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咱們兩家早已經和朝廷沒半點兒瓜葛了,為什麽錦衣衛和官府會找上門來呢?”


    柳莊主搖頭道:“江湖有言:懷璧其罪。我想今日之事,或許與天下局勢有關。現下大明境內農民起義軍四起,關外又有後金皇太極虎視眈眈,明室漸有亡國之禍。前些日子有錦衣衛從京師直奔而來,然後這些錦衣衛都離奇死亡。隨後京師神捕奉命查案,錦衣衛的人也接踵而至,所為者恐怕隻是寶藏的線索而已。想來應該是當今天子欲找到寶藏拯救國難。


    柳西來道:“但依您適才所言,永樂先帝既然已經知道寶藏的秘密,必定會傳承給後代。那麽當今的崇禎皇帝應該是知曉寶藏秘密的。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派人前來呢!”


    “此事不難明白,應該是崇禎皇帝根本不知道寶藏所在地,這秘密傳承了數百年,中間隻要稍有變故,後人就難以知曉。但崇禎皇帝卻又為何派了兩撥人來互相掣肘,實在令人費解!”


    柳西來卻道:“況且還有江湖勢力明月莊攪和了進來,他們隻是江湖勢力,為何會在此要緊關頭忽然上門挑戰?若說明月莊的人知道這寶藏的事情,又是誰透露給他們的?還有,那麽多錦衣衛一夜之間盡數死去,與明月莊眾人脫離不了幹係。”


    三人也摸不清其中頭緒,一時也難以想到對應之策。


    楚一飛忽道:“柳伯父,你剛才所說的建文帝屈身的寺廟,可是法門寺?”


    柳莊主點頭道:“正是法門寺,當日法門寺尚是一座孤寺,直到建文帝的弟子經營數十載,才有了薊州鎮之繁華根基。雖說建文帝並未留有後裔,但在這寺廟也算是留下了一脈傳承。”


    “如此說來法會大師的死也與寶藏之事有關了,莫非他也是遭了明月莊高手的毒手嗎?”


    柳莊主聞言搖頭道:“法會大師之死確實與寶藏之事有關。當日楚弟發現武昌府內各寺廟中的主持大師屢遭暗害,有收到消息錦衣衛大舉攻來,便暗覺不妙,去提醒法會大師。法會大師與楚弟商議了一番,未免法門寺僧眾遭難,大師決定自刎了事,絕不給對方發難的機會。楚弟本想阻攔,但法會大師心意已決,便在當晚自盡了。”


    “什麽?法會大師是自盡的!”柳西來大聲道,“他是為了……,了解這些恩怨吧!是了,他手上寫了文……了……二字。那意思定是建文帝之事已經了結,我們不了解詳情,自然也無法猜到這兩字的含義。”


    楚一飛卻道:“恐怕我父親也早就想一死以了結此事吧!柳伯父您也想以死避過這一劫,但難道沒了你們這恩怨便真能了結嗎?你們死後,錦衣衛會放過咱們兩家嗎?這些賊子還不是紛湧而至!”


    他們想起死去的楚溫,心中皆是哀歎不已。


    “或許法會大師生前留下了別的線索,否則那些官差為何會占了法門寺。不如叫兩位小師父們進來,好問個清楚。”


    柳西來忙開門去招呼無因、無塵進來談話,又對柳夫人道:“多有得罪,萬望恕罪!”


    柳夫人隻是輕輕一笑,倒是碧雲見他如此,開心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他們進屋後,柳西來忙將法會大師的無辜身死的前因後果合盤道出,無因和無塵長歎了一聲:“阿彌陀佛!”


    “師傅是為了保護我們,才選擇自盡而亡的。”


    無因見師弟眼含淚花,忙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師弟,不必如此。”


    “二位,我等懷疑法會大師身前遺物中留有線索,不知你們可曾留意到?”


    無因、無塵苦苦思量,但卻想不出什麽。無塵拿出身上的拳譜,道:“師傅去世前隻將這本拳譜留給了我,但這拳譜之中,又能有什麽線索!”


    楚一飛接過羅漢拳普,細細翻了幾頁,但未瞧見有什麽端倪。眾人一一翻看,未曾有甚發現。


    “算了,此事以後再探個究竟。現下當務之急是先將敵人擊退!”柳莊主道,“據我所知,錦衣衛這次出動了數百人,王神捕更是盡遣武昌府內捕快,已將薊州鎮重重圍住,靠我們這幾個人想要脫身幾乎沒可能。今日我裝死的事情已經敗露,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柳家一人。”


    眾人正自發愁,那李治古忽然歎道:“此事本來與我無關,我本是一片好心救治你們,卻被你們無辜拖累。”


    柳夫人拱手道:“今日無辜牽連到李神醫,確實心中有愧!”


