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西來和四僧連同那飛賊被一塊兒關進了地牢裏,這地牢倒也不大,似是由地下室改造的,隻有四間牢房,每個牢房都是由粗木樁子製成,倒像是個大籠子,屋內隻有一盞等,暗暗地看不清東西。他們幾人被關到一間牢房,旁邊一個牢房裏也有個囚徒,本來已經睡著,卻被這幾人驚醒。楚一飛見他似乎是外邦打扮,一身衣著甚是奇怪,頭發剃個精光。


    這人看見楚一飛等人很是興奮,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楚一飛搖搖頭表示聽不懂,他又模仿中國語言,說道:“你等……是什麽人?”


    楚一飛甚是好奇,反問道:“你又是何人?為何會被關在此處”,那人直指外邊,道:“我拿寶物獻給他,他卻說我是騙子,還關了我。還說我們佛教徒的壞話,說要把天下的和尚都打死。”


    “你是和尚?莫非是你這番僧得罪了此處莊主,他才命令城內各旅店不得接納和尚的?”楚一飛問道,那番僧卻未答話,隔了半晌才說道:“我是史密斯,我是和尚,不是番僧。”


    楚一飛又問了他幾句,那番僧答的卻驢唇不對馬嘴。不一會兒,那番僧居然睡著了。


    楚一飛暗道:看來是我們猜錯了,此處的莊主與少林的對頭沒有關係。真是自找麻煩,以後做事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


    又過了會兒,那飛賊袁無佛醒了,隻見他伸伸腰打了個哈欠,問道:“老子這是被抓住了吧,這是在哪兒呀?”


    楚一飛冷冷的說道:“你這賊和尚著實可惡,不僅害我四位師兄,還連累我等陷此困境。”


    那和尚絲毫不以為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老子進了不下二十次牢房,每次都能逃出去,這次也不會例外。隻是,你可看清楚了,我雖然曾受戒為僧,可早已出佛還俗,頭上沒長頭發是因為老子天生沒頭發,老子名字叫作袁無僧,江湖中人給我麵子叫我一聲千裏獨行。”,他見楚一飛有些怒色,又道:“老子也不想拖你們下水,本打算改天回來救你們的。也罷,既然已經是一條道上的人,這解藥你給他們聞下,立馬就能醒來。”


    袁無佛丟給他一個黑色小瓶,楚一飛打開隻聞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忙放至四位師兄鼻子旁,不多時四僧便醒了過來。


    楚一飛把那瓶子丟給袁無僧,道:“我們可與你不是一路。”又將此間發生的事情告知諸位師兄,眾人議論了幾句都覺得不該無端來此,誤了大事。


    袁無佛見他們嘀嘀咕咕的,說道:“你們寬心,我寨子裏的兄弟自會來救我。到時,你們也可逃出去”,隨後拿起一塊石子,往屋外扔去,那石子直中門外的油燈,瞬時將油燈熄滅了,燈身卻巍然不動。


    楚一飛暗歎:好俊的暗器手法,這人居然有如此奇妙手法,要逃出去也不是難事了。


    這一夜便如此過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柳西來便醒了,他見幾位師兄都在打座,急忙起身,又見那袁無佛翹了個腿,好自在的樣子,低聲道:“袁無佛,你的暗器手法甚是厲害,一會趁他們來送飯用石子將他們擊暈,然後我們奪了鑰匙,便可離開了。”


    袁無佛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笑道:“沒用的,不信,一會來人便知。”


    不多時,便有人送來早餐,柳西來見這人身著盔甲,就連頭上都帶了一頂厚厚的鐵皮帽,顯然是有所準備,他們見那番僧還未睡醒,叫道:“臭和尚,你倒是過得舒服,還不快醒來吃飯。”


    可那番僧兀自蒙頭大睡,一人拿起手中的鞭子,就往那番僧身上抽去,這下吃痛,那番僧頓時就醒了,直痛得“哇……哇”大叫,那人收了鞭子,笑道:“這和尚真是賤骨頭,不打他還不醒,也不知莊主留這個廢人幹什麽,依我看不如一刀兩斷,省的浪費糧食。”


    另一人卻道:“不可胡言亂語,莊主說這和尚挺有來頭的。好像是說他的先祖曾在嘉靖年間見過皇帝的,聖上當時賜了他先祖許多寶物。不過,我看他這個爛命,也沒什麽東西了,過幾日莊主沒了耐性,自會吩咐我們了結他的。”


    兩人邊說邊走,那番僧也不知是沒聽懂,還是裝作不懂,隻顧著喝粥。等這兩人走了,無因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憐我釋迦弟子多遭劫難!”


