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淩晨四點的濱城嗎?


    我沒見過,但我見過淩晨兩點的濱城。


    真好,睡了不足四個小時,便被鬧鈴叫了起來,望著大媽給我做的的大花被,我呆呆的出了神,要是我能這樣躺一輩子該多好啊!


    唉,這不是我少年時候的夢想嘛!


    無利不起早,昨晚關注了劉華明的微博,加了粉絲群,應援團,最起碼要看起來像個鐵杆粉絲,接應援會通知,今夜淩晨三點,劉華明降落在濱城機場。


    這寒冬臘月又是半夜,如果來不及安排,順手睡個粉絲也行啊!


    我隻是求一張照片而已。


    這種天氣騎摩托車是肯定要死人的,我打了一輛車直奔機場。


    趕到機場接機大廳時,距離飛機降落還有十五分鍾,莫道行路早更有早行人,我粗略看了看,在我前麵大概還有百八十人。


    我低著頭,像一隻地老鼠使勁往前拱,所有的白眼與唾罵都充耳不聞,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廣播裏開始播報,一架香港方向的9253航班即將降落,我明顯感覺人群的躁動,身後那個胖胖的姑娘總是推波助瀾,我隨著人潮,一波波往前湧動,一部分人已經開始預熱自己的癲狂,其中有幾位姑娘已經泣不成聲。


    哥德巴赫猜想容易猜,這兩三位姑娘怎麽想的咱猜不透。


    入鄉隨俗,我也跟著蹦蹦跳跳、大聲吆喝起來,吆喝的啥不重要,總之要歇斯底裏、哭天喊地。


    權當釋放壓力,要是在別處,誰給你這樣一個空間!


    “兄弟,可以小點聲,她們給了你多少錢,這麽廢嗓子!”


    一個戴墨鏡的男子用胳膊肘戳了我兩下,揉著自己的耳朵。


    “給錢,給什麽錢?”


    “喲,這麽說你是真粉絲,那誤會了,你喊吧,喊吧!”


    墨鏡男搖擺著手,象征性地喊了兩嗓子。


    “我第一次來,就給了我一百,她們還不讓說!”


    我壓低聲音,擺出泄密的姿態,雇人接機,以前也隻是聽說。


    “便宜了,一看就是新手,這麽賣力,以後低於三百別出來,這三更半夜的,哪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好。”


    我隻知道熱炕頭好。


    “這群人有多少咱這樣的?”


    “一多半,也就前兩排是真粉絲,你沒看咱身後的人眼皮都還沒睜開嘛!”


    我扭頭瞥了一眼,一位四十多歲的老阿姨依著一根柱子,耷拉著腦袋,眼皮都沒抬起來,嘴裏念念有詞:劉華明,我愛你,我要為你生孩子!


    “劉華明這兩年人氣不如前幾年,這也是為了維持曝光,維持人氣……華明,我要把命給你!”


    墨鏡男聊天的同時不忘自己的職責。


    虛偽不要緊,隻要看起來熱鬧,這世上這樣的事還少嘛!


    盡管聽起來可樂,但花邊消息不是我要關心的,我期盼的是一張劉華明睡某個女人的照片。


    我深吸一口氣又一頓猛拱,終於勉強擠進了前三排,此時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一身黑色的劉華明在四五個保鏢的保護下,從大廳走出,隨意地朝人群擺了擺手。


    “劉華明,我愛你!”


    一枝梨花壓海棠,剛才胖胖的姑娘終於體現出了體態的優勢,驚聲尖叫的衝擊波,令所有人都愣了三秒。


    匆匆三秒,我相信現場除了最前排長頭發的姑娘,也隻有我看到了劉華明向她手裏塞了一張小紙條。


    我眼前一亮,大爺的,機會來了!


    就在所有人尾隨劉華明向門口移動時,隻有我和長頭發姑娘靜靜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她低著頭應該是看紙條上的內容,突然頭發一撩,雙腳跳起。


    我仿佛聽見她想要告訴全世界,她要被劉華明睡了!


