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走了,要繼續出發了。”


    陳小源一把拉起還坐在地上休息的王苗,對於他單手能拉起王苗這麽一個壯漢,周邊的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倒是在另一旁整理衣甲的侯格羨慕地說道:“小源,我要是有你般力氣,又有那般俊俏的身手,我鐵定加入神武軍。”


    “別想了,神武軍選拔條件這麽多,單是出身一條,我們就沒希望了。”陳小源稍微係緊了一下橫刀。


    “這個誰知道啊,大梁哪有那麽多軍中子弟選拔啊,說不定哪天,神武軍也招募我們這些農戶出身的北疆子弟呢。”


    “是是是,說不定哪天我們還能進禁軍,給官家守門呢。”陳小源敷衍道。


    “你太沒出息了,要我說,要進就進個更厲害的,我要進。。”


    話還沒說完,侯格就被永遠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在身後的都頭胡大彪踹了一腳,一個踉蹌,侯格差點沒摔在地上。


    “誰啊!”侯格好不容易站穩,生氣地轉身一看,然後,繼續轉身,跑向隊列,邊跑邊喊:“集合了,集合了,動作快點啊你們。”


    整個過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娘的,你再跑慢些啊。”


    胡大彪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後轉身望向陳小源王苗兩人,卻發現兩人不知道何時已經溜到隊列前麵去集合了。


    “呼,好險,幸虧我跑得快。”站在隊列裏的侯格抹了一把汗,隨即側臉望向隨即跟上來的王苗陳小源兩人埋怨道:“你們怎麽不早提醒一下我啊,都頭那一腳多疼啊。”


    “我怎麽提醒你,都頭每次都神出鬼沒的,我看到的時候,他都一腳過去了。”陳小源一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都頭以前是不是當過夫子啊,以前小時候在私塾念書的時候,每次我一睡覺,夫子的尺子就會準確的落在我的手臂上。”侯格揉著屁股說道:“現在當了衙衛,還要隔三差五被都頭踢。”


    “說起你的夫子,那你當了衙衛之後,按你的性格這麽嘚瑟,肯定跑回去炫耀吧,怎麽樣,你夫子有沒有氣的要抓起尺子打你啊。”王苗嘿嘿笑道。


    “我也想啊,可惜夫子沒等到那個時候就被活屍咬死了。”侯格雙手一攤一臉輕鬆的說道,隻是語氣之中的感傷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了。


    陳小源兩人聽到後,都沉默了,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對不起啊,猴子。”王苗摸著腦袋一臉歉意。


    “沒事啊,我們不都這樣過來的嗎,活下來就好啦。”侯格笑著說道,隨即故意板起臉,一巴掌拍到王苗的肩膀上去,砸得鎧甲哐的一聲響:“你又叫我猴子!”


    “我錯了我錯了。”王苗假裝求饒道,兩人嘻嘻哈哈弄作一團,反正現在還在整隊準備出發著,陳小源也不管他們兩個了。


    他有些無聊地扭頭在四周隨意打量著,忽然眉頭一抬,發現在哨塔的另一邊倉庫內,數十個拓威軍正從裏麵往外一輛一輛車推出來,然後套上馬匹。


    車上放著一個大型的四方籠子,外麵用布厚厚的裹上了,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放的是什麽。


    “源小子,看什麽啊?”


    都頭從隊裏後走上來,瞪了一眼王苗兩人,兩人嚇得立馬停止嬉鬧,胡大彪也懶得理他們,看到陳小源在往哨塔倉庫方向往前,隨即說道:“看什麽看,人家拓威軍的軍需罷了,趕緊整理好自己,準備走了。”


    “哦,好的。”陳小源把目光收回來。


    軍需嗎,那為什麽他們周圍大部分的人長槍是對著車裏麵警戒的,看他們那麽緊張的神色,不太像是普通的軍需。


    不管拓威軍在做什麽,馮大小姐的隊伍還是繼續出發了,陳小源他們自然也跟著隊伍繼續向桃林處進發。


    到了傍晚時分,這支隊伍才到了桃林。


    城北五十裏處桃林,旁邊並沒有什麽村落,桃林自然生長,無人砍伐破壞,倒也慢慢形成了一處別致的景色。


    早年間,常有書生佳人到此處踏青,五年前北境被活屍攻陷時,此處因為人煙稀少,倒沒有多少活屍在此遊蕩。


    早在三年前的時候,拓威軍便把此處早早清理了一遍,這裏就變成了吾威城一些達官貴人狩獵的地方,並且取名為桃花源。


    為了保證安全,在這裏常年駐紮了一隊拓威軍,並在桃林周邊豎起了幾座哨塔,上麵長期駐拓威軍,一天三班,輪番當值,保證桃林的安全。


    桃花源內建有竹屋十數間,少量雜役住所,外則建有屯兵營房,拓威軍平日裏就在桃花源外駐紮,雖然在外人看來,完全想不通這裏怎麽就變成了狩獵場,不過,隻要想,這些貴人總能有辦法的。


    桃花源外軍帳林立,除去在值守的拓威軍士,其餘軍士將近百人,均一早披甲列隊等候馮盈的到來,桃花源內十數間竹樓已一早打掃幹淨,十數名仆役婢女早在數天前已經提前到達此處,為即將到來的馮小姐備好了各種用品。


    “大人,馮小姐的隊伍已經到了半裏之外!”桃林外,一名拓威軍士騎著馬風塵仆仆的從外麵趕了回來,衝到早已列陣等待的拓威軍前,跳下馬快步向前,抱拳向著這裏的駐軍守將張擎稟報。


    張擎微微頷首:“嗯,弟兄們列好隊列,別給咱們拓威軍丟臉了,否則回頭,有你們好吃的!”


