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初通靈,需靜養,不宜鬥法。”


    這是《浮遊劍經》上麵明確的寫著的。之所以不宜鬥法,就是因為此時的法劍太容易被汙,一但在爭鬥之中被汙,劍主與劍之間就會產生隔膜,劍將重如泰山,難以禦使。


    修行之人爭鬥是難免的,即使是努力避開,也會有災劫落到頭上來。所以,那《浮遊劍經》上記載了一係列可以輔助著劍主快速驅除劍身**的藥材,熊膽就是其中的一種。


    陳景盤坐於熊洞中,一動不動,雙手托著劍身。


    他以神念溝通著劍身,驅除劍在殺惡鬼後染的陰毒邪氣。如果說禦劍是以一根細若蛛絲的神念控製著劍與人爭鬥,那劍身上染上的**就是將劍與神念隔開,添上了一層阻礙。


    也可以說如果劍是劍主人延伸出來的手,那劍身染上的**之物,就是傷口,就是就讓手腳麻木的東西。


    天空之中太陽西下,林中越發的黑暗了。


    陳景那雙手托劍的動作突然變了,變成了一手握劍柄,一手撫抹著劍身,一遍一遍又遍。劍身上的黑色膽汁在他手撫過之後紛紛剝落,化為黑粉掉下。


    在這幽暗的熊洞之中,他的手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清光,清光纏繞在他的手上如清水一樣,隨著他的一遍遍的撫劍,就像是在以清水洗淨劍身。


    這是以靈氣洗練劍身。


    陳景每一次撫過都劍身都似乎更清亮了,而在他心中與這劍的聯係也如越來越清晰,那種鏡麵蒙塵,無法看清,始終有著一層莫名的隔膜的感覺在漸漸的消失。


    當他手上的動作停止時天空之中已經出現了半輪月亮,月光灑在山林上,如照波濤,隻是比起正的波浪來少了一份回應的光華,卻多了許多幽暗。


    陳景來到洞外,四處看著。


    這一處地方正是山穀之中,樹木更加的茂密,唯有這熊洞前有一片空地。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自懷裏掏出一聲青玉扔在地上的熊屍旁邊。那青玉差不多巴掌大小,呈水滴形。細看青上畫麵,是一片連綿山,正中心位置鉻刻著“千羅”兩個字。


    扔下青玉正準備轉身離去時,又回過身來掏出一卷帛書扔在地上,然後轉身鑽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見。


    在陳景離去時,這個山穀之外有兩“人”在密林之中穿行,兩“人”臉上都有著青氣,頭發淩亂,根本就不似活人。走在山林之中,就像是兩道凝實的影子,有些飄忽,有些陰森。


    他們並不是人,而是追逐著陳景的惡鬼亡魂,而且並非是孤魂野鬼。當然,在這天地間孤魂野鬼極少,除非是有了法力渡過雷劫的靈鬼,要不然的話都被會土地神或城隍收入座下,成為鬼侍或鬼仆。


    他們一邊走,一邊聞著著空氣之中陳景殘留的氣息,速度很快,一步一閃穿林而行。若非是在白天的時候他們受到了限製,而陳景白天留在山林間的氣息又散去了許多,此時早已經追上陳景了。


    突然,一隻山狸迎麵遇上兩鬼,微微一愣之後,驚叫一聲,掉頭就跑,躍上樹木,速度極快。兩鬼幾乎時同時之間張口一吸,那眼看就要逃走的山狸瞬間掉了下來,身上一層灰氣飄起,朝兩鬼快速的流去,最後分成兩半進入兩鬼嘴裏。生魂對於他們是有益的,但是人間的人類他們不敢碰,人口密集的城鎮必定有著神祗,即使是小村之中都會有靈鬼庇護,他們根本就不敢碰,即使離開自己神主神域踏入別的神祗的神域之中都將會有生命危險。


    這次圍攻千羅門,他們的身上都有神符護身,神符可以讓他們不被開地間的陽氣融解,而且若是真遇上了別的神祗就不會被收了。之所以追著陳景不放,是因為陳景身上有著一股誘了香味,那是靈魂散發出來的香味,任何修行之人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極為誘人的,然而也是極度危險的。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山穀之中,自密林之中鑽了出來,看到那地上的熊屍仍然遠遠的聞了聞,然而當他看到熊屍前的青玉與帛書時,一個個麵露驚喜之色。


    對於他們來說,玉石可護魂,是難得之物,而道家的修行法門更是夢寐以求的東西。立即撲了過去,一個撿青玉,一個撿帛書。


    “真是好東西啊,想不到我們居然交了這樣的大運,哈哈……”


    “是啊,是啊……”


    一柄劍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密林之中刺過,靈動無比,竟是沒有碰到一根樹木,劍身籠罩著淡淡的白光,在黑暗的山林之中拖出一條白線。