    大爺的,真沒白來!


    曲終人散,當場發錢,我國是市場經濟,市場調控供需矛盾,職業粉絲們數著自己手裏的錢,臉上的倦意依然沒有消退,有一小部分職業粉絲拿著錢並沒有離開,其中包括墨鏡男,他說他今晚還得接一班飛機,我問他能給多少錢,他說免費,一小時後小蒼英子的飛機就要降落了。


    我身體一皺,眼神充滿了愛的光芒,是她?


    墨鏡男點點頭。


    “要知道,她可是我們的老師!”


    我點點頭,這才是真愛,可惜,我眼睜睜看著長發女孩向門口奔去,看來我與小蒼英子老師隻得擦肩而過,但我們的緣分蒼天可鑒,都保存在我電腦的g盤裏。


    長發女孩上了一輛出租車,我緊隨其後。


    “師傅跟著前麵那輛車!”


    “什麽情況,違法的事我可不幹啊!”


    “多給你一百塊錢,我要殺人越貨!”


    “不早說,坐好了!”


    從機場出來,沿東外環進入市裏,顯然,劉華明留的地址不是流水別墅,不然,沿北外環一路向西即可到達。


    半小時後,長發女孩的出租車停在了喜來登大酒店門口,我給師傅150塊錢,師傅說,要想生活過得去,難免頭上帶點綠。


    我搖搖頭,我不要生機盎然的感情世界。


    我小跑兩步,和長發女孩一前一後進了招待大廳,女孩直奔電梯,看來劉華明連房間號也寫得明明白白。


    是32樓,樓梯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長發女孩被劉華明挑中不是沒有原因的,一米八的身高,長發披肩,長得本來就十分俊俏,偏偏又特別會打扮,舉手投足盡顯妖氣,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很快充滿了狹小的電梯空間,我猜不到,這是香水味還是她的體香。


    我抹了一把鼻子,還好不是鼻血,是鼻涕。


    長發女孩掃了我一眼,像一個公主瞅了一眼乞丐,嫌棄之情溢於言表,麵對不屑,我不能無動於衷,我用力一吹,將嘴裏的口香糖吹得又大又圓。


    你知道,有些反應你都不知道它們是怎麽來的!


    長發女孩懶得搭理我,開始脫掉羽絨服,我不明白現在的時尚潮流發展到了什麽程度,羽絨服裏麵竟直接穿睡衣,如果沒有記錯,應該還是冰絲睡衣,我擦了擦眼鏡,姑娘來頭不一般啊!


    她將羽絨服拿在手裏,豐腴的上半身和細瘦的下半身盡顯無遺,我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古人雲,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又吹了一口泡泡糖,遮擋住我大臉盤子的同時也遏製住自己想犯罪的念頭。


    “呼啦”一聲,門開了,長發女孩將脖頸處的三個扣子解開,蕾絲的黑色內衣露出一半,又從包裏拿出一瓶香水,塗在耳根後,手腕上,噴向半空中,任香水洋洋灑灑灑落在身上。


    麵對一個陌生而眼神猥瑣的男子,她竟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舉動,恐怕原因隻有一個:她壓根就沒拿我當回事!


    她邁著貓步,離開了電梯,那高跟鞋咚咚咚的聲音,騷動著聽到的、每個男人的心,紅唇烈焰、世間尤物,這樣的誘餌,誰不想上去摸一把,沒想到一切順利的如此意外。


    我出了電梯,躲藏在樓梯口,一心想著床笫之歡的人怎麽可能還記得有人一路相伴,胖子把他所有的工具都給我留下了,包括一台價值不菲的相機,如今到了它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32層左右各四個房間,看得出都是豪華套房,長發女孩走到走廊盡頭,向右轉了個身,然後下意識的左右看了兩眼。


    兩聲清脆的敲門聲之後,她被人拉了進去,然後是重重的關門聲,裏麵的人有多饑渴可想而知。


    十張照片已記錄在冊,剛才的每一秒都沒逃過胖子的佳能,按慣例,我應該租下劉華明對麵的房間,將貓眼替換成針孔攝像頭,一旦長發女孩或者劉華明出來,便能鐵證如山。


    一樓招待大廳有價格提示,一間豪華套房一晚的價格上千塊,我拍了拍錢包,我想也許還有折中的其他辦法。


    走廊牆壁上掛著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作為文科出身,麵對一幅幅熟悉的畫作,我不禁在心裏默默提問自己:請問歐洲文興複興三傑是誰?