    “諾!”


    “嗬,拓威軍還真的變成馮家的私軍了”


    馮盈的隊伍到達桃林後,發現拓威軍士早已列陣以待,守將張擎竟然親自上前執鞭牽馬後,隊伍中的高文很是鄙夷,直接一拉韁繩,騎著馬直接進入了桃林,也不管張擎討好的笑容,連在張擎一旁的馮盈也不做理會,讓馮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難看。


    馬知瑜趕緊騎馬上前告了一聲罪,然後跟上了高文。


    “怎麽,高兄不是馮小姐的仰慕者嗎,馮小姐能有這待遇,高兄有何不忿,莫非連這點醋也吃?”馬知瑜笑著打趣道。


    “我高文是喜歡馮小姐不假,可我也是一個兵,兵就該有兵樣。”高文略為惱火:“你看看拓威軍那個守將,還有這些拓威軍,這是軍人的樣子嗎?


    馮小姐無職無權,隻不過是來這裏打獵罷了,他們居然列軍陣相迎,守將親自牽馬執鞭,這還是大梁的軍隊,這不就是馮家的私軍嗎?”


    馬知瑜聞言暗暗歎了口氣:“高兄莫要懊惱,還記得三年前建威城一役麽,拓威軍統帥孟儒孟公子連同五萬拓威軍兵敗身亡,收複北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當時朝廷震動,大家都清醒過來了,活屍並沒有想象中容易對付,也不是一早一夕能收服北境。


    既然短時間無法收複北境,吾威城亦有足夠的神武軍鎮守,暫時不會威脅到大梁的腹地,朝廷自然想省一筆是一筆了,自然剩餘的拓威軍處境也變得略顯尷尬。


    若不是馮大人據理力爭多次上書,這幾萬拓威軍,早已解散,解除軍籍了,如今拓威軍能夠維持,還真的仰仗了馮大人,所以對馮小姐態度雖然有點逾越,但也情有可原。”


    “朝廷,難道朝廷就不想收複北境嗎,這可是大梁的國土,朝廷在想什麽?!”高文看著拓威軍如今的模樣,仿佛心中又想起了什麽,結果越想越生氣,一把掌拍在馬鞍上,險些弄到馬受驚了。


    “你我都清楚,高兄。”馬知瑜正起臉色:“東西兩境,還有南疆都可以說是大梁的國土,但北境,不算。”


    “北境鏡王府是我大梁唯一的異姓王,當年大梁立國之初,雲樓二十八將之中隻有鏡王秦庭的先祖是唯一一個受封王爵,且授予世代鎮守北境的殊榮,位極人臣,隻聽天子調令。


    大梁立國以來,北境猶如國中之國,除了官家,朝廷中發出的任何的命令旨意他都可以視情況而定,朝廷早有不滿,隻是苦於官家一直不曾發話,無法處置。”


    “當年北境淪陷,鏡王秦庭下落不滿,朝中之人得到消息後第一件事並非驚恐,反而是欣喜若狂,第一時間上書彈劾鏡王造反。


    而且在毫無證據,毫無說法證實的情況下,就把鏡王造反辦成了鐵案,官家亦未有表態,朝中之人皆認為官家這是默認了他們的做法,變得更加猖狂,朝中凡是為鏡王說話的人,輕者遭到貶嫡,發配邊疆要塞,遠離都城,重則以逆黨通論,鈴鐺入獄。”


    “馬兄竟然對朝中之事如此了解,說起來,我倒想起了馬兄當年貌似就是從大梁都城高涼而來,莫非令尊?”


    高文聽到這些,顯得很吃驚,他從小在吾威城長大,然後便跟隨舅舅加入了神武軍,對於這些朝中鬥爭他還是第一次知道。


    “都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馬知瑜擺擺手,輕輕的踢了一下馬肚,稍微跟上高文又繼續說道:“本來組建拓威軍,也是想著能否真的一步一步的收複北境,能的話,那北境自此就重新成為大梁真正的國土了。


    對於朝廷的貴人來說,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事,至於活屍有多可怕,他們都是活在城牆高築的都城,遠離北境,又怎麽會知道,可惜了,建威一戰,又把他們打醒了。”


    “既然北境也暫時收不回來,那就不要也罷了,本來也不受朝廷控製,現如今說不得有這群活屍在,北境遠處諸國再也打不了大梁的主意了,如果這些國家還沒滅亡的話。


    所以吾威城有你們神武軍守衛,朝廷暫時又無心收複北境,那麽這支拓威軍的存在就變的可有可無了。”


    “所以,拓威軍現在還能成軍,馮大人功不可沒的,這些軍士對待馮小姐恭維些,倒也能理解了。”馬知瑜笑道。


    “我不懂這些,但我知道,軍士不應該這樣,朝廷,也不應該這樣!”高文想不通,有些煩躁,向空氣甩了一下馬鞭,打得空中啪啪作響,隨即加快馬步進入了桃林內。


    馬知瑜苦笑著搖搖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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