    然而,就在兩鬼興奮之時,耳中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似尖鳴,又似蠅蚊振翅聲。


    兩鬼驚覺,一個猛然回頭,入眼的卻是一點寒光,耳中響起刺耳尖嘯,還沒有想清楚那是什麽便已經被劍從中避開,化為一團霧氣飄起。劍在虛空沒有半點滯礙,順勢一轉,已經將另一鬼齊腰斬了。劍不停,朝來時方向飛去,隻是劍勢明顯沉重了許多,沒有了自密林之中刺出的輕靈與迅捷了。


    陳景自密林之中鑽出,將迎麵飛來的劍接入手中,左手籠罩著清光在劍身上快速的抹了兩遍,細看劍身,又已經染上了淡淡的青氣,如果不再及時以靈氣洗練的話,就會形成青斑。


    他快速將那象征著千羅弟子的青玉與帛書撿起,就在塞入懷裏的一刹那,他的動作突然停了猛然回頭,隻見對麵山頂上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裏,因為這一處正是一塊小空地,他不但能清晰的看到陳景,陳景也能清晰的看到他。


    那人身著一身黑錦袍,看上去年約二十七八的樣子,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笑意不但沒有讓人感覺到平和,反而有一種傲氣在內。仿佛有著不屑,又仿佛是在說你的一切把戲我都看在眼裏。


    修行之中雖然有不少望氣之法,卻難看出同為修行之人的修為,因為每個修行之人都會收斂身上的氣息,但是無論怎麽樣,當麵對麵的那一刻,有感知敏銳的就能感應到對方的實力,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難以言述,而且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陳景這一刻出現了這種感覺,感覺對方法力在自己之上,所以他轉身就逃,往山林之中鑽去。


    他鑽入山林之中,沒有看到這身穿黑錦袍的人不但眼神之中有著淡淡的笑意,就連嘴角都有了笑意。他看著陳景鑽入林中也不急著追,而是喃喃自語的說道:“想不到這年頭還有人練劍術,想一劍破萬法嗎?可惜,你沒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他輕笑著,一縱身便騰空而起,如鳥兒一樣的滑翔,輕盈的落在那聲空地上。看著那茂密的叢林,微微皺了皺眉,卻仍是順著痕跡鑽了林中。


    他名叫李慕仙,霸陵李家老三,頗有天資,學家傳練氣法門進境遠超同輩,弟弟哥哥都還沒有學會法術時,他就已經能施展法術了。


    然而,李家的家規是長子繼承家主之位,他想當家主,就得積累名望。所以他主動成為城隍的神侍,在得知陳景在千羅門後,他時刻注意著,見到陳景翻過道院逃入深山後,立即知道機會來了。將這陳景抓回去,一定能讓他的名望提升一大步。


    也不知從何時起,天地間修行之人都無法得長生,初時還有人能活上千年之久,後來卻是慢慢的縮減,多的也不過兩三百年,法力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就難以再成長了,所以為長生而修行的除非是深山大澤中的那些玄門弟子,凡塵間的修士修法大多隻是當成一種手段。所以一切爭鬥全憑法術,而法術的運用巧妙之處全憑一心,修行得久並不見得就一定高明。


    李慕仙所修什麽可追敵的特別的法術,全憑著判斷與那感覺,他走的也並不快,因為他所追蹤的人也極力的斂隱著自身的氣息,但是風過留痕,雁過留聲,總會有一些痕跡讓他找到。


    這裏是穀口,前麵山林密集,野獸難過,根本就不似有人穿行過。左右兩邊通往別山中的方向卻都有著細微的痕跡,李慕仙笑了笑,心道:“竟然還會玩疑陣。”


    他隻是思索了一會兒後,便朝左邊的方向行去,左邊的方向是向東,是通往山外的方向,一直以來,陳景的方向雖然不斷的變換,但是大的方向一直是向東的,所以李慕仙隻是想了一下便朝東麵行去。


    隻是沒過多久,他又退了回來.也不遲疑,直向另一邊走去,可是又沒過多久他又退了回來.從新站在那山穀口,思索了一會兒後,笑了笑,竟是往回走.走到前麵山穀的入口處,才停了下來.依然是朝東麵而行,順著那極為細微的痕跡一路前行。走沒有多久,看到一頭大蛇死在那裏,血流一地,蛇膽已經被掏出。他蹲下來,摸了摸那蛇血,血已冷,但是蛇屍還沒有被別的野獸吃了,顯然是還沒有死多久,最多不過半天的時間,心下想道:“我耽誤了那麽久的時間,你卻沒有走遠,是在幹什麽?”


    他不知道陳景為什麽要殺這條蛇,雖然想不明白,卻了沒有多想,依然山林間留下來的若有若無的痕跡追逐著。


    陳景一路向南而走,穿林入穀,翻山越嶺。雖然有人在後麵追著,他也沒有絲毫的耽誤練劍。以靈息養劍,現在他正嚐試在運動中保持著靈息與劍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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