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人想象中所不一樣的是。


    暮光教會中央大教區,並不莊嚴肅穆,也沒有奢華的大教堂,反而隻是各坐落在中央一處野外郊區的破落修道院。


    而在中央毗鄰皇室未央閣旁的那座教會十字星光大教堂,反而是屬於次一級的中央分教區,駐守在那的隻有主教級的人物,教堂也是由內閣皇室聯合撥款進行修建。


    此時,在這座破落寒酸的修道院後院的小池塘旁,戴著鐵鏽皇冠的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釣魚。


    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衣著奢華的男人,男人身上穿著考究訂製的棕色西裝,坐在一張自帶的軟包躺椅上,和身邊那看起來就像是某個鄉下破落戶一樣的暮光教皇相比,就像是國王與農戶。


    “冕下,內閣很多人對您孫女如今的安排頗有異議。本身在學院就有傳言稱她和那個名叫維克·福雷斯特的暴徒關係匪淺,而且最終在域中的地窖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應該也是知情者,在她回到中央的第一時間,應該去的地方是科學戒律管理所進行匯報,但您卻在她下車之後就直接私自將她接回了教會,這讓宰相和皇帝陛下都很苦惱。”


    身著考究的男人躺在柔軟的躺椅上,語氣看似恭敬,實則是在質問的說這樣的話。


    暮光教皇那雙碧綠的眼眸始終盯著池塘,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就把注意力轉移。


    那名男人看起來也不在意,就這樣閉目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等待著,這樣的安靜持續了良久,隨後教皇才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我孫女回家了,我還不能親自去接嗎?你們當初為什麽要把她流放到學院,以為我不知道原因?可對她明裏暗裏的研究,又能研究出什麽個結果?有些問題就算讓我回答一萬遍,也是一樣的,樂悅她身上沒有什麽秘密,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沒有牽扯,你們已經奪走我很多朋友和家人了,難道也想要把我最後這麽一個孫女也給送進實驗室?”


    “您一直以來都對我們抱有誤解,冕下,我們從未想要對樂悅小姐做些什麽,隻是作為未來暮光的接班人,她必須證明自己是合格的。十九年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太嚇人了,誰都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那樣,而且在此之後,整整19年,她就像徹底不會老去一樣,始終保持在那個狀態。這些都是內閣和皇室顧慮的問題,未來如果她想要接手您的位置,這些問題最後都必須要搞清楚。”


    教皇轉頭看了一眼這名不卑不亢的男人,那低垂的眼簾中隱藏著某些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是皇室的太子還是我暮光的聖人?”


    “冕下說笑了,我當然是皇室的太子。”


    “你既然隻是個太子,有什麽資格對暮光的事情指手畫腳?”


    教皇淡淡的一句話,讓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仍舊保持了皇室的涵養,輕描淡寫的說。


    “暮光的內部事宜,皇室和內閣當然隻有建議權,但樂悅小姐當時被確定的“精神病”,可不僅僅和暮光有關。這涉及到中央的核心問題,所以我們當然也有過問的權利。”


    “那你們就去自己找自己的問題,樂悅生物所的職位,學院的職位全都已經被你們主動辭退,如今的她隻剩下教會修女這一個職權,不歸我管,難道暮光教會也是皇室的?”


    “您又說笑了。”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說笑話?我不清楚你今天到底是代表皇室來的,還是代表內閣來的,但不管是皇室還是內閣,想要插手暮光的事情,可以,這頂皇冠本身就是你們強製扣在我的頭頂,想要拿去,隨時能拿走。”


    男人聽到這話,不敢再發表任何言語。


    他雖然不是很懂曾經的隱秘,卻也因為身份隱晦的知道一些事情,這位教皇如今的身份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尊位,而是束縛住他的桎梏!