    李治古擺擺手,笑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當此情形下我也隻有和諸位同仇敵愾了。”


    “各位,我有一個主意,不妨去主動投案吧!”柳西來忽然大聲道。


    “什麽?”楚一飛自是大驚,柳莊主也甚是詫異。


    柳夫人卻是會心一笑,道:“剛才我也想,隻有此招能保存實力,好讓他們鷸蚌相爭,我們伺機而動坐收漁翁之利。”


    “不錯,不管他們是誰派來的,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寶藏,不得到寶藏線索是不會殺我們的。等他們相鬥之後,互相折損人馬,我們再伺機逃走,這就叫做置諸死地而後生。”


    柳莊主讚道:“此計可以一試,我明天便去找那王神捕投案自首。”


    柳西來擺手道:“父親,既然他知道我回來了,隻怕我不去,他不會輕易相信您的。”


    柳莊主暗道:我做了那麽多,便是為了保全西兒和一飛,若是讓他身涉險境,這……


    柳莊主正思量間,李治古忽然道:“我這裏有一副藥,服了便如垂死之人昏昏欲睡,足足七日才可恢複。柳莊主可暫且服下,如此,七日之內二位應無性命之憂。”


    柳莊主朗聲道:“看來也隻有如此了,料想他們在我醒以前是絕不會對我兒下毒手的。”


    翌日,柳莊主將昏睡的父親置於一推車上,推著父親往那法門寺走去。


    此時法門寺住了有二三十名捕快,他們不知柳西來是何人,其中一名高個捕快斥道:“來者何人?衙門辦案,速速止步。”柳西來喊道:“我是柳家莊少莊主,和父親一同來拜會王神捕的。”


    那名捕快忙跑進去報信,王神捕宿醉未醒,高個捕快推了他幾把,見他仍舊睡衣甚濃,忙喊道:“王神捕,那柳家莊的父子二人來了,要見您呢!”


    王神捕聽到柳家莊父子二人,登時起身,睜開睡眼,打了個哈欠,問道:“什麽?你確定是柳問方和他的兒子嗎?”


    “兄弟們有幾人中以前見過他們父子,確實是他們二人。”


    王神捕打量著這二人,一時間思緒萬千,暗道:這送上門的大禮,倒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柳西來看著這位王神捕,低聲道:“王神捕,你好!”


    “來人,先將他們二人押入寺內柴房。”


    昨夜王神捕推斷出柳莊主是在裝死後,登時將目標鎖定柳家莊,同時想出了幾條妙計。但卻未料到柳家的人會來一招釜底抽薪,眼看著柳莊主昏迷不醒,這柳家少爺又是一副瘦弱的公子哥摸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這柴房居然給這些個捕快布置成了臨時刑場,上夾棍、斷脊、刺心、琵琶等刑具一應俱全。


    王神捕摒退左右,笑眯眯地看著柳西來,問道:“柳莊主受了重傷,為何不去求治,卻帶他來此?”


    柳西來笑而不答,王神捕卻道:“我這次來是奉了聖命,敢阻礙者格殺勿論。”


    柳西來卻道:“隻怕你們的敵人不在少數!”


    那王神捕甩甩袖子,往門口走去,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出門麵色卻變得很是嚴峻,冷聲道:“傳我命令,所有人員全部回防,一定要保這父子兩平安無事。”


    全城的官差、捕快得了命令,迅速回防,隻見人來人往,片刻間便有近百名捕快回防。


    城外錦衣衛的探子也打探到了此情形,速去報告首領。


    錦衣衛中為首的是個虯髯胡子的白臉年輕人,他名叫駱心生,乃是錦衣衛指揮同知,隻見駱心生笑道:“傳我命令,那些捕快一個也不用留了,必要時不必顧慮柳家父子性命。”


    柳西來和父親被關待在柴房內,也無人搭理他們,那些捕快對他倒是很放心,昏睡的柳莊主被拿粗神捆著,他卻無拘無束。他往門外望去,隻見兩個捕快持刀在門口看守,餘下的捕快們不知去了何處。


    此刻正殿內,王神捕聚齊了所有官差,正在訓話。這些官差來自武昌府各個衙門,連日工作下來身體都有些疲倦,因此個個都沒精打采。


    隻見王神捕大聲道:“前些日子錦衣衛奉聖命秘密而來,卻被人一網打盡,你們都知道了。聖上懷疑是錦衣衛有內賊,泄露了朝廷機密,這才遣我來查個清楚。可錦衣衛的高手們居然也跟著來了,這事情便是明擺著了。他們暗中勾結忤逆聖上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明刀明槍的來搶人,其心可誅啊!”


    王神捕在那義憤填膺,眾人卻毫無反應,他又道:“幸好,這次聖上賜給我尚方寶劍,任何人阻攔任務,我都可先斬後奏!”


    隻見他在腰間一摸,抽出一柄寶劍。


    上方寶劍的震懾力非同凡響,王神捕見眾人都收起了剛才的懶散神色,又道:“諸位投入公門,圖得也不過是個升官發財,何不趁此機會立個大功,此事若能成,大明江山危機可解,我定在聖上麵前保舉各位,日後諸位加官進爵都不在話下,個個都前途似錦!”


    眾捕快顯然是心動了,個個稱好,王神捕又道:“我本來是想圍住薊州鎮,將別人都擋在外圍,讓錦衣衛的人先和明月莊的高手爭鬥,可他們父子二人既然已經落到我們手裏,此刻我們已經是眾矢之的了。但這也是個機會,趁此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王神捕見群情激昂,笑道:“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既然他們遲早會來,我們便布置一番來個甕中捉鱉。”


    眾人在薊州城內明爭暗鬥,卻不知天下大勢早就大變,所謂鬥轉星移江山易主,天下大亂是禍,也未嚐不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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