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的神識探得真切,青年的隱息術簡直無可挑剔,若不是她高出幾個小境界,同樣不可能勘破。


    除了隱匿,他的速度亦是奇快無比,神識捕捉到的隻是一道氣息的波動,根本不曾觀察到動作。


    這青年的實力,顯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


    擂台下方,倒地吐血的中年滿臉不可置信,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戰敗,恨恨地看向上方帶著羞澀笑容的青年,一口牙都快要咬碎。


    押了中年的修士們罵罵咧咧,不敢衝著如今已是殿主候選的青年,反倒朝離去的在中年發泄起來。


    何淼淼趁著眾人還在擂台邊上,趕緊走向不怎麽擁擠的百盛坊木棚,用令牌換得了贏來的五百魂石,以及本來押注的五百。


    “小友好眼力,下回可得多押些才劃算!”


    接待的在中期魂修笑容滿臉,和善的臉看上去人畜無害,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


    何淼淼卻在眾人的閑談中知曉,這人是百盛坊的大東家,在整個南三十三城,都是出了名的不好應付。


    “多謝前輩,可惜魂石不多,不敢太過揮霍。”


    何淼淼與他隨意應付了幾句,客客氣氣地出了棚子,等待下一場開始。


    她剛剛走出木棚,去前麵觀戰的修士們就已歸來,人潮擁擠中,忽見一女修舉著灰撲撲的石牌大喊:“左護法的令牌!”


    這一聲喊叫引得不少人回頭看,不過大家都聽到百塚傳訊符失效,見到令牌在此,倒也沒太關注。


    高台上的流韻注意到此間狀況,站起身來對著舉著牌子的女修招了招手,似是傳音讓她前去。


    賺了魂石的修士們,心思根本不在令牌上,虧了的更是想著下一場贏回來,更不會去管什麽這事。


    何淼淼見了便也不再多看,隻要令牌不在她手上,誰拿了去、誰來當左護法之類的事都與她無關。


    不多時,取得魂石的修士們再次出了木棚,站在門口看向擂台,等待第二對上場。


    何淼淼又不得不換了魂修較少的地方站著,結果剛剛走到合適的空地,卻見烏蒼帶著永久不變的憂慮表情,朝她幽幽走了過來。


    “是你殺了百塚。”


    烏蒼似是隨意路過,傳音說了這句,就繞開何淼淼走向另一邊。


    沒有威脅,沒有警告,更沒有留下什麽要求,就像他隻是隨口一提,沒有任何目的般。


    何淼淼挑了挑眉,心頭殺意隻一閃而逝,對方沒有進一步動作,她此刻也沒法下手,那就隻能等著,看看他究竟想要什麽。


    她解決了百塚才知曉,殺害九幽殿的魂修,在幽都是重罪,後果比道修中的叛宗叛族還要嚴重。


    哪怕百塚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戴著那塊護法令牌,就如籠罩了一層神聖的光輝,不容普通魂修侵犯。


    無論烏蒼為何會知曉,也不管他有沒有證據,此事隻要捅出去,都能讓她被滿幽都的九幽、禦魂兩殿通緝。


    所以她不認為烏蒼當真沒有任何目的,隻不過周圍耳目眾多,不大方便說罷了。


    他轉身繞了一圈,隨意走到一處空地停下,看著擂台的方向等待第二場開賽。


    何淼淼也當作什麽都沒發生,聽到即將上場的名字,在腦中分析一陣,結合神識掃到的魂力,再次買了她看好的一方勝出。


    五百魂石在百盛坊算不得什麽,哪怕連勝個幾局,也頂多被認為運氣好,隻要她不貪心,不從頭贏到尾即可。


    第二場是兩名女修,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嫗,另一個是十七八的少女。


    何淼淼押的正是老嫗。


    她魂力沉穩而厚重,精神十足,麵容看上去老,可那是孕魂時就注定的相貌,與實力關聯並不大。


    反倒是少女,雖說氣息也足夠強大,但魂力並不算沉穩,有些輕浮之感。


    加上薄紙所記載的招數等等,何淼淼覺得老嫗取勝的幾率更大。


    鬥法在禦魂殿左護法一聲令下開始,老嫗的攻擊幾乎隨聲而落,少女反應稍慢一步,但她不躲不避直麵硬攻,反而讓自己不落下風。


    這一場較之剛剛加激烈,由於上一場青年的藏拙反勝,老嫗與少女都不敢掉以輕心。


    擂台之上劍影綽綽,長綾翩翩,二人一柔一剛,各有千秋。


    老嫗的劍招陰狠老辣,攻擊的每一個角度,甚至連速度,都像是經過精確計算。


    而長綾的柔美中透著重重殺機,看似淩亂無章法,卻能將每一道劍影都能堪堪擋住。


    下方觀戰的修士緊張無比,各自為著下注的一方叫好鼓氣,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打鬥也在熱鬧的氣氛下越來越激烈。


    何淼淼看得清楚,少女看似應對恰當,實則已經無甚餘力反擊,陷入了隻能接招、防禦的怪圈之中。


    而老嫗冷靜的神情中,毫無對勝利的期待,更沒有絲毫的自滿自得,隻是一劍接著一劍,揮舞、收招、閃身、再刺,一切恰到好處。


    何淼淼不由得想到剛剛的青年,一身高明的隱匿,加上快如光影的身法,不知對上這老嫗能不能勝。


    不過混鬥之中還有運氣成分,這兩人會不會在最終一場對上,也是未知數。


    擂台之上,劍影已運到極致,破空聲甚至透過下方歡呼,傳到了每一個角落。


    少女半是緊張半是不支,終於在一道避無可避的劍招之下落敗,老嫗倒也不追,隻讓她自己跳下了台。


    何淼淼見勝負已定,趁著人少,再次進入木棚取得了五百魂石。


    走到外麵等待第三次開賽時,烏蒼又像是不經意般,路過了她身邊。


    “第一場結束間隙,城北雲陰木下見。”


    何淼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與他擦身而過,看起來毫無交集。


    她心中猜測,烏蒼多半是將劍氣與百塚的死,以及上次城北搶地盤的事聯係到了一起,就算沒能分析個徹徹底底,也有了模糊的方向。


    知曉了他有所求,何淼淼反倒不再擔憂。


    若烏蒼夠聰明,就會明白那劍氣不是他能夠抵擋的,隻不過他的目的,倒是讓何淼淼有些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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