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讓人哭笑不得啊,案南王室怎麽出了你這麽個王子。”李輯看著手上提著的這個滿臉涕淚的人有些唏噓。


    一陣好笑的同時,也不免覺得悲傷,就是這種人讓內禦直遭受到如此重的損失。


    果然,隻要身居高位,哪怕是條豬,造成的傷害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是啊,怎麽就出了這麽個王子呢,可惜了,還算是我的朋友呢。”一個略顯突兀的聲音響起,李輯眉頭一蹙,這聲音有點熟悉。


    反倒是被擒拿的二王子一臉的狂喜,扭頭往四周探望,在尋找著發出聲音的來人。


    突然李輯身旁空間撕裂了開來,被他提著的二王子自己憑空消失在空間裏,隨即空間合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好意思了,二王子算是我在南疆交的第一個朋友,雖然他有些莽撞,但也不能就這麽讓你帶走。”


    一個身穿白衣,臉上戴著一副鬼麵具的翩翩公子站在不遠處,腳下正癱坐著一個人,放眼望去,正是剛剛從李輯手上消失的二王子。


    “我怎麽就這麽不吃驚呢?”李輯雙手輯在袖袍內,遙遙地望著白衣男子:“果然是你們,沒想到啊,跨越大半個大梁,你們的手倒是越伸越長。”


    “你叫什麽來著,哦,馭歌。”


    “嗬嗬,李指揮使多月不見,風采依舊,令人羨慕啊。”馭歌拱了拱手,隨即低頭示意了一下癱在一旁的二王子。


    “故人相見,本應聊上一會,但奈何在下受人所托,要把二王子帶離此處,隻能先行離開了,日後有緣,定要和李指揮使痛飲幾杯。”


    “什麽人啊你就痛飲幾杯,我和你很熟嗎?”李輯一臉嫌棄地望著馭歌。


    馭歌突然被李輯這麽一嘴,一下子哽住了,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隻得搖搖頭無奈笑道:“哈哈,李指揮使果然是一個妙人,性格直率,身居高位這麽多年都未曾變過,有趣,有趣。”


    “不論李指揮使怎麽說,他日再見,我定要和你喝上幾杯,坐而論道。”


    “以為和冰塊臉一樣高冷,原來也是個自說自話的悶騷男,難怪還帶著個麵具,是因為害羞嗎?”李輯切了一下,隨即臉色一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天你可以走,但是他不能走。”


    二王子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連忙掙紮著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馭歌,生怕馭歌會把他拋下,可惜馭歌帶著麵具,他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表情,根本猜不透馭歌的想法。


    馭歌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口說道:“我並非有意與內禦直為敵,至少目前不打算,可是,帶走二王子,乃是受人所托,馭歌從不做失信他人之事,所以。。”


    “那可能你今天就要做一次了,沒事,誰沒有個第一次呢,慢慢就習慣了。”李輯注視著馭歌,淡淡地說道。


    “是嗎,可是,李指揮使好像忘了,我可是從你手下帶走過人哦,對了,巴塔克兄弟和小傀讓我代他們向你和葉指揮使問好。”馭歌輕輕一笑。


    毫不在意李輯言語中的威脅,隨手一劃,空間中一陣扭曲後,歪歪扭扭地打開了一個一人高的口子,裏麵隻有無盡的黑暗和混沌。


    “馭歌,你可能沒聽明白。”李輯神色越來越冷,忽然身上浮現出一團像是火焰一般搖曳的幽光。


    他輕輕地拔出佩劍,劍刃劃了一個半弧,劍刃劃到之處,空間突然像是變成了氤氳的霧氣。


    “我說了,你可以走,他不能走。”


    李輯的眼神越來越淩冽,而周邊的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令人越來越窒息。


    而李輯身上散發出的幽光越來越大,劍刃上也漸漸冒出了一道道藍色幽光。


    緊接著,地麵開始散發一道道靈氣凝聚成的光柱,周邊的樹木,樹幹的脈絡裏開始泛光,隨後光芒籠罩整個軀幹,繼而籠罩了整個樹木。


    深紮在土壤裏的樹根開始化作點點瑩光從土裏飛出,先是是軀幹,然後是樹冠,整棵樹就這樣化作了一團飛舞星光,散發著升上了半空,隨後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一棵,兩棵,一片,很快,方圓一裏之內所有花草樹木全都化作靈子瑩光一般消失在天地間。


    而此時,地麵出冒出的一道道光柱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暗淡,漸漸地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站在其中的李輯,身上也不再散發出流光,他的劍刃也變得突然尋常一般,看起來,此時的李輯毫無氣勢,還不如剛剛出來的時候那股殺氣。


    現在的他,不但連殺氣,就算是半點氣息都不曾出現了,他站在那裏,仿佛他又不在那裏。


    你睜大眼睛望去,他明明就在原地,可是你的五官,一切能感知外麵的存在的器官都在告訴你,你的麵前沒有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二王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覺得,現在的李輯比一開始如同惡魔一般的李輯還要可怕。


    而雖然馭歌戴著麵具,可從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他終於正視了起來,認真對待了起來。


    “李輯,你一定要這麽做嗎?”


