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黑雲寨眾人個個歡喜,徐寨主卻忽出此言,氣氛頓時便得很尷尬。那慕容護興見大家都望向自己,但他不善言辭也不開口,隻是手不自禁的握緊了寶劍。


    慕容寨主見狀忙道:“大哥,你誤會了,這事情也怪我沒說清楚。慕容家確實是找到了新的族長人選,不過卻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徐寨主麵色稍緩,低聲道:“果真如此?我還以為是三弟你為了促成兩方結盟,答應慕容家回歸擔任族長。這位慕容家的第一高手是來保護你的。”


    慕容寨主見那張一標一副急不可耐、欲言又止的樣子,忙道:“張兄弟莫急,我自會說明一切。”又道:“慕容家確實已經有了新的族長,翻雲劍客自然是要貼身保護的。”,他說完看向楚一飛,擺了擺手,笑道:“各位,容我給家隆重介紹,慕容家新任族長,飛劍客楚一飛!”


    眾人齊齊看向楚一飛,均覺得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不解慕容家族為何會找個外人做族長?難道慕容家年輕一輩實在沒人才了!


    楚一飛本不欲張揚此事,但也沒必要隱瞞眾人,拱手道:“我母親出身慕容世家,那位大長老剛開始與我說此事時,我也覺得太過荒唐,但江南慕容家族的創始先祖本來就是兄妹二人,因此慕容家亦認可出嫁女兒的第一代後人,家族族譜也盡數錄入。曆代族長中已經有三位由外姓人擔任,況且眼下是非常時期,慕容家族的人不願意為了競爭家主大打出手,因此大長老提議由我繼任族長竟得到多數長老的同意,母親又勸我當此重任,我便卻之不恭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但仍舊覺得此事太過奇特,隻慕容寨主卻暗道:那是因為你們不了解慕容家族傳統,慕容家向來是長老堂一眾長老的決定族內大事,族長隻不過是個符號而已,對長老堂的人來說隻要繼任者名正言順即可。


    柳西來見麵露堅毅神色,心想:楚弟要找明月莊報仇,若能得慕容家族相助勢也是好事!不過他這個家主隻怕有名無實,往後的日子不能逍遙自在還要受人掣肘,也不知是福是禍。


    楚一飛隨機正色道:“黑雲寨諸位,我代表慕容家宣布自今日起與黑雲寨結盟,此後禍福相倚榮辱與共。”


    徐寨主這才釋懷,笑道:“看來我們從今日起要並肩作戰了。”


    又有力士來報道:“紹興天兵強攻賈家莊,賈家的人敵不過棄莊而逃,往紹興投奔了虎頭幫。那紹興天兵也元氣大傷,折損了三四十人,自知敵不過咱們,灰溜溜的回紹興去了。”


    眾人皆是大喜,如此一來黑雲寨也可以趁機喘口氣,休養生息。


    難得修養片刻,徐寨主囑咐黑雲寨眾人好生招待客人,又親筆寫了一封信,遣信使急送往雷家堂。碧雲忙推許寨主回房,眾人飽餐了一頓。


    飯後眾人都去休息了,柳西來一行回了西廂房,互相述說這幾日的經曆,皆是嘖嘖稱奇。柳西來見那慕容護興一直站在門口,想叫他進來,楚一飛卻擺擺手,低聲道:“慕容家的規矩向來如此,護法堂共有一十八人,俱是層層挑選出來的青年才俊,他們的職責就是貼身保護家主,護興兄弟人稱翻雲劍,劍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柳西來點點頭,那張一標卻道:“這位哥哥的劍法確實厲害,一劍刺來如同天外飛仙,我在他手下連一招也走不了。”


    無相和尚問看了看那慕容護興,道:“楚施主,這慕容家青年一代人才輩出,為何會莫名其妙地選施主作為家族繼承人?”