    一旦他不再是暮光的冕下,褪去了頭上那頂老舊腐朽的鐵製皇冠,那不管是內閣還是皇室,上上下下人人都睡不安穩。


    身份地位尊貴非凡的男人隻能主動放低姿態,妥協道。


    “冕下請放心,不管是內閣還是皇室都不會不近人情,樂悅小姐在學院已經被放逐了接近二十年,這足夠彌補她曾經犯過的錯誤了,隻是她身上還有些問題我們需要一個答案。但尋求答案並不急於一時,我在這裏以皇室的名義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人拿樂悅小姐之前在生物所犯下的錯誤說事,她可以安然在中央生活。”


    “皇室有信譽嗎?”教皇隻是淡淡說。


    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默安靜了下來,直到良久之後,男人才深吸了一口氣,低頭說道。


    “您教訓的是。”


    但很快,他便又重新抬起頭。


    “我這一趟來,除了關於樂悅小姐的一些問題外,內閣對教會最近組織暮光計劃測試的問題也有些質疑,按照教會的規矩,這種測試在上一次結束之後,就說會在百年之上再推遲十年嗎?為什麽現在卻還依舊依照百年一次的慣例?”


    教皇抬起了鉤上已經脫餌的魚竿,重新給魚鉤上掛上了蚯蚓之後,他將魚鉤再次甩進了池塘中。


    “這是各地區主教一起投票讚成的結果,暮光的容器自從出過問題,對其中內部的思維到底有沒有產生影響一直都無法得到確認,而今年既然傳統的時限到了,就選擇在今年進行測試。內閣為什麽會有問題?還是說上任教皇從墳地裏爬出來,去找那個糊塗宰相去告刁狀,說我犯了什麽法?”


    “那自然是沒有,隻是教會的計劃測試提前開始,下麵各個分教區的主教肯定也要回到中央參與,他們停留的時間絕對不止七天,這樣的話就會和內閣最近的管理政策產生衝突”


    “暮光主教在任何城市都沒有戶籍,他們本身的身份證明都在暮光教會,管理和統轄自然也會由教會來進行約束,如果內閣想要插手,就讓那個糊塗宰相自己來和我說。”


    教皇的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了,就差指著鼻子罵他,你沒有在內閣任職,也不是皇帝,有什麽資格來暮光和我提這件事。


    這讓從來都是養尊處優,就算是那位脾氣爆烈的宰相都對他客客氣氣的男人有些掛不住臉,甚至後悔接下這份差事了。


    他之前從沒和這位教皇冕下打過交道,隻是聽說過他的脾氣很怪,但沒想到會怪到這種程度,真的是不管誰的麵子也都不給!


    男人臉上悻悻的笑了笑,正打算不繼續在這裏自討沒趣,想要找個借口直接離開的時候,那位此前從未用正眼瞧過他的教皇,這個時候卻忽然轉頭看向了他。


    “聽說你人緣很不錯,不管是在皇室還是在內閣那些大臣中,和他們都能相處的開。”


    聽眼前這個怪老頭陰陽怪氣的習慣了,他突然問出了一個和自己有關係的正經問題,讓男人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您過譽了,隻是幫助父親維持一些人際交往而已,像這一次也是我父親對一些事情感到憂慮,我主動自願過來的。”


    “既然你的朋友多,那可以幫我在你的圈子裏做做宣傳。”教皇平靜的說道,“因為計劃測試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教會的財政狀況有些緊缺,所以在進行暮光測試之外還專門開展了一項樂園計劃。”


    “那是依托著暮光進行建立的一個虛幻世界,那個世界完全仿照曾經的地上世界進行建立的,並且在其中不僅無懼生死,還可以做任何事,滿足任何願望。隻要王公貴族們願意為暮光捐上一筆錢,就可以進行體驗。”


    “如果你願意幫我這個忙的話,我可以讓進入中央的主教也配合內閣的政策,在中央進行專門的信息登記,約定好逗留的時間,一旦超出就直接驅離,絕不包庇。”


    聽到這些話,男人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本來他都以為自己來這一趟兩件事都要辦不成了,可沒想到最終這位頑固不化的教皇居然妥協了,願意配合其中一件事,這讓他感到相當的驚喜和意外。


    至於教皇口中所說的幫忙,他不僅沒覺得麻煩,反而有些竊喜。


    什麽剛正不阿,簡樸自律?