    李輯一言不發,冷冷地望著馭歌,抬起劍朝著馭歌的上空輕輕一劃。


    明明常人無法摸到感觸到的天空,此刻猶如一塊布料一般,被劃開了一道約三丈長的口子,露出了裏麵氤氳著的黑暗和混沌。


    一刹那,馭歌和二王子分明聽到了天地之間發出的一聲悲鳴聲。


    李輯神色淩冽靜靜地舉起劍遙指馭歌,一言不發。


    馭歌沉默了,隨後轉身走近了黑暗中,獨留二王子一人,二王子眼睜睜地望著馭歌離開,剛剛燃起的希望再度破滅,可他卻不敢有半句不滿,隻是一臉失魂地跪倒在地上。


    感知到馭歌已經離開了這裏後,李輯眼神稍稍恢複了一點平靜,隨即輕輕把佩劍收入鞘內,緊接著,身體氣勢一鬆,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如同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從水裏冒了出來,呼呼地喘著粗氣。


    一下子世界清晰了起來,喧鬧了起來,有了生息一般。


    李輯神色淡然,一步一步地往二王子處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臉色都越來難看,好像在劇力忍耐著什麽一樣。


    終於快要走到二王子麵前的時候,李輯再也忍不住了。


    臉色一白。


    “噗!”


    一口鮮血噴出!


    隨即搖搖欲墜,踉蹌了幾步,還是沒堅持住,倒了下去。


    “你這個人,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莽了?”一個熟悉且帶點不解的聲音響起,李輯快要倒下去的一瞬,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身旁扶住了他。


    李輯心情一鬆,有些虛弱地笑道:“嘿嘿,有些裝過頭了,這下難受了。”


    去而複返的第五破虜搖了搖頭,把李輯輕輕扶坐在地上,扭頭往四周看了看,卻是完全把不遠處的二王子忽略了:“我以為我莽,沒想到你莽起來比我還可怕。”


    在第五破虜的身後,“唰”“唰”幾十聲響起,數十名青衣白袍的禦直從天而降,把李輯等人護在中間。


    “那人出現的時候,我就察覺了,其實多等一會我也到了,沒必要那樣。”


    “不行,在北境的時候,已經讓他從我手底下帶走了一次人了。”李輯搖搖頭


    “內禦直不允許同樣的人用同樣的方式再一次把人帶走。”


    “這是警告,也是威懾。”


    “所以你把天給劃破了?”


    “咳咳。”李輯一臉尷尬:“形勢所逼,形勢所逼。”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吧,真麻煩。”第五破虜搖了搖頭。


    “那就不好意思了,回去請你喝酒。”李輯裂開嘴笑了一下就暈了過去。


    “第五指揮使,李指揮使沒事吧?”寧南禦直所的羅蘊艾幾人連忙走上前攙扶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李輯,臉上有些擔憂。


    “有什麽事,不過是強行收功,被反噬而已,麻煩。”第五搖搖頭,抬頭望向天空,那道被李輯一劍劃開的口子,正逐漸愈合。


    這家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那此人怎麽處理?”羅蘊艾指著一副頹廢模樣的二王子說道。


    “可以殺了嗎?”第五問道。


    額......幾人麵麵相覷,羅蘊艾幾人來得晚,也不清楚到底要怎麽處置,可是看樣子,李指揮使沒打算殺了他啊。


    “算了,麻煩。”第五轉身離開。


    “把他帶回寧南,交給沐老頭吧。”


    “是。”幾人都鬆了口氣,隨即宗保和朔方兩人上前一把提起二王子,跟著第五指揮使的身後,往大梁方向離去。


    隨後一個個禦直消失在原地,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風輕輕拂過,幾根僥幸逃過了李輯那招沒有被靈質化的小草輕輕地搖晃著身體。


    稍顯光禿的地麵上躺著上千具屍體,血腥味濃濃不散,默默在述說著今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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