    楚一飛似有些無奈,但隨即笑道:“慕容家定居江南之初製定了嚴格的家規,族長人選需得由長老堂嚴格按照祖訓在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一輩中選拔,至於他們選擇的條件也很簡單,依血脈關係由近至遠,擇才而定。表弟的父親乃是上任族長,他本是最佳人選,但是表弟既然已經脫離慕容家族,那自然要在上任族長的近親中選擇一人繼位。表弟本有兩個叔伯兄弟,但是一人被砍斷雙腳,另一人卻醉心功名棄武從文,因此長老堂爭執不下,族長繼位人選一直懸而未定。我既然上任族長親外甥,除了表弟外我便是繼承族長的最佳人選之一,不過若我繼承族長,所生長子需得姓慕容,以此延續慕容家族香火。”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柳西來笑道:“想不到表弟這下成了一族之長了!”,他又暗暗盤算了一下:如此一來黑雲寨、慕容家、雷家堂都可作為對戰明月莊的助力,以此為基礎說不準還可幹出一番事業。


    楚一飛見柳西來神情之中有些喜色,自然也知他這番心意。自父親遇害之後楚一飛所思所想無不是如何為父尋仇,這幾日與表弟慕容克形朝夕相處,他漸漸感到表弟身上的報效國家的報複,也激起了他的雄心壯誌,他繼任慕容家族族長一方麵是想借助慕容家族的力量對抗明月莊,另一方麵也向借此機會建功立業,成就男兒之誌。


    無相和尚、張一標知他們倆許久未見,定是有話要說。兩人都道今晚月色很美,一起出去賞月了。


    “楚弟,你在慕容家毫無根基,恐怕日後他們也未必肯聽你的命令行事。”


    楚一飛卻笑道:“哥哥,你想多了,這慕容家的族長實際上從不掌權,家族中的大事都是由長老堂決定的。”


    柳西來暗道:這慕容家的管理製度還挺先進的,族長是名義上的領袖,長老堂作為權力機關,護法堂保護元首外加執行族規,這領導集權的封建社會倒算是一股清流了。


    “我雖然暫時調動不了族內大隊人馬,但是護法堂的人卻可聽我差遣,另外這慕容家族在浙江有許多生意,每日可說是財源滾滾而來,有了這些基礎,對抗明月莊時我們便多了幾分籌碼。”


    柳西來點點頭,心想:這明月莊高手太多勢力龐大,就連少林寺都不差點覆滅在其手中,要與之對抗恐怕非一日之力。


    “對了,前幾日袁無佛前輩提起過,說那賈老爺除了與虎頭幫的人勾結,還與幾個神秘高手暗中來往新繁。那幾個神秘高手不僅蹤跡莫測,賈老爺對他們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似乎很是懼怕。”


    柳西來道:“我也早就覺得此事不一般,那處心積慮下毒的女子來曆未明,說不準與這些高手有關呢?”


    楚一飛卻搖頭道:“那黎白嫣應該與這些人不是一路的,賈二爺將徐寨主中毒的情況報告給賈莊主時,賈莊主笑得很是開心,而且歎道:‘天助我也!’,此乃袁前輩親眼所見,他若是事先預謀,應不會有那般神態。”


    柳西來聽他說的有理點點頭,“對了,袁無佛前輩為什麽死死盯著賈家的人嗎?似乎在咱們與賈家人結仇之前他就注意上賈家了。”


    “這個我就不知情了,袁前輩既然不肯說明,想必有他的道理。”


    柳西來又想起無辜枉死的張湛,歎道:“有件事我剛才未說,是怕張一標賢弟衝動。哎,那賈家莊的人找到了張湛兄弟,不僅狠心將他殺害了,還害死了王夫人。”


    楚一飛驚道:“什麽?張兄弟還是遭了毒手了!我們本是見義勇為,卻不想還牽連了王夫人,這真是……”,楚一飛隻覺得心裏有一口氣堵得難受,使勁拍了桌子一下。那慕容護興聽到裏麵有動靜,看了屋內一眼,見並無異樣這才退走。


    “兄弟,在這世道我等想要保住性命都是難事,什麽行俠仗義之事以後還是不要幹了。”柳西來見那位翻雲劍客一閃而過,笑道:“這位翻雲劍客的身手當真如此了得,竟然敢稱慕容家族第一高手,楚弟你的武藝與他相比孰強孰弱啊?”


    “他的劍法鬼神莫測,我遠不是他的對手!”


    柳西來見楚一飛居然跟如此幹脆的承認自己的身手比不上別人,心中詫異:楚弟一向不肯輕易服輸,不曾這次居然肯認輸,看來這位翻雲劍的身手當真是了得,恐怕還高出楚弟一大截。於是問道:“楚弟,這個慕容家是否有什麽神功秘籍呀?不然何以這位翻雲劍客年紀輕輕的,身手竟能令你也如此折服?”


