灰熊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歎了口氣。


    “大梁已經腐朽了,靠她已經不可能幫犬柔複國了,蒙國勢大,竟然得到了如此可怕的力量,隻要生人不斷,活屍大軍就源源不絕,


    大梁即使人再多,軍隊再厲害,又怎麽抵擋得住活屍,隻怕還會被轉化,反過來襲擊大梁。


    北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麽。


    將軍說得對,隻要能複國,即使是魔鬼,這交易也做得,哪怕滅了我犬柔的就是那魔鬼。


    我們已經沒有路可走了。


    大梁就是我們要給他們的第一個投名狀。”


    蒼狼頭也不回,一步步往著下山的方向走去。


    灰熊低下頭想了一下,抬起頭說:“可,大梁還有內禦直啊。”


    聽到這句,蒼狼的腳步停了下了,頃刻,他又繼續踏步前行:“就那幾千禦直,分散在大梁各地,還要時刻緊盯著那些世家,又有什麽用,就算是內禦直那幾位指揮使全出,麵對鋪天蓋地的活屍大軍,他們又能做什麽?”


    灰熊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跟上了蒼狼的腳步,走了幾步後忽然回頭喊了一下還在眺望著馭歌離開的方向的白鹿,等白鹿一臉不願地跟上了,才走在兩人身後。


    臨近破曉,天穹閣內上百名穿著黑衣的披甲銳士矗立在通道臉龐,錢管家陪同著幾名番僧走向茅房處,而負責天穹仆役的總管和數十名刀手還有穀香和小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在他們麵前,擺著兩具女屍。


    一具是秋姐的,一具是小稻的。


    幾位僧人圍在女屍旁,其中一個年老的領頭的僧人一臉慈悲地蹲下念了幾句晦澀難懂的咒文,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兩人的屍體,便站了起來,往四周打量了一遍。


    “大師,如何?”


    見領頭的僧人沉默不語,錢管家連忙走近僧人旁,低聲問道:“這裏可是真的有不潔之物?”


    “錢管家,這兩位死者,一個是嚇死的,一個是清醒過來之後自殺的,貧僧看了一下這周圍,怨氣纏繞不止,這裏可曾出過什麽命案呐?”


    錢管家一聽,心裏一抖,隨即強顏歡笑地解釋道:“哪裏會有,大師多想了,這裏不過是一個地下錢莊,不瞞大師您,咱老爺啊,不想交那麽多稅收,所以您懂的。”


    說完又把一袋銀子送進了番僧的袖袍裏,沉甸甸地的:“怕是周圍可能有一些前人的墓地,不小心驚擾到了罷了,大師您看,能不能做場法事給化解一些?”


    番僧搖了搖頭,不作聲色地把銀子藏好,錢管家見狀,心裏一喜望著番僧。


    “貧僧的意見是,這錢莊啊,這段時間就不要再開了。”


    錢管家笑臉瞬間僵硬,然後又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這可不行,這錢莊啊來的貴人極多,別說停一段日子,就是停一天,他也不行啊,大師你看看,能不能邊開業,邊作法?”


    番僧聞言,微微頷首,然後扭頭望了望周圍,又走近了茅房一看,頓時眼睛瞬間瞪大,轉過身,伸手在濕潤的牆壁上抹了一把。


    放到手裏一聞,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傳來,手上的水珠卻是晶瑩剔透。


    番僧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忽然他的雙掌心滲出了幾道金色的流光,看得錢管家心裏大定,這是有大能的僧人啊,不虧自己連夜花了大筆的銀子把他們從寒光寺請出來,這會穩了。


    他本來好奇地想上前去,但又擔心打擾了大師作法,隻得在一旁候著。


    老番僧,咒語念畢,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因為年紀偏大已經變得渾濁的眼珠此時卻變得明亮無比,他抬起頭朝著茅房望去。


    瞬間,他那早已修煉多年的心,起了波瀾。


    茅房裏,數不清的殘魂正痛苦地飄蕩在茅房裏。


    一個獨臂,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血腥味,臉上已經腐爛得看不清原本樣貌的魂魄正蹲坐在茅房旁,隨口便扯下一個魂魄大口大口地咬著。


    每吃掉一個魂魄,他身上已經腐爛的地方就會恢複一點。


    老番僧甚至看到了今夜死去不久的那兩具女屍的魂魄就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他合十的雙手開始微微發抖,他轉過身子一望,發現整條通道的地上,半空中都飄滿了魂魄。


    而他們如同被那個獨臂的魂魄束縛了一般,無法離開這裏,隻得一個個被那獨臂魂魄慢慢吃掉。


    老番僧嘴唇微微發白,扭過頭望著那名獨臂的魂魄。


    忽然,那魂魄像是注意到了老番僧的目光,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老番僧,嘴角微微一裂,嘴裏微微動了幾下,便繼續低下頭自顧自地繼續吞噬著魂魄。


    可是,老番僧分明聽到了他嘴裏的那句話,而且很清晰。


    他說:“很快了。”


    見老番僧一言不發地盯著茅房方向好一會,錢管家忍不住了小步地走近老番僧:“大師,您怎麽了?”


    “額,哦,貧僧方才走神了,對不住了。”老番僧被驚醒,望著錢管家,行了一禮說道。


    “那,大師可有什麽良策嗎,隻要開口,能找到的,一定會滿足大師。”


    “哦,方才貧僧看錯了,這隻是貴府在開挖地下的時候,不小心驚擾到了附近的一座古墓,侵擾了古墓主人的休息,才會如此。”


    還真的有古墓,我可是胡扯的啊,難怪了。


    老錢聽了一楞,隨即也放下心來,隻要不是最近傳言那樣就行了。


    想到這裏,錢管家的臉色又浮現起了笑容:“大師,那應當如何處置?”


    番僧假裝沉思了一會,然後抬頭說道:“貧僧會在這裏布下法壇作法,安定一下被驚擾的亡魂,但貧僧此次過來,來得匆忙,未有帶齊法器,所以要先回寺廟一趟,五日後再過來開壇作法。”


    說完,他從自己的布袋裏取出了一疊黃符遞給了錢管家:“這幾天就麻煩錢管家把這安神鎮寧符發給在這裏的每一位施主,以免被亡魂侵擾。”


    錢管家如獲至寶般接過黃符,然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大師,若是今夜可作法,需要什麽法器開壇,在下可以讓手下派人去廟裏給大師取來即可,為何又要等到五日後了?”


    番僧雙掌合十說道:“今日作法最好的時辰就是現在,可惜貧僧此次出來有些急,並未把法器帶在身上,即使現在就派人快馬回寺廟也來不及了。


    開壇作法需要先定好黃道吉日,今日本是開壇作法的最好日子,現在時辰已經快過了,下一個黃道吉日最快也得五日後了,還望錢管家海涵。”


    雖然不能立即解決,但聽老番僧這麽一解釋,也不算什麽大事,錢管家倒也放下心了,隨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訂在五日後吧,今夜辛苦大師了,難為大師深夜前來,驚擾大師休息,實在是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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