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是哪個在嚼舌頭的,把他的舌頭給老夫拔了!”


    “老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錢管家連忙跪著挪到了宋老身旁,連連說道:“一開始,這傳言開始的時候,小的已經把那人給杖斃了,很快這傳言也就銷聲匿跡了。”


    “但是最近這幾天,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又流言四起,而且傳得越來越邪乎了,有板有眼的說老是有人在半夜的時候,見到一個渾身糜爛的斷臂人在天穹的走道裏出現。”


    “小的見狀,立馬派人教訓了幾個不知死活的賤婢,還警告他們不許在亂說。”


    “前天夜裏,小的特意增派派五十多個護衛在天穹裏巡邏。”


    “結果昨天一早,他們派人過來告訴小的,說前天夜裏,真的有人看到了那個渾身糜爛的斷臂人。


    而且不是一兩個護衛,而是七八個,還有一兩個半夜起來換更的仆人也看到了,一個當場嚇得暈死過了,醒來之後瘋瘋癲癲地,已經神誌不清了。”


    “見人心惶惶,小的昨天立馬趕了過去,打死了幾個賤婢,又再次增添了人手。


    昨夜小的也在場待了一夜,但卻是異常平靜,並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那事不就了了?”宋老眉頭蹙起:“還有什麽問題嗎?”


    “對啊,小的原本也這麽想的,見一夜無事,便認為就是這群仆人以訛傳訛,就訓斥了他們一頓。”


    “結果今日一早,他們來報,說,天穹這段日子養的盆栽這些,很多突然一夜之間全部枯萎了。”錢管家說道這,背後也起了一身毛汗。


    “小的這才確定,天穹可能真的出事了,沒有辦法之前,小的隻能來稟告老爺您了。”


    聽了錢管家這麽一描述,宋老一下子渾身也有些毛毛的。


    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便對跪在地下的錢管家吩咐道:“這幾日暫停一下天穹閣的活動,齊老那邊老夫會去說。


    你乘著這幾天,找幾個高僧去看看,再找工隊的人去看看是不是天穹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是,老爺。”錢管家恭敬地說道。


    “老夫不信這些,但是搞得人心惶惶,嚇到客人也不好。


    乘著幾天修整,剛好最近又多了一批少女,把她們都調教一下,送進天穹吧。”宋老捧起了茶杯,又抿了一口。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辦。”錢管家磕了一下頭說道。


    宋老點了點頭,隨後揮揮手,錢管家便起了,一步步後退,然後轉身離開了雅間。


    坐了一會,宋老又巍巍戰戰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對麵的巷子的少年,忍不住又露出了微笑。


    真是好孩子啊。


    正在車旁忙活著的少年,沒有留意到對麵樓上的目光。


    他費力地把爐子從車上搬了下來,一陣忙活,爐子很快就燒紅了。


    他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手探入衣襟裏捂住了一道用布囊抱著的平安符,抬起頭往著燕來閣,心裏暗暗說道:“姐姐,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默默地想了一會,他放開了平安符,從一旁的箱子裏取出了幾隻大小不一的番薯放滾燙的爐子上放去。


    然後扯開嗓子喊道:“烤紅薯咯,好吃的烤紅薯咯!”


    在這繁華的商業地段,到處是大酒樓的街道旁買著烤紅薯的也就是他一個了。


    雖然路過的人都詫異地望著他,表示很不能理解,為何這地段,一個買烤紅薯的少年能在這裏擺攤。


    但是見無人上前驅趕,心裏一想,也就明了。


    都城,南城門不遠處的一個轉角處,攤主已經收拾好準備離開了,小源在一旁也差不多布置好了。


    長相憨厚的攤主拿起毛巾抹了一下手看了一下小源車上的材料,笑道:“小源今晚你這料沒有以往的多啊,今晚不打算做晚一點了?”


    “對啊,今晚有事,所以打算早點回去。”小源一邊布置,一邊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從車裏拿出一個已經撥開泥包裹好了的泥焗雞給攤主遞了上去。


    “這麽多天,多得求叔肯借地方給我擺攤,這隻雞送給求叔,就當小子謝謝求叔這些日子的照顧了。”


    攤主嗬嗬一笑,也不推脫,一手接了過來,鼻子湊近聞了一下,那濃鬱的雞香已經透過油紙包飄了出來,惹人陶醉。


    “哈哈,那求叔我就不客氣了,家裏的丫頭也惦記了許久,今日托了你的運了。”