    答:拉斐爾、米開朗琪羅、達芬奇!


    真棒!


    沒想到這麽多年,我依舊沒有辜負我的曆史老師!我的曆史老師是一位湖建人,他總是把“自耕農”讀成“子功能”。


    “年輕人,你精神分裂了嘛,你是誰、在哪兒、打算幹什麽!”


    我使勁拍著腦袋,我他媽這是要瘋啊!


    腦歸正轉之後,我找到了一張說明圖,準確說是發生火災逃生路線圖,整座酒店的構造和布置一清二楚,顯然,如果它沒有標錯的話,下兩層樓,也就是30樓層有一間專門的盥洗室,而且每隔三層設一間,如果我沒猜錯,盥洗室裏應該有工作人員的工裝。


    時不我待,走樓梯,直奔30樓層,果然在樓梯口的位置有一間不大的房間,門牌掛著負責人的照片,劉明麗、李小雙。


    這兩個人有必要提一嘴嘛!


    盥洗室的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門而入,竟沒有人。


    我突然冒了一把汗,我的腦袋這是怎麽了,大半夜的這裏怎麽可能有人!


    我晃了晃腦袋,跑到水龍頭那洗了一把臉。


    衣服、帽子、口罩,角落裏正好還躺下一把掃帚,時也命也,天助我也。


    站在3201房間門口,我打算用聽覺感受另一個世界的美好,哪怕隔音效果再好,這世上難道有不傳音的門,尤其是長發女孩,不呼喊兩聲簡直對不住自己妖裏妖氣的氣質。


    但3201房間裏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我看了看時間,從女孩進房間到現在也不過十五分鍾而已。


    十五分鍾,於長發女孩而言,不過是搔癢之感。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條長約五十米、寬約五米的走廊,我大概掃了八遍,從黑夜到破曉再到黎明,累得我腰酸背痛,這是胖子曾告誡我的話,偽裝自己,要裝什麽像什麽。


    3201一開門,有保潔在打掃衛生不是再正常不過嘛!


    眼看就到八點了,3201還沒有開門的意思,甚至聽不到洗刷的流水聲。


    我也奇了怪,身邊睡著個小妖精,怎麽睡這麽踏實,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夜裏起不來,早晨誰還沒有個早勃的生理反應,這家夥睡得真他媽踏實,長發女孩該淚流滿麵,說好的睡覺,真成睡覺了。


    時間趨緊,再不開門,喜來登的真保潔就要上班了,到時候我怎麽和劉明麗、李小雙解釋?


    翻了一遍應援會前兩天發出的行程安排,今天上午九點劉華明需要參加一場商演,真能沉得住氣啊,再不走,連吃包子的時間都沒了。


    更別說喝粥了。


    我往門上一趴,有動靜,是高跟鞋的聲音,看來兩個人是打算一塊出門,捉賊捉贓、捉奸捉雙,這次誰也跑不了。


    我相機呢?相機沒了?


    轉了一圈,大爺的,胖子把相機偽裝成一個小挎包,我差點都忘了,我戴著口罩,在不遠處假裝掃地,等待一雙男女出現。


    門開了,兩人有說有笑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上耳朵一聽,是兩個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沒等我抬頭看一眼是怎麽回事,一隻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是其中一個女人的手。


    “劉偵探,謝謝你守了我們半宿,這一覺睡得真香,這保潔的衣服挺合身啊!”


    有點耳熟,我抬起頭,眼前竟是紅衣女人和平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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