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桃抿了一口手中的薑棗茶,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辛苦?每日隻需銷售二十斤吃食,且每斤售價五十文,我能給他一半提成的活計,也嫌辛苦?”


    見陳福生半天算不清賬,薑氏提醒道:“我大兒媳的意思是,每日賣掉二十斤的吃食,就給你五百文的提成。”


    陳福生聞言,陡然站起身,雙眼都在放光。


    每日五百文,一個月下來,就是十五兩銀子。


    辛苦個屁啊!


    他恨不得立刻上工!


    陳福生經常在鎮上廝混,自然對南溪村那些吃食不陌生,對於這個定價,他也深知合情合理。


    謝家二房沒坑他!


    陳家二老被這巨大的好消息砸得暈暈乎乎,半晌才回過神,激動得臉色通紅。


    唯有陳氏欲哭無淚。


    櫻桃可說了,她弟造成的損失,都得由她來承擔,她現在連想死的心都有。


    可這是她自己親自上門求來的差事,她沒法反悔,隻能硬著頭皮受了。


    自己選擇的路,爬著也要走完!


    而後,許櫻桃又向陳福生囑咐了一些細節,比如明日來報到時的著裝要求、每五日來她這裏結一次賬、以及會給他配備一個搭檔等等。


    她這鄭重又嚴肅的叮囑,無形間又增加了陳家人的信任。


    直到走出院子老遠,陳家人還在遠遠道謝。


    這倒看得許櫻桃有些於心不忍了。


    方才短短幾句交談,她對陳福生的性子已經有了大致了解,除了眼高手低,腦子也不怎麽好使,這樣的人,給他設置個陷阱,他必然繞不過。


    五天。


    最晚不過五天,陳福生必翻車。


    許櫻桃正想著,就聽謝柏在屋中說道:“大嫂,這兩日的描紅作業,你都還未寫,師父下午要檢查。”


    許櫻桃倏地一個激靈。


    昨日因著曹婆子一事,她專門托人去北溪村告了假,連帶著每日必做的描紅字帖也落下了。


    許櫻桃生無可戀地轉身進屋,開始補作業。


    她自認自己進步不少,可下午將作業交給嚴衡批改時,還是被師父他老人家批了密密麻麻的紅圈,這是在提醒她筆畫不規整,力道不正確。


    許櫻桃想哭。


    生意做得再成功,極品整治得再服帖,在師父麵前,她好似永遠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學雞。


    薛清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師父就這樣,在這些事上格外較真,師娘就覺得咱們櫻桃寫得很好,不難受了啊。”


    言罷,又讓嚴雲瀾去灶屋端來一碟子點心給她和謝柏吃。


    許櫻桃嚐了一口,立刻不住點頭誇讚:“好吃!”


    想不到師娘廚藝欠奉,做點心的手藝卻是極佳。


    薛清秋笑道:“這叫茯苓糕,可以健脾滲濕,寧心安神,你師父近日睡得不太好,我便做些來幫他調理一二。”


    許櫻桃咽下口中點心,語氣真誠道:“師娘,我雖不知您和師父遇到了什麽難處,但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隻管提。”


    言罷,她從袖中抽出一遝銀票,遞了過去。


    她別的幫不了嚴家,出錢卻是萬萬沒問題。


    之所以努力賺錢,一則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二則自然是希望能為自己在乎的人提供保障。


    當然,作為商人,她願意為嚴家付出,除了對師門有感情外,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算是為以後投資。


    就像她供謝柏讀書那般,並非完全不求回報。


    萬一日後生意做大遭了難,指不定還能借助師門的力量撈她一把。


    這絕非許櫻桃的臆想。


    上回她奉師命去師父書架取書時,不小心碰落一本《春秋策論》,無意間窺見其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與回複。


    其中一頁不同於她師父的遒勁字跡寫著——“策論雖好,然時事多變,吾輩當如何自處?”


    而她師父的字跡則回複——“世事如棋,局局新,微臣雖不能預知未來,但可修身齊家,以待天時。”


    當時許櫻桃就發出了無聲尖叫。


    她師父自稱微臣!


    自那時起,許櫻桃就下定決心,師父這條大腿,她抱定了!


    薛清秋失笑,將銀票推了回去,看向她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怪不得你師父和雲瀾都對你青睞有加。”


    許櫻桃:“?”


    嚴雲瀾喜歡她能理解,可師父每每看到她的作業,臉都黑成了鍋底。


    她每回都跟著提心吊膽,生怕被逐出師門。


    倒不是非得念這個書,畢竟她如今好歹也是全村的東家,真要被師父開除,她的臉還往哪擱。


    她也是要麵子的。


    許櫻桃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師娘,您悄悄跟我說,師父喜歡我什麽?”


    薛清秋被她警惕的模樣逗笑,溫聲道:“他讚你既圓融世故,又不失純真率直,既擅長鑽營世事,又心懷達觀之態。”


    當然,嚴衡最喜歡她的一點,是她的勃勃生機。


    許櫻桃在絕境中闖出一條生路的行為,無疑給嚴衡灰敗失意的人生增添了一抹希望。


    薛清秋無比感激這兩個小弟子,若不是他們,她真懷疑自家夫君撐不下去。


    當然,這些感性的話,薛清秋並未說出口。


    許櫻桃懂了,師父的意思,就是說她是個豁達的奸商唄。


    還別說,她真就是!


    既然沒了被逐出師門的憂慮,許櫻桃便繼續沒臉沒皮當學渣。


    轉眼便過去兩日。


    夕陽西下,天邊掛著一抹淡淡的餘暉。


    徐二賴回到了村裏,照例前來向許櫻桃匯報工作進展。


    “小東家,陳福生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並未踏入院子,而是站在籬笆牆外,與許櫻桃隔著一段距離交談。


    許櫻桃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挺不錯,居然能堅持兩日。”


    徐二賴咧嘴一笑,露出幾分得色:“晌午他還跟我抱怨呢,說早知道這活兒這麽難幹,他就不接了。不過還好我給勸住了,跟他說明天幫他想辦法解決。”


    許櫻桃誇讚:“做得不錯,這幾日辛苦你了,等事情辦妥,我給你發獎金。”


    徐二賴千恩萬謝,還想再吹噓幾句,就見謝柏拎著隻血淋淋剝了皮的兔子,從堂屋走了出來,還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


    徐二賴的腦海驀地閃過那日河邊所見場景,登時嚇得後退兩步,扔下一句“小東家我要回去吃飯了”,便匆匆逃離。


    許櫻桃看著徐二賴逃離的背影,滿心疑惑,小聲嘀咕道:“跑什麽呀,我又不吃人,話還沒說完呢。”


    但她轉念一想,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便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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