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蘭和太陽最大的不同在於,這個城市行政劃分並沒有被嚴格分成兩個隔離區。


    而是上下級的城區與村。


    整個城區不算大,和耀光的大小差不多,居住的人口也並不稠密,在這裏的每一位居民都生活的十分富足,幸福。


    李維在離開車站後,在車站附近找到了一個小公園,從公園的書報亭中一連購買了竹蘭最近半個月的報紙。


    雖然在出發之前,他也在太陽買了一些從竹蘭傳過來的報刊,但那些報刊上的信息都是滯後的,用來簡單了解一下風土人情還行,兩個城市之間光是列車都要走五天,除了進行跨城通信,不然會有相當大的信息差。


    果然,在公園找了一個長椅,李維將那厚厚一疊報紙攤開後,從前麵的日期往後看,就了解到在太陽被他攪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竹蘭這段時間也一點都不太平。


    這座城市的政府名叫【蘭亭大議事廳】,由全城一共72家大地主家族組建,席位世代繼承,而統籌整個議事廳,管理整個竹蘭的領導者,被稱為理事長或者總理事。


    這個理事長的位置,也是由一個姓齊的家族世代世襲。


    而就在差不多李維和風姿一起從餘光偷渡到耀光的那幾天,竹蘭的現任理事長突發心髒病,死在了家裏。


    他唯一的女兒在5歲時就被送到了學院學習,這些年很少返回家鄉,更是從沒有公開露過麵。


    反而留在竹蘭,替他打理政務的親侄子對自己叔叔死後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同時蘭亭大議事廳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廢除理事長世襲,改為四年一任選舉製。


    於是前理事長的親信眼看情況不對,立刻火速告知請本該順位繼承的那位“公主”,讓她立刻從學院休學返回。


    事情到這本就已經夠亂的了,這些天讓竹蘭的政務都受到了影響,結果兩天前又發生了更大的亂子。


    那位原本既定會在今天回到故鄉的前理事長親女兒,竹蘭的‘公主’所乘坐的列車車廂意外脫軌了!


    一整節車廂,她本人連帶著傭人以及安保全部失蹤!


    失蹤隻是好聽的說法罷了,誰都清楚,在城際隧道那個地方車廂和列車主體脫離,根本就是必死無疑!


    按照報紙上的小道消息,據說在得知這件事後,原理事長親侄子在當晚就舉辦了一場私密派對進行慶祝,第二天遭記者質問的時候,他還破口大罵,說妹妹的死本來就對他打擊很大,結果現在居然還要承受這種令人委屈的汙蔑。


    同時在今天一早,他就滿臉悲傷,痛哭到近乎昏厥的守在了車站前,準備代表竹蘭全體,向列車管理運行方追責!


    嗯,沒錯,這個侄子就是李維下車時遇到的那個黃毛。


    看完關於竹蘭最近這些天上層發生的這些鉤心鬥角的髒事,李維咂了咂嘴,心裏感慨了一句這個城市的報社也算是派係林立,都是各家養的狗。


    上一份日報還在罵是原理事的侄子對“公主”進行了謀殺,下一份晨報就開始狂噴蘭亭大議事廳有一群數典忘祖的敗類,想要讓齊家絕後!


    這中間自然也夾雜了一些太陽最近發生的大事,尤其在嘲笑隔壁城市居然被一個人造的生物人折騰成那樣,就連議會和城市命名的信物都給一鍋端了。


    在了解了這個城市高層的近況後,李維便對這些事喪失了興趣,他直接找到了那家書報亭的店主,又買了十份不同的雜誌和報紙,便拐彎抹角的打聽道。


    “大爺,咱們這四年前是不是下麵的村子人手特別緊缺啊?”


    “四年前?哪年下麵的村子不缺人!那幫種果樹的本地農戶都跑光了,這些年都是靠從其他城市賣賣人口撐著。”


    “其他城市買的人都被分配去種果樹了?”


    “差不多吧,你要真說四年前,那個時候大議事廳的老爺們倒是和太陽的人做過一筆大生意,當時報紙上都在報道這件事,說是一件大政績,人都給安置到下麵的紅紫村了。不過那合同也就簽了三年,那些人估計早就已經回家嘍。”


    書報亭的大爺搖著扇子,抬頭看了一眼李維。


    “你打聽這些幹什麽?”


    李維笑了笑,將剛買來的那些報紙和雜誌一份不少的重新放了回去。


    “那些太陽的勞工都還沒有回家,老家人都很擔心,就讓我過來問問,他們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還沒回去呢?那他們肯定是在這裏享福不願意走了,你看看你們太陽這些天都出了些什麽亂子,能叫一個人造的東西鬧成這樣,平時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是啊,他們肯定是留在這裏享福了。”


    李維輕聲說著,不再理會那洋洋得意,嘴裏還在不停數落太陽怎麽怎麽差勁,竹蘭怎麽怎麽好的大爺,轉身便離開了。


    很快在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頓午飯後,李維就從租車行中租到了一輛汽車,他按照買來的竹蘭地圖,開車駛出了城區,在鄉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種村子中找到了紅紫村。


    這裏屬於整個竹蘭的西區,絕大部分土地都是用來種植果樹,在駛入鄉下的道路之後,就能明顯感覺到這裏的人要比城區多了很多。


    但他們的精神麵貌又都很差勁,比起餘光的勞工,更加要顯得精瘦黝黑,那些人大都在廣袤的田地間勞作著,偶爾有一兩個在路邊坐著歇息的,也都顯得沉默寡言,眼神中滿是麻木。


    而那些人在看到開著汽車的李維時,目光中明顯又夾雜著畏縮與怯懦。


    李維就這樣整整開了一個下午,終於在接近傍晚,天還沒有黑下去之前來到了紅紫村。


    這裏與其說是一個村子,到不如說是一片棚戶區,地麵滿是淤泥,根本沒有所謂的基礎建設,甚至在裏麵找不到一塊水泥地,也看不到半片磚瓦。


    李維將那輛租來的車直接就扔在了村口的路邊,徒步踩著淤泥走進了村子內。


    天還沒黑下來,村裏的青壯絕大部分都還在地裏忙活,隻有一個像是回家拿農具的中年男人,被李維攔住遞上了一根煙。


    “兄弟,麻煩問一下,劉寶是不是在這個村子?”


    那名被李維攔住的中年農戶明顯有些誠惶誠恐,他明顯看到了李維是怎麽來到這的,甚至都不敢去接他遞過來的煙。


    “老爺找劉寶?我知道他埋哪,要不我現在就帶您過去?”


    “他死了?”


    “死了有兩年了,累死在地裏的。”


    “於海潮呢?這個人你認識嗎?”


    “他是上任村長,在一年前死的。”


    “姚薑,儲大複,吳周平,趙升呢?”


    “趙升,吳周平我不認識,但應該也是一年前死的,他們都是埋一塊的。”


    李維沉默了一會,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重新平靜的開口。


    “四年前,從太陽被賣到這的那幾百人還有活著的嗎?”


    “四年前的人?還有一個小孩,但是他瘋了,一直住在墳地的那片老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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