    楚一飛見他又提起神功秘籍,笑道:“哥哥,要真有神功秘籍,慕容家早就天下無敵了,何必要大費周章與黑雲寨結盟。他能有今日成就,也不過靠的是勤修苦練外加天賦異稟而已。你當他從小是如何練劍的,他付出的辛苦遠非我等可以想象得到的。”


    柳西來大失所望,歎道:看來這個明代武俠世界與武俠小說中的確實是不一樣啊!


    兩人一時沉默,忽聽到屋外發出一聲聲哄笑聲,想來是那些力士們正在慶祝今日勝利。


    “兩位公子,外邊這麽熱鬧你們也不去瞧瞧嗎?”,見是碧雲來了,柳西來和楚一飛微微一笑。碧雲卻道:“難得你們二位還在此正襟危坐,難道你們沒聽到外邊的人們都玩瘋了嗎?”


    柳西來笑道:“我們兄弟二人好久不見了有些話要說,一時沒注意到。”,碧雲卻道:“你該出去看看的,因為這次的事情可是與李公子有關的。”


    柳西來見此事居然與那李公子有關,神色微變,暗道:他又發生什麽事了?莫非是女扮男裝被別人給拆穿了?想到如此,柳西來忙拉著楚一飛往屋外走去。


    碧雲見柳西來果然對這位李公子很是關心,嗔道:“你們趕緊去看看吧,我聽見大家笑聲連連,想來有趣的很。”


    楚一飛聽到碧雲語氣中已有不滿之意,暗暗覺得奇怪,就連碧雲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暗道:奇怪了,我為什麽一想到這位李公子心裏就堵得慌呢!


    這幾日是非常時刻,寨內的力士們夜晚都不準回家,因此。他們三人往寨東邊走去,隻見那兒已圍了足足七八十名力士,路邊上擺了長長的兩行蠟燭,張一標卻扛著斧頭站在蠟燭盡頭處,這蠟燭約莫一丈擺一根,兩行之間相距一丈,離眾人足有三十丈遠。


    他們見眾力士都喜笑顏開,忙走了過去,卻見是無相和尚和李公子站在中央,兩人摩拳擦掌,似乎都躍躍欲試。眾力士見他們來了,忙讓開個小道,柳西來忙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啊?”,無相和尚和李公子卻都未理他。


    一名力士笑道:“無相大師和李公子要比試輕功,我們難得見次熱鬧,自然開心。”


    原來今夜無事,眾力士又見今日大勝們歡喜得很,便在此玩起了遊戲。有比試力氣的,有比試輕功的,玩的不亦樂乎。無相和尚和張一一標來了之後也就加入其中,張一標天生神力好幾個力士都敗給了他,這比力氣的人就散了去。張一標又與力士們比試輕功,但是卻落敗了,他心裏不服便直勸無相和尚出手。無相耐不住他不停勸說便於眾力士比試了一番,自然是大獲全勝。恰巧李公子在院內散步,無相和尚想起李公子那天在院子裏的詭異身法,便邀他下場比試。眾力士們見他們都是輕功高手,忙歡呼雀躍,想看個究竟。


    張一標遂想出一個比試的辦法:在路上擺滿點燃的蠟燭,他們二人施展輕身功夫沿蠟燭邊緣走過,誰先碰到張一標的身體就算誰贏,若是在他們行走途中有一人蠟燭熄滅達五根以上,便算失敗,另一人自然獲勝。


    柳西來暗道:這是古人版的百米賽跑,隻不過難度升級了許多。既要保持速度飛速向前,還要提防蠟燭熄滅,隻怕世界冠軍來了,也做不到。


    “好一標,你是怎的想出這麽絕妙的辦法來的?”


    張一標對柳西來笑道:“哥哥,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以前再宣武山的時候,我二哥常用這法子與兄弟們比試,大家都比不過他,便沒人陪他了,他就天天自己在那練習,輕功也精進了不少。”


    李公子見他們閑談起來,朗聲道:“你們再聊下去,我和無相大師可沒法比試了。”,說完又束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彎下腰看了看前方,顯然是在準備。那無相和尚知他身手不凡,也不敢大意,心中已盤算了數次步點。


    張一標舉起斧頭,大聲道:“斧頭一落地,兩位即刻開始。”


    隻見那斧頭一落地,兩人就如箭一般彈射而出,隻不過李公子似乎反應慢了些,足足落後無相大師兩個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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