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朱清清來到這片星象閣的禁地,浩大的場地,從地麵到牆體,再到許多石柱,都刻印著玄妙的符文,每一根石柱,每一塊磚石,都是按照特定位置擺放,形成巨大的法陣,包圍著那座數百米的星月祭台。


    這裏尋常從不開放,就連閣主和長老們都很少進來。


    朱清清款款行禮,對著師父和祭台行了一套複雜而莊重的大禮,蓮步輕移,一步步走上了祭台,璀璨的星輝、清冷的月芒,似水波般縈繞著她,映襯得像是月間仙子,美麗聖潔,清冷而神秘。


    星象閣閣主最近幾天總有些心神不寧,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他在今晚登上星月祭台,仰望星空,推演星辰,果然讓他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白羊升,落定二宮,輝映獅子、水瓶。


    摩羯降,遙指土星,定指十宮。


    金牛應金星,落定六宮。然,六宮微動,天蠍入廟。


    雙子升格,隱向三宮,牽七宮勢弱,震天秤失勢。


    複雜的星象,錯亂的星局,都隱隱昭示著一場亂局意欲逆亂星河。


    星象閣閣主雙眸燦燦,倒影著漫天星光,像是兩片星空,神秘莫測。他從沒看到過這樣的星象,好像所有的星位都亂了,卻又相互牽引,相互製衡,‘五鬼’、‘六煞’、‘絕命’等凶星隱隱要從星辰封鎖間掙脫出來。這是天道亂象,無法參透的亂象,不知道因何而成,可注定會引發無數霍亂。


    可是,他反複參悟研究,又發現星辰所成的亂象並未失控,好像被團無形的迷霧籠罩著,又像是星辰之間相互牽製著。


    星象閣閣主越是參透越是覺得玄妙莫測,明明像是要參透了,卻又像是陷入某種困境,好不容易從裏麵掙出來,覺得明白了,卻又轉入另外的亂相。


    星象閣能推演天道,預測吉凶禍福,卻參不透天道,也從不奢望能窺探天機,可眼前的星象實在玄妙莫測,隱隱透著大凶,卻又環著生機。讓他意外又糊塗的是,其中一道凶相竟然盤繞在碧波島,看似璀璨美麗的星光,在他眼裏卻像是片血色漩渦,籠罩在秀麗島嶼的上空,不管誰去觸碰那團漩渦,定會被活生生吞沒。


    碧波島怎麽可能有凶相?他在這裏生活了六十多年,對每寸山河,對每個宗門、家族,乃至商會,都有了解,沒有誰帶著大凶之相,也沒有誰能引來逆亂之局,還是跟星空中那複雜而龐大的亂相做輝映。


    星象閣多年來以內湖做基,山嶽做點,以河川走勢做引,布局星象大陣,其實也在暗中監控著島嶼,守護著島嶼,曆經星象閣三代閣主經營,整座島嶼已經變成了座‘吉’地,不至於擁有霸主之象,卻也能保證昌盛繁榮,生生不息。


    哪裏出了意外?竟然能輕易又不聲不響的打破星象閣三代布局,如果不是他最近心生不安,又在今晚強行開啟星月祭台,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會發現這麽一場曠世亂局正在星空蔓延,還隱隱要把碧波島卷進去。


    是出了什麽事情?


    還是來了什麽人?


    什麽事什麽人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清清,看看這星象,亂相漸顯啊。”星象閣閣主輕輕歎息,推演了一輩子的星辰,能看到這樣罕見而浩大的亂相,未嚐不是種幸運,可是牽扯到了碧波島,不得不讓人緊張。這麽好大的亂局,肯定是會存在很多變數,最終走向也會千變萬化,可一旦引爆,主動會變成一場曠世的颶風,任何牽連到裏麵的人或物,都可能會麵臨粉身碎骨的危險。可能是他多慮了,也可能天道會自行‘消化’這場還在萌芽中的颶風,可是看著那璀璨星辰下隱藏的亂相,還是忍不住的擔憂。


    朱清清像是融入了星月祭台,與周圍的星輝相映,與夜空的星河相連,雙眸熠熠,燦若星辰,她的眼眸裏的星雲雖然沒有閣主那樣的浩大而深邃,卻也初現規模。在別人眼裏普通又美麗的星空,在她的眼裏逐漸的顯現出特定的星象,連某些星辰行走的軌跡都在她的腦海裏清晰起來。


    她看不到亂局,看不透凶相,卻隱隱發覺星空的很多星辰已經錯位,跟她這些年來看到的星象完全不同。“亂相牽連到碧波島嗎?”


    “何止是碧波島,恐怕要牽連整片古海。”


    “會不會是天王殿挑戰海族聯盟的事?西邊那裏鬧得很凶,據說海族被魔域秘境牽連到了精力,不能放手處理紫炎族,可反過來看,魔域秘境的情況肯定非常凶險,連紫炎族脫離聯盟那樣的屈辱海族都能忍。如果夜魔族重現古海,勢必會向海族發起征討,報千年封印之苦。妖族這些年受人族打壓,積怨已深,或許會強行插手,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曠世大亂。”


    星象閣閣主緩緩點頭,他想到過那種可能,也嚐試著對應星象,可是,星空的亂相並不明顯,而是非常的隱晦,有著風雨欲來之勢,但風雨似乎還沒成型,而且這場星象的規模實在太浩大了,而且存在的變數之多,連他都有種繚亂的感覺。


    朱清清凝眉探查,推演星辰,可是相比起閣主她差的太多,看到的是一片朦朧,看不到真實的亂相。“如果牽連到碧波島,我們有辦法提前避禍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碧波島因何受到牽連?”


    朱清清忽然想到一件事:“師父,島上來了個怪人。”


    “哦?”星象閣閣主心頭微動。


    “溫家三公子溫陽回來了,路上救了個人。”朱清清安排人調查過,溫陽救回個人並不是什麽秘密,隨便一查就查到了,但具體的情況並不清楚。


    “有什麽特別的?”星辰閣閣主了解他的得意弟子,低調靜默,一心修煉星典,很少關心外麵的事,一個外人怎麽能引起她的注意。


    朱清清簡單說了遍那天的事:“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片屍山血海。”


    那場麵雖然一閃而逝,卻在她腦海裏留下深深地印象,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樣的場麵,還是從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男人身上。


    星象閣閣主望著星空,久久無言。朱清清有著與生俱來的血脈力量,能看到些不尋常的東西,預測到未來的畫麵。但古海裏惡人很多,狂徒不少,那些一路走來殺戮無數的人,本身就會帶著股血氣,朱清清看到殺戮場景其實很正常,不能因為這麽一點就妄下定論。“他來多久了?”


    “十天左右了。”


    星象閣閣主凝望著浩瀚而複雜的星空亂相:“安排人查查他的來曆,如果有必要,你親自去跟他接觸。”


    寧可錯誤,不可錯過,如果真的是跟那人有關,要盡快逐出碧波島,不能讓他破了這裏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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