    “哪裏,二丫喜歡吃就好,以後有機會我再弄一次給她吃。”小源嗬嗬一笑。


    “那行吧,那就先謝謝小源了,那你先忙,求叔我就先回去了。”攤主哈哈一笑,和小源寒暄了幾句,然後就告別離開了。


    小源也繼續低頭忙活起來,弄了好一會,爐子裏的碳很快就紅了起來,小源看了一會,也把十幾隻包裹好黃泥的雞給放了進去。


    守著城門的十幾個兵丁,剛好換防,三三兩兩地結伴向著小源這裏走來,還沒走幾步,就發現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很快就停在了小源的攤前。


    一眾兵丁見狀,紛紛停下了腳步,探著頭往小源那邊看過去。


    馬車剛剛停穩,門一打開,馬夫還沒有放好盛腳凳,隻見,一個五六歲左右,粉雕玉砌,穿著宮裝的小女孩一下子從車裏蹦了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小源攤前。


    “我的祖宗啊,你小心點啊!”一個穿著淡粉衣裙,長相極美,甚至有些嫵媚的少婦連忙從馬車裏走了下來。


    “小源子,我的雞好了嗎?”小女孩脆生生地仰著頭問道。


    小源聽到聲音後,站了起來,往攤前一看,隻看到迎麵走來的少婦,沒看到其他人,他眉頭一挑,探出身子往下一看。


    果然,一個長著大眼睛,粉嫩嫩的小女孩正仰著頭望著他。


    小源嗬嗬一笑,搖搖頭說道:“我剛剛開始弄呢,還沒有那麽快,這不是剛過晚飯時間嗎,你這麽快就餓了?”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吃晚飯啊。”小女孩叉著腰理所當然地說道,又皺起眉頭:“那還不快點弄,我要餓死了!”


    “好,現在不正在烤著麽,等一會,很快的。”小源笑著說道,然後看見來到跟前的美豔少婦,小源拱手問了聲好,少婦點點頭就當是回禮了。


    “祖宗啊,明天有大事,今晚本不該出來的,若是被夫子們發現的話,他們又得念叨了。”少婦半蹲著輕輕地在小女孩身旁說著,臉上有些焦急的意味。


    “怕什麽,老,咳,我不管,有什麽等我吃了雞再說。”小女孩小手一擺,咳了一聲說道。


    少婦一聽隻得在一旁等著了,小祖宗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決定了什麽就是什麽。


    小源在一旁熟練地操弄著爐子,時不時瞪大眼看著爐子裏麵的那幾團黃泥。


    至於小女孩和這名少婦之間的談話,他倒沒有在意。


    說起來和這小女孩認識,也算是一種緣分。


    十來天前,小源決定利用手上剩下的銀子做點買賣,一開始沒想好做什麽,後麵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做泥焗雞。


    成本自己還算能接受,而且自己還算做的可以,對於這個,自己還算比較自信,畢竟這是家傳的。


    材料不擔心,客棧後廚每天都進不少食材,自己可以跟掌櫃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後廚裏那些貨。


    把想法跟掌櫃一說之後,掌櫃立馬同意,而且錢銀沒有多收一分一毫。


    小源覺得這樣不好,畢竟每天後廚的采辦每日要早早起來采購也不容易,覺得可以升一下價錢,給後廚的補貼也好。


    不過這個建議遭到了掌櫃的拒絕,他堅持原價便好,其餘的事,就不用小源操心了,幾次推脫後,小源也隻能答應下來了。


    然後便是在都城找個地方可以固定擺攤,又不用被驅趕的地方。


    都城太大了,但是很多地方,小販都進不去,除非你是個穿街走巷的流動小販,可是這爐子一開,哪能隨意推著走。


    就這場地問題,小源一連逛了好幾天,都沒找到。


    最好才終於在南城這裏找到了一個攤口。


    攤主也好人,反正小源是晚上開張,和他白天不衝突。


    而且看著小源細皮嫩肉的,也不像是靠賣雞營生的人,說不定是什麽大家的子弟出來曆練而已。


    既然這樣就當做個順水人情,也就同意了小源晚上借用他的攤位做營生。


    就這樣,小源便每日在此處售賣泥窯雞,但因為靠近城門口,又是晚上,太多的平頭老百姓已經用過晚飯了,也不會特意出來再買一次。


    反倒是過來買的大多是城門的那些換更的士卒們,有些是買回去算是給晚飯加菜。


    有的是一些伍長之類的,買上半隻留著等夜裏值守的時候偷偷開小灶。


    而就在幾日前,小源正跟往常一樣在此處開爐做泥焗雞,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一個穿著宮裝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他的爐子麵前,望著爐子裏的那幾團黃泥,眼裏盡是渴望。


    “哎,這雞好吃嗎?”小女孩奶聲奶氣地突然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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