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威城,城南一處院子中。


    “呼呼”小源赤裸著上身,正一刀一刀的練習著揮刀。


    汗水密密麻麻的從他的額頭滲出,身上的細汗不一會就聚成了黃豆大的汗珠,隨即順著他那結實肌肉往下流。


    旁邊不遠處,侯格癱坐在石凳上,眯著眼,昏昏欲睡,桌子上放了幾把用竹子製作而成的大小不一的弩。


    又過了一會,侯格睜開了眼,看著還在不停練習揮刀的陳小源,有些不耐煩的衝著他喊道:“可以了吧,你都練了快一個時辰了,歇一會可以嗎?”


    “呼,不行,還有一百數就完成了。”陳小源一邊揮著刀,一會回答:“現在結束,今天就白練了。”


    “唉,我為什麽要來找你。”侯格使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忘了你壓根不喜歡出去,我為什麽不找王苗那大胡子。”


    哎,說到王苗,侯格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往四周瞄了瞄,有些疑惑:“王哥呢,我這才發現,一大早我過來就沒有見著他,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沒有,他今天去都頭家了。”小源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揮著刀。


    侯格聞言忽然沉默了。


    距離桃林那一夜,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多了,回想起進城那一天,當他們回到了城防都衙門,那些聞訊趕來的四都家屬,吾威城百姓,那一場麵,至今曆曆在目。


    同情的人有,跳腳怒罵的人有,痛哭到幾近昏厥的也有,但更多的是在圍觀,閑聊,為了準備日後閑聊時的談資。


    那一天,幸存的十來名四都衙衛就靜靜的坐在四都院子中,不言不語。


    一天前,四都的五十名兄弟還在這裏集合,嘻嘻哈哈的等待出發,還有那個老愛偷聽,脾氣暴躁,一言不合上來就踢人的都頭總喜歡在這裏叉腰給大夥訓話。


    說好了,這次護衛任務結束之後,大夥回來吃一頓帶油水的,如今,物是人非,四都就剩下這麽十來個人了。


    “我說,咱們去吃頓帶油水的吧。”一個衙衛突然出聲說道。


    老趙皺起眉頭,隨即斥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這心情!”


    “因為,大夥出去的時候,說好了,回來吃頓帶油水的啊。”那衙衛出聲說道,隨即站了起來,望著大家:“我們回來了,就該這樣吃一頓啊。”


    眾人沉默不語,老趙愣住了,頓了一會,隨即深呼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替大夥吃頓好的!”說完率先離開了院子,連甲都沒卸。


    隨後,其餘的衙衛也紛紛起身,跟隨老趙離開這裏。


    “走吧。”侯格拍了一下小源和王苗兩人,隨即跟了上去。


    都衙門口,十數名滿身汙垢,披甲的四都衙衛陸續走了出來,周邊圍觀的百姓一下子讓開了一條道,數十名四都家屬正被攙扶著接進了都衙內,剛好與老趙他們擦肩而過。


    老趙領著十數名衙衛,看著眼前的四都家屬,大部分他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四都衙隊的家屬沒幾個他不熟的,但他沒有上前打招呼也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越過他們往外走,小源他們也緊隨其後。