    那番僧雙手合十道:“幾位好,我是來自英吉利海峽的僧人,叫做史密斯。”,無因等人忙回禮,無因問道:“史密斯師父你為何會在此地呀?”,那番僧答道:“六十載前,我爺爺來過中土,他還見了老皇帝,隻是皇帝信道,不喜歡我爺爺。我爺爺給我講了中土的故事,教我這裏的話,我很喜歡,就來了。可這裏也有壞人,我獻出我的經書,他們打我,說我騙他們。”,說著他自懷裏掏出一本經書,遞給無因。無因接過一看卻是一本法華經,隻是製式古樸,想來年代已經久遠,翻開第一頁卻是大內禦品的印章,又看了幾頁,隻見經書空白處上寫了許多奇怪的文字,想是這番僧的師傅做的批注,又看了幾頁,與現行的經書倒也沒什麽差異,他遞給那番僧,雙手合十道:“是那莊主不識寶貝,不過這法華經內全是至深佛理,尋常人也看不懂的。”


    誰知那番僧卻又遞過來,說道:“我爺爺說,這本書要還給你們中土人,你就拿走吧。”


    無因見他頗有誠意,隻得收下,笑道:“多謝大師饋贈。”,那番僧也笑道:“這是我爺爺的意思,要我務必還給中土人。”


    無因忙將那書收在懷裏,示意自己一定會妥善保管。


    那番僧見此很是開心,指指上方,笑道:“我爺爺一定會開心的。”


    眾人想不出出去的法子都很鬱悶,唯獨這位番僧很是灑脫絲毫不在意如今的險境,無因等僧甚是佩服。


    袁無佛見他們一個個哭喪的臉,忍不住說道:“跟你們說了,我兄弟們會來救我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好沒意思。”


    幾人在地牢裏度日如年,柳西來在外也是心急如焚。


    這夜,柳西來終於等來了那賊和尚的幫手,不想卻是舊相識,來人正是那日夜裏與碧雲一戰,被碧雲一腳踢倒的張一標。


    張一標見到這三個對頭如臨大敵,柳西來卻笑著對他說:“可把你等來了。”


    接著雙方互道原委,原來那賊和尚便是宣武山三當家,人稱千裏獨行袁無佛,他專好劫富濟貧,在河南、河北兩地做了幾個大案,朝廷早視他為眼中釘。至於這壯漢,卻是宣武山的四當家,人稱開山斧張一標。宣武山另有兩位當家,那日他們見過的便是二當家混世銀槍仲天集,至於大當家江湖人稱天王判官王天罡,善使一對判官筆。那日袁無佛盯上了高家的寶貝,便和手下李三一路跟蹤。那天夜裏終於找到機會,可不想卻中了別人的埋伏。李三急忙飛鴿傳書求救,正巧張一標就在附近,李三趕緊拉他前來相助。


    “原來如此,既然我們目標一致,倒是可以精誠合作。”


    張一標正怕他們阻攔自己,聞言笑道:“甚好,甚好。那我們便一起殺入莊內,救兄弟們出來。”


    柳西來卻搖搖頭,問道:“張兄弟,我且問你,你一個人能打幾個尋常武夫啊?”,張一標道:“我開山斧在手,有萬夫不擋之勇……”,未等他說完柳西來便道:“說真話!”,張一標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又道:“我對付三五個人綽綽有餘,即便來上十個人,也不在話下。要是再二十人就費些力氣,再多的話……”,言下之意,要是再多的話就不好說了。