    這位傳說中幾乎就是在世聖人的暮光教皇也沒說的那樣無欲無求,現在為了從上層討要一點捐款,甚至專門還建立了那什麽樂園,這樣的行為可看不出一點超脫世俗的意味,反而充滿著銅臭。


    但越是這樣,男人心中就越是滿意和欣喜。


    這樣才對嘛。


    如今這個世界上哪還會有什麽所謂的聖人?


    大家不都是為了一己私欲,穿著光鮮亮麗的衣裳在幹著齷齪見不得的勾當?


    憑什麽你暮光教會就能例外?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有男人自己,還有中央上層的很多人,暮光的這些主教和牧師表現的越是淡薄名利,他們就越是想要汙染他們,吸引他們墮入這片漆黑如墨的名利場。


    隻是眼前這位暮光教皇,曾經到底是什麽身份,這一點卻隻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才知道,其他人隻是清楚他的身體很特殊,連教皇的這個位置都是被逼著坐上的。


    “冕下放心,您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教會募捐計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在外麵進行組織宣傳。”


    男人滿口答應了下來,隨後便不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逗留,離開了大教區。


    池塘邊,隻剩下教皇一個人在男人走後還靜靜的坐著。


    直到良久之後,魚漂突然抽動了兩下,他驟然拉起了魚竿!


    然而,當魚竿帶著魚鉤拉出了水麵之後,那上麵並沒有什麽大魚,隻是一條倒黴的水蛇被絲線纏住,正在半空中不斷扭曲掙紮。


    看到那條水蛇,教皇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失望,反而笑出聲。


    他伸手,精準的掐住了蛇頭,仔細觀察著它的毒牙以及吐出的信子,喃喃自語道。


    “毒蟲一樣的東西,還自欺欺人妄想坐在所有人的頭頂?都該死啊都該死.”


    李維從陳光生這裏拿到自己最需要的戶籍卡後,便算是徹底在中央站穩跟腳下來。


    “我倒是很奇怪,你是怎麽能做到其他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能把虛假的戶籍信息,直接錄入到中央的影子宰相數據庫中的?”


    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李維也不急著直接走,陳光生在這座城市生活了接近十年,對很多事情都相當熟悉,完全可以解答他的幾個疑惑。


    而對於這個問題,李維也並不強求,在問出之後,他便接著說道。


    “我隻是好奇,如果這涉及到什麽隱私,你不想聊的話,那完全可以不回答。”


    陳光生卻隻是搖了搖頭。


    “沒什麽隱私不隱私的,其實這件事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複雜。隻是在八年前,我剛加入地質所沒多久,那段時間是負責對地質信息的收錄存儲工作,幾乎每天都能和影子宰相數據庫直接進行接觸。”


    “但那一年正好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幫恐怖份子衝進了中央大數據庫,想要掠奪影子宰相的數據模型,他們最終隻是成功了一小部分,讓影子宰相自身出現了一些漏洞,我當時就是發現了其中一個漏洞直通戶籍數據庫,通過某些特殊方法,可以將數據編入進去,所以才能有現在這樣的本事。”


    對此李維卻不由得感到有些困惑。


    “八年前?那個漏洞持續了這麽久,一直都沒有人修?”


    陳光生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但這個漏洞確實一直存在,並且沒有被人發現,就算是影子宰相自己也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始終沒有自檢到。”


    李維在經過學院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後,當然也知道當初大鬧中央的那幫恐怖份子就是池清那些人。


    他不覺得被那麽多人所重視爭搶的影子宰相就是什麽人工智障,廢物ai,但這樣一個漏洞,八年都沒有被發現,真的合理嗎?


    這明顯有問題,卻讓李維暫時不想去牽扯什麽。


    他如今正在考慮的,還是如何參與到暮光今年的計劃測試當中。


    今天就一章四千,小休一天,明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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