    “他們要做什麽?”值守的二都衙衛懵了,這次四都幾乎全滅的事,他們是最先知道的,也是最為同情的。


    都是都衙的弟兄,這個情形也能感同身受,同時,心裏麵也多少有些慶幸,四都是都衙這麽多都隊裏麵最有戰力的都隊了。


    雖然隻有五十人,但大家心裏很清楚,要是一對一,四都能滅了其他十一都隊。


    這次護衛任務居然隻回來了這麽點人,而且還聽說是有人救援才得以生還的,不然,四都他們可能一個都回不來。


    這麽一對比,二都衙衛心裏就一陣慶幸了,要是換他們上,估計就全滅了,多少人都白搭。


    不過聽說這一次,是馮大人親自點名要的四都,他們現在想幹嘛,不會是想。。


    想到這裏,這個二都衙衛就慌了,連忙對身邊的弟兄說了一聲,就趕緊跑進去,把這個事告訴自己都頭。


    二都都頭任福通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唉聲歎氣。


    他以前就是四都的衙衛,五年前因為胡大彪違抗上級命令,四都被強行縮減人數,任福通就通過關係想辦法調到了二都。


    沒幾年因為表現優秀,加上上任都頭因為年紀過大退隊了,然後就被提拔為二都都頭了。


    成為都頭之後,和四都的關係還是比較好的,畢竟有這麽一層關係在,這次聽聞四都的慘況,而胡大彪這位老上級都沒能回來,任都頭心裏還是非常難過。


    “都頭!大事不好了!”先去的二都衙衛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嘴裏一直喊著。


    任福通眉頭一皺,罵道:“慌張什麽,在都衙亂喊。”


    “都頭,四都那邊的弟兄剛剛都出去!”二都衙衛連忙解釋道。


    “出去就出去,門外那麽多四都的家屬,見一麵怎麽了,他們又不是囚犯。”


    “不是啊,他們不是去見家屬啊。”衙衛心裏一陣著急,然後把四都衙衛的行為都說給了任富通聽,還把自己心裏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任都頭聽著,眉頭越來越皺,當聽到說四都那幾個家夥披甲直直就離開了都衙,心裏大喊,糟糕。


    “馬上把二都弟兄集合一下!”任都頭立即下令,在屋內踱了幾步後,隨即一拍桌子,拿起橫刀,往都衙指揮使的房間去了。


    “老胡啊,你在天之靈,千萬保佑不要讓你那班崽子胡來啊。”任福通心裏默念,隨即心急如焚的加快了腳步。


    一炷香過後,城防都衙裏跑出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衙衛,直直的往四都衙衛走的地方奔去,後麵緊跟著任福通等三名都頭。


    “這是幹什麽,這裏起碼有三支都隊了吧,都衙這是幾乎把駐守都衙的衙衛都派出了啊。”幾個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看著眼前跑過的衙衛一臉疑惑。


    城防都衙所在的三條街開外,有一座茶樓,平日裏,胡大彪最喜歡帶著四都的弟兄在這裏打牙祭,開開葷。


    今日,四都的十數名衙衛在酒樓大堂那裏,點了上百道菜和十來壇酒,正不停的胡吃海塞,絲毫沒有顧忌旁人的眼光。


    而在他們外麵,幾名先先跟隨而到的二都衙衛正一臉懵的看著他們,這個,跟想象中不一樣啊。


    不是要去找馮大人報仇嗎??


    幾人一陣疑惑的時候,身後響起了整齊的跑步聲,回頭一看,正是從都衙趕過來的弟兄。


    “你們幾個怎麽在這裏,四都那幾個家夥呢?”任都頭皺著眉頭走了上來詢問道。


    其中一個衙衛連忙抱拳回答:“都頭,四都那幾個弟兄。。”


    “說啊,吞吞吐吐做什麽?”


    “他們在這酒樓裏麵正大吃大喝呢。”


    哈?幾名都頭麵麵相覷,一名眼角帶疤的都頭皺眉問道:“老任,你不是說他們要幹嘛幹嘛的嗎?”


    “這。。。。”任福通也有些迷糊了,不是說披甲一臉殺氣騰騰的往外走嗎,結果是到這裏大吃大喝?


    “先別管那麽多,把這裏裏裏外外圍起來再說。”任福頭一揮手,二都的衙衛隨即提槍持弩的進入了酒樓,嚇得裏麵的客人都連滾帶爬的往外走,連酒錢都沒付。


    隨後其餘兩名都頭相視一眼,隨即也下令讓手下的衙衛把這裏圍了起來。


    “走吧,我們進去瞧瞧,看看這幾個家夥到底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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