    柳西來笑道:“這就對了,現在莊內少說也有二、三百多人,而且都是練家子,就算咱們四人一人能敵得過二十人、三十人,可還是寡不敵眾呀!而且,對方還可放箭,隻怕我們沒救到人,都要變成馬蜂窩了。”,張一標卻將開山斧扛在肩頭,怒道:“打不過也要打,就算寡不敵眾,我也是為了救哥哥而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柳西來偷笑:“這宣武山的思想工作做的倒是好。”,卻不動聲色的說道:“胡說八道,你怎的這麽莽撞,辦事情要講腦子的。”


    那張一標卻不幹,非要立馬去救人,還嚷嚷著:“哥哥在牢裏受苦一日,做兄弟的心裏便難受一日。”,柳西來朝李三使了個眼色,那李三卻搖頭道:“我們四爺的脾氣,九頭牛也拉不住,我可不敢勸他。”


    柳西來心想:這人確實是有些傻,可倒也傻的可愛。他看向碧雲和無塵,示意如果他非要去就動手把他攔住。


    “張四爺,我來給你講個道理吧。你今日去了,那是講義氣的好漢子,可是莊內的情形我們少爺也和你說了,你這一去肯定有去無回,這倒也無妨,日後江湖中提起你來,誰不敬你是條漢子。”碧雲忽然說道,柳西來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說,可碧雲仍道:“十八年後,你又是一條好漢。可你這一去卻也壞了大事。一來這莊裏人有了防備,想再救人就難上加難;二來你若是死了,你的三位拜兄弟豈不是也得遵守諾言,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這一死,倒是轟轟烈烈,可是把兄長全部拉著陪葬,卻又是大錯特錯了。”


    張一標顯然沒想過此節,登時醒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居然跪倒在地,拜道:“我糊塗呀,多謝兄弟你提醒我,否則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柳西來見這滑稽的一幕,暗想:這樣居然也行!碧雲一邊扶起張一標,一邊朝他眨眨眼。


    眾人商量了一陣,決定先等宣武山的頭領們趕來此地,再做打算。宣武山離此處不過一日腳程,明日早上他們便該到了。


    他們五人便就地休息,張一標躺下就睡,不一會呼聲大作,柳西來低聲對碧雲說道:“你居然能想出這等辦法來!佩服,佩服。”


    碧雲轉過頭去,低聲道:“我也是想他心中所想罷了。”,心裏卻在想:那是你這位公子爺不明白,有些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


    第二日,李三早早的就為眾人準備了食物,並帶來一個好消息:宣武山大隊人馬已經出發,午時便到,今晚就能將人救回來。


    這消息令幾人心中一震,張一標更是摩拳擦掌,隨時準備出擊。


    不一會,卻見一隊官兵浩浩蕩蕩而來,為首的是一個騎著白馬的官爺,便是那天夜裏設下陷阱的張知府。柳西來見張知府進了高家莊,心裏暗暗覺得不妙。


    這日早晨,楚一飛和眾僧正在打座,卻聽見腳步聲不斷,不多時,這地牢裏便來了五六十人,他們帶來幾幅沉重的枷鎖,安排楚一飛等人戴上,便押著他們出了地牢。


    隻見這高家莊全部人馬都嚴陣以待守在地牢入口,足有三四百人個個手拿弓箭,隻要眾人稍有異動便萬箭齊發。


    眾人出了地牢,但覺陽關曬在臉上有些晃眼,那張知府見到幾人,大聲道:“今日,刑部發來了批文,命我速速將你們這些逆賊遊街示眾,然後斬首。”


    幾人被裝進囚車並封住嘴不能說話,那張知府笑嘻嘻的走到裝袁無佛的囚車前,低聲道:“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設計抓你?你呀,是替別人遭了罪了。你並不是我的眼中盯、肉中刺,可是我又抓不住他,隻好設計先抓了你,然後再將你們一網打盡了。”


    袁無佛想起了什麽,可他嘴被封住無法說話,支支吾吾的叫了幾聲,那張知府湊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沒錯,我正是你門宣武山二當家仲天集的生死仇家。隻可惜,過了今日他便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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