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油煙機,宋巧雲衝著客廳父女倆喊道。


    “你們倆別聊了,洗手準備吃飯吧。”


    “老婆,我來幫你端菜。”


    聞言,陳萬山立馬扔掉蘋果核:“我幫你媽端菜,你先去洗手。”


    陳初平靜的點頭答應,轉身走向衛生間。


    將寶貝女兒支開,陳萬山迅速跑到廚房,一邊端菜一邊問。


    “咱女兒剛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怎麽樣?沒聽見又怎麽樣?”


    一臉無所謂的宋巧雲,將炒好的蝦仁裝進盤子裏交給丈夫,讓他端到餐桌上。


    老父親對女兒的態度,可沒有當媽的那麽豁達。


    沒有搭理妻子抬杠的語氣,陳萬山忍不住擔憂道。


    “你不覺得女兒和林柯的關係,沒她說的那麽簡單嗎?”


    “哼,我覺不覺得有什麽用?你寶貝女兒主意有多正,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這兩年走過的地方,比別人一輩子還要多。”


    “用得著你這個當爹的瞎操心啊?”


    宋巧雲不耐煩道:“別廢話了,趕緊盛飯端菜。”


    “跟你說正事呢,別陰陽怪氣的好不好?”


    陳萬山眉頭緊皺,語氣裏帶著不悅。


    自從陳初決定獨自旅行,家裏便整天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母女倆各持己見,吵個不停,把他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鬧到最後,沒成想女兒叛逆心上來了,不管他們倆說什麽,都非去不可。


    慢慢的,除了逢年過節外,女兒也就不再回家了。


    直到最近一段時間,雙方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勢。


    或許是吵累了,或許是玩夠了,又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


    但他始終覺得,是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你既然那麽想知道,等會直接問她不就行了。”


    “我剛剛問過了,什麽都沒問出來,要不你問唄?”


    眼見女兒從衛生間裏出來,陳萬山急忙端著飯菜走向餐廳,不給妻子拒絕的機會。


    “瞧你那德行。”


    宋巧雲沒好氣的白了丈夫一眼。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如果不問清楚,陳萬山今晚肯定睡不安穩。


    雖然女兒遲早會談戀愛,結婚、生子......


    但得知女兒談戀愛的那一刻,老父親脆弱的內心,終究是繃不住了。


    更何況陳初還不承認,那感覺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難受,還不如直接給他個痛快呢。


    也讓他知道,該把氣往誰身上發啊!


    不一會,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


    一家三口默契的開動,完全沒有要等陳末的意思。


    如果他回來的早一點,大家一起吃。


    趕不上的話,每樣菜剩一點給他就好了。


    反正陳末也是負責打掃剩飯剩菜,清空盤子的最佳人選。


    真沒必要因為等他,白白浪費大家的時間。


    “轉眼間,2012就要結束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陳萬山一邊感慨一邊給妻子使眼色。


    別吃了,你倒是問啊!


    宋巧雲全當沒看見,根本不搭理他。


    “小初,你們下半學期課多不多啊?”


    指揮不動妻子,陳萬山擺出慈父的模樣關心道。


    “不多,一周大概有三四節。”


    陳初平靜的吃著飯:“媽,今天的蝦仁很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


    宋巧雲拿起筷子,先給陳初夾了幾個,再給丈夫夾了幾個,也不考慮陳末夠不夠吃。


    自然而然接過剛剛的話茬。


    “既然下半學期沒什麽課,那你打算做什麽?”


    “沒什麽具體想法,不過專業課老師說我天賦不錯,希望我能出國學習,進一步深造。”


    陳初說完,抬頭看著宋巧雲,等待她的答複。


    同時,陳萬山也看著妻子。


    家裏的大事小事都由宋巧雲做主,隻有她同意了,陳初才可以出國留學。


    “你們倆看我幹嘛?我又沒說不讓她去,去國外學習也是一件好事啊,隻要那邊學校要她就行。”


    宋巧雲麵無表情的吃著飯。


    “老婆,你同意?”


    “同意啊。”


    “你難道不害怕,小初到國外亂跑嗎?”


    看著一反常態的妻子,陳萬山大跌眼鏡,不明白她怎麽突然間想通了?


    “不怕。”


    “為什麽?”


    “新聞裏天天都在放,國外治安有多差,她要是敢亂跑的話......”


    宋巧雲掃了一眼陳初,假裝雲淡風輕不在意。


    “我們不是還有小末,你老陳家斷不了後......”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哪有你這麽咒女兒的!”


    “呸呸呸,趕緊敲木頭!”


    迷信的陳萬山氣憤拉著妻子的手,在木質餐椅上輕輕敲了三下。


    陳初抿了抿嘴,什麽話都沒說。


    她早就猜到了老媽話裏有話,可沒想到......


    “國外什麽搶劫、偷盜,飛車黨不要太多,你要是不害怕,那就去唄。”


    “幹嘛要攔著你,反正你又不聽我的。”


    宋巧雲將手抽了回來,惱怒的翻了丈夫一眼。


    “小初,你媽說的話雖然不好聽,可事實就是如此。”


    “你那麽愛旅遊,獨自一人出國的話,恐怕我跟你媽整晚整晚睡不著覺了。”


    陳萬山用著商量的語氣詢問:“一定要出國嗎?國內學校不行嗎?”


    “也不是非出去不可,國內學校也有國內學校的優勢。”


    “老師知道我條件不差,所以更建議我出去看看,開闊眼界,豐滿視野,體驗一下不同文化帶來的衝擊......”


    陳初認真解釋道。


    吳院長並不是崇洋媚外,而是藝術類學科的底層邏輯本身與應試教育就是衝突的。


    國外的藝術理念,偏向創造性,更注重思維開發。


    思維的提升,對藝術審美,作品深度有著很大的幫助。


    陳萬山和宋巧雲,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一開始,陳初是為了上大學,選擇的美術特長生。


    誰都沒想到,她天賦極佳,經過係統學習,慢慢展露了出來。


    可即使再高的天賦也有瓶頸。


    好在這時遇到吳院長,院長鼓勵她多出去走走看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隨著走過的路越來越多,陳初慢慢清楚自己缺什麽了。


    漸漸的,她的作品受到了更多的認可和肯定。


    哪怕拿給外行人看,也打心眼裏覺得她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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