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和鄭武便也從善如流地拿了。


    一口咬下,三人皆是不住地點頭。


    南瓜餅經過煎烤,外皮變得酥脆而微焦,咬下去時發出輕微的“哢嚓”聲,猶如秋日落葉輕觸地麵發出的輕響。


    不僅有南瓜的清甜,更有麵粉的柔和,還有豬油的葷香,真是再好吃也沒有了。


    許櫻桃強行給他們一人又塞了一個,剩下兩個用碗裝好,準備稍後拿給鄭文。


    到鎮上時,許多商鋪也才剛剛卸下門板,鎮上行人並不多。


    今日不逢集,兩家人都做好了生意不如昨日紅火的準備,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待鄭武將涼粉送到葛家莊再返程時,他們家的涼粉才賣掉十來塊,而許櫻桃家的涼皮也才賣出五碗。


    好在有許櫻桃寬慰,告知這個時辰好多鎮民怕是還未起床,而這些吃食得是在日頭最毒辣時才暢銷,鄭家人這才放了心。


    包子鋪的老兩口今日未再收下涼粉或者涼皮,而是抽了張條凳坐在鋪子門口,和許櫻桃擺起了龍門陣。


    得知他們一行人來自南溪村,老爺子麵露訝異之色:“那可真不近,日日這般趕路,腿腳也受不住,小娘子,何不考慮在鎮上開設一間鋪子?”


    此言一出,其他人忙豎起耳朵。


    許櫻桃帶著幾分無奈回應道:“阿爺真是高看我了,我們隻是普通莊戶人家,雖僥幸做了幾日買賣,可目前家中銀錢尚不寬裕,需要添置的東西也不少,還打算送小叔子去念書,處處需要錢,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旁的謝柏聞言,默默低下了頭。


    老爺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惋惜,輕歎道:“那可惜了。”


    許櫻桃心思細膩,察覺出老爺子欲言又止,遂溫言相詢:“阿爺若有所言,但說無妨。”


    老爺子沉吟片刻,緩緩道:“其實也無甚要緊之事,隻是我與老伴年事已高,日漸力不從心,見你頗合眼緣,便想著若你有意在鎮上置辦產業,我這老鋪子倒可轉讓於你,畢竟也住了三十多年,希望能尋個善待它的好人家。”


    許櫻桃沒想到老爺子竟還是性情中人,心中頗為感慨,卻也深知囊中羞澀的現實,她正欲婉拒,卻聽老爺子先一步寬慰道:“無需急於一時,我們歸鄉之日尚早,定於明年立夏之前,你若在此期間能籌得資金,並有意接手這鋪子,我們就給你留著。”


    他們老兩口都極為看好這個小姑娘。


    許櫻桃暗自盤算,她確實是想要一間鋪子。


    如若有了鋪子,就能大大節省人力和時間成本,還能擴大經營規模,從而賺取更為可觀的利潤。


    然而,她心中也明鏡似的清楚,即便擁有了鋪子,她也不會舉家遷往鎮上。


    薑氏與原身的娘家人如狼似虎,如若失去了村子的庇護,往後掙得的每一分錢都可能成為他們覬覦的對象,最終隻會落得個被蠶食殆盡的下場。


    是以,日後定然也是請村裏人幫著打理經營。


    況且這包子鋪位於鎮上的黃金地段,的確是一個理想選擇,以目前的經營狀況來看,半年後在鎮上開設一家鋪子,也並非遙不可及。


    不過片刻,許櫻桃便拿定了主意,和老兩口做了口頭約定。


    旁聽的兩家人神色皆極為複雜。


    娘仨還未消化完許櫻桃要送謝柏讀書的決定,如今又聽說她明年要盤鋪子,覺得既離譜,又合理。


    鄭家人才嚐到許櫻桃帶來的紅利,哪怕距離盤鋪子還有大半年,也還是生出了離愁別緒。


    趙氏緊緊握住許櫻桃的手,眼中滿是不舍與惆悵:“櫻桃啊,嬸子先把話擱這兒,不管你們將來何時歸來,咱們鄭家的門永遠為你們敞開。”


    許櫻桃聞言失笑:“嬸子,村裏山青水秀,空氣清新,我們可舍不得走。”


    趙氏聞言一愣,隨即驚喜交加:“嬸子還以為你們要搬來鎮上呢……不走好,鎮上除了石板路平整些,其他哪樣不是花錢如流水,哪比得上咱們村裏自在。”


    小周氏也不住點頭。


    雖說兩家人正兒八經相處才沒幾日,別說,還真舍不得。


    不多時,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兩家人便各自投入自家生意。


    要麽說鎮上有錢人多,比之涼粉,許櫻桃今日準備的四十份涼皮最先售罄。


    鄭家人天天被周婆子耳提麵命,不許對許櫻桃的營生手藝有半點好奇,一聽見她說要去采買,生怕窺見什麽商業機密,忙說盡管去,定會幫忙將器具給看好。


    一家人一如往常,先去濟世堂買了半斤辣椒和香料,又購置了米麵糧油和豬肉,剩下的銅板則買了兩個陶釜。


    穿來這麽久,許櫻桃還未踏實洗個熱水澡,路過木匠鋪子又買了個澡盆。


    至此,今日落袋的四百文全部花了個精光。


    薑氏和謝柏再無初時的肉痛,他們早已親眼見證了許櫻桃的能力,雖說花得多,賺得卻更多。


    路過鎮上唯一的私塾時,許櫻桃讓薑氏和謝梨暫在原地等一等,自己則上前同門房老漢攀談。


    謝柏頓時心跳如鼓,就連手心也冒出細密的汗珠,雖然嘴上說不願讀書,可眼中的期待卻騙不了人。


    謝梨幸災樂禍:“二哥,你要被大嫂送進私塾咯!”


    一個乘法口訣表就背的她想原地上吊,說讀書習字是世上最可怕之事也不為過。


    聽她這語氣,私塾與大牢似乎無甚區別。


    謝柏無語。


    片刻後,許櫻桃折返。


    薑氏緊張地問道:“櫻桃,你打聽到啥了?”


    “問了下束修和入學時間,束修一年是六兩銀子,筆墨紙硯需自行采買,最近的入學時間在明年開春,不過……”


    頓了頓,她繼續道:“門房阿爺說小柏年紀可能有些大,夫子規矩多,不一定願意收。”


    薑氏不敢多言,抬眼小心翼翼看向兒子。


    謝柏眼中的光芒有一瞬間的黯淡,他快速調整好情緒,擠出一絲笑容道:“勞大嫂費心,一年六兩束修屬實太貴,我往後跟著大嫂好好學做生意,未必不是一條好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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