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道長揭開米缸,米缸裏剩下的米,覆蓋不了那層底。


    他幹脆將米全都煮了,又給小星河炒了兩道菜。


    小星河自覺的爬上凳子,乖巧的等著開飯。


    等隨緣道長將飯菜端上桌。


    小星河臉上全是驚喜,“謝——謝——師——父~”


    奶聲奶氣的,尾音拖得長長的,甜度高的離譜。


    隨緣道長嘴都要笑裂了,偏偏要端著。


    “行吧,快吃了。”


    “師父也吃~”


    “師父不吃,師父要留著肚子晚上吃烤雞。”


    “烤雞是什麽?”


    隨緣道長舔了下唇瓣,“你現在還小,不能吃,等你再大點,我帶你去吃。”


    “那師父為什麽能吃?”


    “師父是大人。”


    “我也要變成大人!”


    隨緣道長笑了下,“好。”


    道館收益不行,現在的人都不信這些,再加上他當時學的,確實一般般。


    現在要養星河,道館入不敷出。


    那晚來了個大單子,是他的老顧客介紹的,說是朋友家裏遇見了不幹淨的東西,給的錢很高。


    就是有點遠。


    來回的話,要一天一夜。


    隨緣道長思考了很久,還是打算接下。


    星河還小,以後要花錢的地方更多。


    他叫來小星河,“星星,想不想長大,吃烤雞?”


    一說到吃的,星河眼睛亮的像燈泡。


    “要!”


    “師父要出趟遠門,有個你見過的嬸子來陪你,你乖乖在家待一天,師父就帶烤雞回來。”


    小星河一口答應,“好!”


    隨緣道長處理好道館的一切,將星河這兩天的口糧全都放在了廚房,又拜托山下一個嬸子,給了兩百塊錢,讓她幫忙看著星河。


    小星河很乖,嬸子一口答應下來。


    隨緣道長低估了那隻厲鬼,受了傷。


    他惦記著星河,隨便包紮了下,買了隻烤雞,急匆匆回山。


    小星河坐在門檻上,望著上山的方向。


    她有點生氣,“師父是大騙子。”


    說好太陽下山之前回來的。


    星河也不動,就在那兒坐著,等她數了一百多顆星星之後,她終於看見了人影。


    小星河臉上全部的表情和神色都變成了驚喜,她噌的一下站起來,邁著小短腿。


    “師父!!”


    她跑到跟前,抱著隨緣道長的大腿,掛在他腿上。


    “師父!你遲到了!不過我原諒你了。”


    聲音又奶又軟,像個小甜包。


    隨緣的臉,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許的白。


    他扯了扯嘴角,拿出懷裏的烤雞,“買烤雞的隊伍太長了。”


    “熱的——”


    話都沒說完,喉頭湧上一股辛甜的鐵鏽味。


    控製不住的溢出嘴角。


    小星河呆呆的看著那一點血跡。


    眼淚大顆大顆掉落,先是壓抑的哭聲,然後放聲大哭。


    “不要烤雞,要師父!要師父!”


    “我再也不吃烤雞了!”


    “師父別不要我!”


    道觀裏經常有人來求助,才三歲的星河,懂得不比其他人少。


    隨緣道長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是果醬,星星不怕。”


    小星河緊緊抱著隨緣道長,小小的一團縮在隨緣道長肩膀處,暖呼呼的。


    眼淚在他衣服上暈染開一大團的淚痕。


    “不要,我不吃了,我再也不吃了!師父!要師父。”


    星河放聲大哭,這也是她到道館之後第一次哭。


    隨緣道長安慰了好長時間,星河鬼精鬼精的,看著一點點大,實際上聰明的不行,隨緣道長隻好說實話。


    “好了好了,就是收拾惡鬼的時候不小心遭了點道,不過你師父我可厲害了,一招五雷咒將惡鬼劈的七零八落。”


    小星河確定隨緣道長沒事,依舊縮在他懷裏,眼睛紅紅的。


    “可是五雷咒不是對付植魄的法咒嗎?”


    隨緣道長:“……”


    他就說!威力怎麽不夠。


    “咳咳,我記錯了,是破厄咒。”


    “破厄咒對煞氣有奇效,惡鬼——”


    隨緣道長咬牙切齒的捂住了星河的嘴,“我是師父,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星河偏著腦袋想了想,嗯了一聲。


    *


    小星河興奮的不得了,這是她第一次下山。


    她穿著隨緣道長給她買的,沒有補丁的新衣服,牽著隨緣道長的手,蹦蹦跳跳朝著山下走去。


    還不到膝蓋高的小人,嘰嘰喳喳個不停。


    “師父,山下都有什麽?有大虎嗎?有沒有會飛的車子?”


    “會飛的車子是不是長了兩個小翅膀?”


    “他們說的高樓大廈是什麽?很高很高的煞氣?”


    小星河對於外界所有的認識,都來自於道館上香的香客,在她腦海中,山下的世界是很奇怪的。


    隨緣道長一一解答。


    回答了沒多久,小星河又會問一遍,像個複讀機。


    隨緣道長一邊嫌棄這個小複讀機,一邊不厭其煩的解釋。


    剛到山下沒多久,隨緣道長碰見了著急忙慌的全嫂子。


    人命關天,他囑咐了小星河兩句,讓她就在這兒周圍玩,不要走太遠了,星河乖巧點頭。


    隨緣道長這才跟著全嫂子過去。


    隨緣道長對星河還是比較放心的,她從小就懂事,很聰明,才三歲多,學會了大半他的本領。


    一般的人奈何不了她。


    星河對山下的一切都很好奇,比道館大的房子。


    很多很多房子和很多很多人。


    路上跑著一輛輛小車。


    寫著小賣部的地方,擺著滿滿的吃的。


    小星河沒吃過,就這樣站在那邊看著。


    眼巴巴的。


    她很乖,離小賣部有點距離,隻是看,什麽都不做。


    “鄉巴佬,土包子。”幾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故意走到星河麵前,將手裏的棒棒糖咬的哢哢響。


    星河臉一板,“你為什麽要罵我?”


    “罵你就罵你了,你能把我們怎麽樣?嘻嘻嘻,沒人要的小野種,你師父是大騙子,你就是小騙子,被大騙子撿回家的小野種。”


    星河眼睛都紅了,抬手狠狠給了說話的男孩一拳,“你才是騙子!”


    男孩臉上一痛,哇得一聲就哭了。


    離他不遠的,幾個比他高的多的男孩,馬上走了過來。


    “弟弟,怎麽了弟弟,沒事吧?”


    “嗚嗚哇……哥……她打我!”


    幾個十多歲的男孩看過來,看向星河。


    “就是你欺負我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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