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雲朵裏,呂清廣閉著眼,用靈識束向下偷窺,看李世民跟魏征下圍棋,而且嚴格做到觀棋不語真君子。


    李世民和魏征用的十九道的標準棋盤,黑白兩色礦石磨製的棋子,此時棋盤上已經有了一百九十九顆棋子,輪到李世民落子,而棋麵上形勢焦灼複雜,不是一時能算得清的,李世民需要長考。


    魏征一隻手支著下巴也在思索中,他需要思索的更多,要想得更長遠更深入才行,然而,一分多鍾之後,他的眼皮莫名其妙就變得異常沉重,難以支撐住,他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連視線被阻斷了都沒有意識到,沒有反應,任由眼睛閉上。而在合眼的那一瞬間裏,魏征就猛然間進入了深度睡眠之中,並緊跟著進入到夢境之中。


    呂清廣的靈識束立刻鋪捉到,來自於魏征的靈魂波動。


    靈識掃描畫麵裏,魏征的精神體脫離,狀態跟李世民魂遊地獄時是同款的,卻不是向下,而是向上,轉眼飛到雲端,從呂清廣邊不遠處掠過,卻不曾往呂清廣這邊看一眼。一直飛到雲海之上,飛過平流層,才停在一簇奇異的七彩雲朵之中。


    呂清廣的靈識束自從魏征的精神體出現,就緊緊將其鎖定,而靈識束的速度是超光速的,比魏征的精神體快太多了,不虞跟丟。


    七彩雲朵中,已經有一隊天兵天將在等候了,雲朵中心有一個雲台,台基上有三個紅得發黑的大字:剮龍台。


    讓呂清廣稍微感到驚訝的是,這‘剮龍台’三個字並非是大唐所用的真書,也不是傳自上古的篆書,而是隸書字體。


    剮龍台之上,正是已經捆綁好準備行刑的涇河君敖轉。


    魏征的精神體顯得意氣風發,眼睛大大的,瞪著剮龍台上涇河君敖轉,高聲呼喝道:“你犯天條,合當死罪。我奉天命,斬汝殘生。”


    涇河君敖轉努力將脖頸伸展,顯然心中的興奮急切遠超魏征,但作為老戲骨,卻並未得意忘形,表現得非常敬業,堆砌出一臉悲苦淒慘惶恐的神色,還擠出幾滴渾黃的淚水掛在腮邊,用充滿顫音地哀求聲為自己送行:“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上有八千歲的老母下有還未出生的孩兒,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這台詞呂清廣聽著耳熟,立刻判定涇河君敖轉這是剽竊來的,很顯然,這個詞兒雖然應景也對題,但不該從他的嘴裏出來,跟他份不搭。


    魏征的精神體根本不去理會涇河君敖轉說些什麽,從思想深處拔出慧劍,霜鋒寒氣透徹,揮舞起來,一道光華從慧劍中分離出來,落到剮龍台上,化作屠龍刀,刀鋒劃過涇河君敖轉伸展好的脖頸,血光乍現,血滴卻沒有紛亂離散,全都被吸入到‘剮龍台’三個字中,那紅色顯眼了一下,似乎紅了一些,但很快就轉暗。


    血不管多,流出來後總是要冷的。


    血不管多紅,幹透了難免會發黑的。


    龍頭從剮龍台上滾落下去,穿過雲層,向下,向下,再向下,跌落塵埃,落到長安城中,千步廊南,十字街頭。


    該辦的事辦完了,魏征的精神體以比上升更快的速度下降,完全是走的原路返回的模式,直接回到體內,而回歸的這一刻,忽然鼾聲大作。


    手指夾著黑棋子正在舉棋不定的唐太宗李世民將棋子一丟,哈哈大笑道:“賢卿真是匡扶社稷之心勞,創立江山之力倦,所以不覺盹睡。”見笑聲沒有能驚醒魏征,李世民也懶得叫他了,靠在一邊兒也想睡一覺,昨晚做夢剛出宮,就被涇河君敖轉給攪合了,沒有睡好,此刻倒是合適補上。


    可睡覺這東西並不是你覺得合適就會有,想睡卻睡不著的多了去了。


    李世民想睡,但剛閉上眼睛,頓時就感覺呼嚕聲陡增,魏征的呼嚕聲先前並不覺得如何響亮,可一閉眼,那聲音就立刻變得振聾發聵,將屬於李世民的瞌睡蟲給全都驚嚇飛走一個不剩。


    哐當一聲,冒火衝天地李世民一腳將棋盤給踹飛了。


    飛舞的棋子,有白子打中魏征,也有黑子打中魏征,顯然黑子和白子都已經不再棋盤上了,它們也已經不再是誰的棋子,還原成小石頭的本質,打人是痛的,但因為並不是刻意被用來的打人,所以隻是痛不會起包。


    魏征被打醒了,睜眼一看,頓時驚出一冷汗,趕緊跪下請罪道:“臣該萬死,臣該萬死!卻才暈困,不知所為,望陛下赦臣慢君之罪。”


    李世民還沒有答話呢,外麵傳來鬧哄哄地聲音。


    秦叔寶、徐茂公等紛紛而入,徐茂公手裏還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李世民一驚,細看,發現不是人頭,甚為奇怪,辨識,卻不是見過的牛羊馬鹿毛驢等物,猛然震驚,叫道:“是龍頭!”


    呂清廣靈識束此刻卻顧不上這裏,本來就是分了一個支脈跟著魏征向下的,主流還是繼續盯著剮龍台。


    涇河君敖轉才是此時需要重點關注的,這個主次關係呂清廣不會搞錯,不會因為魏征意氣風發的斬掉了涇河君敖轉的腦袋,就將魏征當成是主角。


    這種弱智錯誤不是聖人中階的呂清廣會犯的,聖人光環的照耀下,如何會有這般出錯的可能?


    涇河君敖轉的頭掉了,血流了,但流的不多,流出來的也盡數被剮龍台上的三個隸書大字吸收,剮龍台很快就又恢複了潔白,血滴流淌過的痕跡並沒有留下來,可見剮龍台絕非人間尋常的材質製造的,而且全方位符合找坡角度大於百分之五的流水原則。


    天兵天將在魏征離開之後,把涇河龍君無頭的軀體丟棄出剮龍台,然後架著這朵七彩祥雲繼續飛翔,看路徑應該是回歸天庭。


    呂清廣的關注點沒有變,並沒有多看七彩祥雲以及裏麵的天兵天將一眼,關注的中心重點牢牢鎖定涇河君敖轉,哪怕他現在腦袋都沒有了也是一樣。


    軀體失去了頭,似乎失去了中心,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重點,甚至連重量也同時失去了,頭顱徑直下落,無頭的軀卻像是柳絮一樣隨風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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